凰见皇带着张廷玉来到他以前常去的那家面店。点了两碗牛肉面，一个鸭头，一叠小菜。

两人坐在面店里，老板在后厨忙活一阵后。老板娘将两碗牛肉面端来放在桌子上。老板娘本来放下面碗就往回走，但看见坐在对门位置的凰见皇有些眼熟便放慢脚步转头仔细看了看。脚趾却不小心磕到了前面的桌腿，随即哎哟一声，打了个趔趄。

张廷玉看见此幕，只是轻轻一笑。分不清是冷嘲还是他一如既往保持微笑的习惯使然。

凰见皇见状便轻笑问道：老板娘，没事吧！

老板娘听见凰见皇的声音后脸上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后厨的老板说道：老公，你看那是不是黄老爷子家的孙子回来了。

那老板从后厨的窗户探出一座光明顶，光明顶蹭亮的头皮反射着厨房的白炽灯光，让面店里的光线顿时光明了几度。

老板眯着眼睛，将凰见皇仔细端详了一会。随后嚯的一声说道：嚯！黄老爷子那孙子有几年没见到了，一下子长这么高了？看样子有一米七几了。

你傻了！那边那个矮的才是。

哦。哦。这孩子以前就是个矮子，现在果然还是个矮子。

张廷玉脸上笑容更甚，嘴里轻悠悠的说了一句：小民粗鄙！张廷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只是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自己觉得理所应当的话。

凰见皇权当没听见张廷玉的嘲讽，满脸笑意彰显着对老板和老板娘打着招呼。

王姨，李叔！只是老板和老板娘还在说着凰见皇的变化，凰见皇打过招呼几秒后两人才反应过来。

老板和老板娘开了十几年的面店。来面店里吃饭的大多数都是底层民众。底层民众说话大声，有力气，但有时候容易忽略自己谈论的是谁。乡野豪放，江湖不羁。大多都这样。当着别人就评头论足，无论好话坏话，全都不过脑子，也不去想别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康阳小区这市井之中生活久了，凰见皇早已经习惯了。

等老板和老板娘反应过来凰见皇和两人打招呼的时候，凰见皇已经拿起碗筷开始吃起来。坐在凰见皇对面的张廷玉也拿起碗筷吃起来。按理说从小穿的都是锦衣华服，吃的都是玉食珍馐的张廷玉是会看不上苍蝇馆子里的一碗面的，并且连嫌弃都是很正常的。只是张廷玉和凰见皇一样拿起旁边筷筒里的筷子，夹起碗里的面，一口一口的吃。一丝一毫的嫌弃都不曾有，吃饭的时候张廷玉没办法一直保持微笑，显出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在表明这面并不难吃，也并不好吃。

咯，这是鸭头，还有小菜。子林啊！你啥时候回来的？老板娘端着鸭头和小菜来到凰见皇桌边，放下鸭头就坐在临近的凳子上开始和凰见皇聊天，完全没看到凰见皇一口面还含在嘴里。

凰见皇连忙将面嚼碎一口吞下，脸上笑意盈盈的回答道：哦，放五一假，带朋友来家里玩！

你从灰烬城那边回来的吧？我听你爷爷说你考上了灰烬城升王大学，那可是咱们天东郡排名第三的名校呢！黄明昌那老东西还了不起，教出你这么一个孙子！

嗯嗯对对。王姨。还好吧。凰见皇听得出老板娘整句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张廷玉一口面差点从嘴里喷出来！他诧异的看了看凰见皇，又看了看老板娘。心里寻思着，老东西教出你这么一个孙子！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吧！

嗨，你这孩子，咋的啦？面烫嘴？王姨十分热情，但说出的话总感觉不像什么好话。一句关心的话总让人感觉有嘲讽的意味。

在市井里做生意，不管好话赖话都要先说出来才不会冷场，做生意的人大多是会用一张嘴巴热场。虽然有些话在那些咬文嚼字的人耳朵里听着像骂人，但市井小民们都听得出来其中意思并非如此。只是张廷玉从小就没有生活在市井中。矮楼窄巷里的喧哗吵闹他见得不多，他见得多的是那些高楼林立中的冷漠清淡。能反应过来这是民风民俗，而一时间还接受不下。

所以听见老板娘这句像是质问一样的话，张廷玉一改笑脸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才想出了其中意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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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简单的询问而已，便忽然觉得好笑。好笑并不是市井小民的粗鲁而是自己竟然还需要思索才能明白这些人所说的话其中的含义。他摇了摇头继续吃面。

老板娘见张廷玉没有回答，又看见张廷玉笑而不语的做派顿时感受出了对方身上与市井气息格格不入的高深。心里觉得这人的派头和那些电视剧中见过的那些大人物有些差不多。于是自己也没注意到从这时候开始居然开始敬而远之起来。

地上泥与云中壤虽然都是尘土，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那一段天与地的距离所有人都能看见，但很多人都没办法消去，因为想不出办法，也因为没办法，所以有些地上的泥会觉得遥不可及，会觉得高深莫测，会觉得不能妄想等等之类。杂七杂八。这才是让王姨这类人敬而远之的原因。

王姨，好久没吃李叔做的面，还是这么好吃啊！看见老板娘被张廷玉的装逼行为怔住。凰见皇又挑起了话头，避免对方尴尬起来。

是啊，是啊。好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壮！你现在不会还腿上绑着那啥铁片每天在晨跑吗？老板娘伸手抓了抓头发在使劲回忆以前凰见皇晨跑时的样子。他腿上绑着两个装着六块铁片的沙袋，每天都会经过她家的面店。那时候她还说让黄子林把铁片沙袋解下来让她称称有多重，结果这孩子做出夸张的表情吹牛的说有六百斤那么重。

对啊！勤耕不缀。

嗨！这孩子老是说些听不懂的成语！咱们是粗人，得和咱们讲粗话。王姨拍了拍凰见皇的肩膀，然后感叹道，没想到一眨眼子林都是这么大个人了。我们也老了。

张廷玉看着凰见皇面色没有丝毫异常，而衣衫里却是浑身肌肉绷紧，克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冲动。他仍旧在笑。嘴上不曾言语，心里却好笑道：你克制的这么辛苦干嘛？难道不能直接告诉这市井小民不能碰你的肩膀？

诶，对了。王姨。你最近看到我表妹了吗？凰见皇吃着面又问道。

你表妹？霜霞啊！我好一段时间没看见她了。老板娘说道。

不是，昨天她不是才回去过吗？就从咱们店门口过的。在后厨里收拾灶台餐盘的老板忽然说道。

哦哦。对哦。老板娘哦了两声。伸手拍头。力道之大，啪啪作响。

这时候凰见皇故作叹气的说道：姑妈在找她，说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也没回过消息。王姨，要是你们看见她记得告诉她一声她妈妈叫她回家！

哦哦，你放心。你放心。连说两遍之后似乎找不到话题说了。老板娘便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候后厨收拾的老板又探出头来说道：青鱼不就在高马星原大学里面吗？你让她帮黄子林问问她表妹啊？你个憨婆娘！真是脑子笨！

张廷玉终于吃完了面。这面他不会说难吃，因为没有必要，他也不会说好吃，因为他觉得一点都不好吃，甚至按照以前他吃的东西的标准来看，真的是很难吃。吃完这碗面，张廷玉抬起头看向正在给自己女儿打电话的老板娘又看了看后厨的方向。心说，没用的老板娘和可靠的光明顶，真的是绝了。这种人间喜剧常有，但不常见！

凰见皇见张廷玉吃完面了，于是便起身付款。只不过被老板娘热情的阻拦了。对方实在是热情太甚，凰见皇也没有过于客气。白嫖一顿！

过了不多久老板娘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儿，然后又问凰见皇要了电话，把电话发给了自己女儿。让对方有叶霜霞的消息后就直接告诉凰见皇。

走出面馆后，老板和老板娘还在窃窃私语。

我听说黄建明家准备把家里那套房子留给他孙子，而且这些年的存款都一起给他。要不让咱们女儿多和黄家小子接触。说不定大学毕业就能走到一起。

你个憨婆娘在说些什么？咱们女儿才多大？才刚满十八你就计划这些？

你懂个屁？女人最希望的还不就是找个好男人，不说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至少不要那么辛苦。黄明昌那老东西家底子厚着呢。女儿嫁出去了。大儿子在国外。还是黄子林的爸爸。。。。。。。。

嘿！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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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婆娘就急着把女儿扔出去是吧？

。。。。。。。。

并肩而行的张廷玉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那个“爷爷”还想把家产留给你。他不知道其实他三辈子挣的钱也不可能比你身上一件道具值钱吗？

凰见皇抬头露出一抹笑容，什么都没说。或许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张廷玉只看每样东西的实际价值，但凰见皇无法忽视每样东西上附加的人情冷暖。

你来这里吃面其实就是想看看这对夫妻有没有办法帮忙寻找叶霜霞吧？见凰见皇不说话张廷玉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凰见皇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走吧，我们去那些魑魅魍魉喜欢隐藏的地方逛逛。片刻后，凰见皇说道。

夜晚。凰见皇在高马星原城的大街小巷中随意走着。而张廷玉则流窜于各个城市之中各种高档娱乐会所。两人分开行动，有事情便打电话保持联系。

走在城市中的大街小巷，晚风吹拂。这座城市的各个街道凰见皇早已经十分熟悉，走过一处路灯，去往下一个路口，哪里的绿化树是几颗樟树或是秋桂还是春天满树红花的紫荆凰见皇记得一清二楚。

凰见皇的面孔在路灯投下的光芒与下一步便能进入的阴影交汇中出现，他的表情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景物他在回忆以前还和黄明昌一起生活的时候。这座城市里，天将明的清晨，夜将至的黄昏他都见过。那些日子里的凰见皇用他奔跑的脚步将高马星原城的每一寸土地都丈量过。

四下无人的暗巷，喧闹繁华的街道，沉默寂静的高楼。这些地方曾经都有一个少年默默存在，静静观察。

只是离开高马星原去到灰烬城的这几年来，他变得越来忙碌了。

凰见皇看见这些熟悉的景物，心中想的又是从前的画面。或许世间上的景物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眼前的一种便是心间的。

今天的月亮有些圆，走入了马坪街，凰见皇记得前面是一条开阔的t形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上端是一片还未开发的荒草地，荒草地上常年有一间破败的小木屋，是一个拾荒老者所居住。那片荒草地面积宽广，一直没有开发商承接，这里位于高马星原城的三环地带，也算是城内区域，还有这么大一块荒地没有开发。致使前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过去一看，现在仍旧是一块荒草地，那座破败小木屋中灯光依然亮着。凰见皇凝神看去，小木屋中仍旧有灯光亮起。他听说天东郡的几个拥有地下基地的城市中高马星原就在其中。

忽然马坪街后方传来一声轻响，凰见皇转头看去，一栋高楼拐角处有一个人影倏然而逝。仅仅只是一瞬间凰见皇开始转身，向那片拐角处走去。他将脚步放轻，几乎落地无声无息。

一股充沛的能量自凰见皇周身血肉中每一个细胞中涌出，经过了引导变异的人体细胞将生物电的运转速度成倍提升，超过平常速度运作的生物电形成强烈的场域，将他周身淹没。

在黑夜中，凰见皇如若无物。如果有人能够注意到他，只会看见那是一片行走的阴影，从而怀疑自己花了眼。当那个人再次看去却发现哪里什么也没有，便更加坚定自己只是眼花了而已。

凰见皇屏息凝神将听力发挥到最大，这片夜色中，他听出那个从楼房拐角离开的生物虽然可以放轻步伐，但因为体重太大仍是脚步沉重，其呼吸的声响比正常人更加沉重。并且身上有液体滴落在衣物上的声响。空气中有一股腥臊之气。凰见皇眉头的表情仍旧不变，只是心中凝重了起来。

全神贯注将听力放在那个正在快速移动的生物身上的凰见皇却没注意到那荒草地上面的小木屋中，酣睡卧榻的拾荒老人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拾荒老人拿起枕边的8848手机接通了电话。随着电话那头不断下达的指令，老人面色凝重。在小木屋靠墙的地面上拉起一道暗门。暗门下面竟然是一条金属廊道。

老人对着电话中说道：我已经准备进入地下基地中控室，姜队长。接下来会进行全城监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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