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楼往事

《天意楼往事》

第五章 盈虚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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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舫号天下都散汉,却是圣朝一等一家喻户晓的高道。他是太祖皇帝的八叔大郑王钟如铎的裔孙,和太宗皇帝是隔了一层的堂兄弟,如今已经一百多岁。衣衫破旧,相貌怪异,嗜酒如命,丹壶不离手。自幼爱慕烟霞,发心向道,十九岁去皇图永固宫入道。后来仙术渐成,辞观云游,自称天下都散汉。发誓一不封爵,二不做官,三不掌门。行踪不定,常在黄鹤楼上出没。高宗末年逐渐出名,天后和今上皇帝都对他甚为拉拢,屡屡以诸侯王的尊位、太师、国师的高官和皇道的教职请他进京,他都辞而不受。高宗崩逝后,天后不肯让玄真太子即位,朝野哗然。当时有些拥护皇家的义军叛乱,甚至劝进钟云舫早登大宝,他更不肯,四处躲藏。即便这样,钟云舫仍留心国事。官府的人偶尔能找到他,接受他三言二语的指教,但是他也不肯亲自为圣朝卖命。据说天后本有篡位为女皇帝之心,因忌惮钟云舫,派人打探过口风,钟云舫不许。今上皇帝提前即位,钟云舫颇有功劳。

霍家的众人禀告郢州刺史府,说霍老爷被襄樊的吴由天刺死,其人已经逃逸。神仙钟云舫在黄鹤楼,试图阻拦未能成功。现在钟云舫或许还在黄鹤楼,要不要拜见他问一问。

郢州刺史谭公平心想大事不好,难道钟云舫的法术还灵不过襄樊一个最近发了疯的侠客?连忙乘着马车,快马加鞭,去黄鹤楼拜见钟云舫,大不幸中之大幸,他还没走。他连忙跪下叩头,“郢州刺史谭公平拜见神仙!”

钟云舫淡淡地问,“何事?”

谭公平问,“谭某至心朝礼!神仙今日大驾光临黄鹤楼,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嘱咐我等?我观民生多病,请神仙开示,民众如何下手炼道回阳?”

钟云舫冷冷地问,“何事?”

谭公平又问,“听说郢州常平使霍从升,昨夜被襄樊的吴由天劫持,还没等神仙来得及施救,就被刺死。有此事否?”

钟云舫说,“有。”

谭公平问,“敢问神仙,吴由天的名字我也听过。他本无神通,中了何种妖孽,神仙看应该如何处置?”

钟云舫说,“天下安久必乱。三十年前降下《宝卷》,我一直以为不是吉事,现在果然应验。他们偏要往地狱里钻,我也拦不住。日月有定,盈虚有数,天机不可泄露。告辞。”

刺史和霍家众人不敢得罪神仙,就只好陪他下楼,目送着他远去了。他把这件事报上去,当然不敢说自己包庇霍从升的事。朝廷居然给霍从升追赠了一个官位,也没有处置他,又暗暗地在江湖人士中搜捕吴由天。霍家怕事情传出去,不愿说霍从升被吴由天杀害,说老爷无疾而终,享年五十五岁,又收买了听得见声音的邻居。这样,也就热热闹闹给霍从升办了一场葬礼。人过五十不称夭,这辈子活得也算值。

吴父母看见孩子不见了,怀疑和江夏霍家有关,连忙亲自去江夏寻找。就听说了霍从升的死讯,自己也怀疑又是吴由天为人报仇,杀了霍从升,但对方只说是霍老爷寿终正寝。又向郢州刺史府打听,也说没见到吴由天。即使这样,吴父母还是觉得事情极为不祥,甚至吴由天的生死都未可知。

朝廷暗中在江湖人士中传话,搜捕吴由天,这样纸里包不住火,消息终于传出去了。江汉大地上奔走相告,江夏的一大人物霍从升,被襄樊侠客吴由天杀掉了,连神仙钟云舫都救不了。起初霍家的生意还照常运转。后来消息传出去,无人愿意和霍家做生意,都不愿沾染他们的晦气。霍家的利泽行总部和所有分店,门可罗雀,空无一人。这样,霍家也就逐渐的破落了,商铺都被其他几个大户买走。搬去城外的庄园,也无人愿意和他们来往。袁旺贫病交迫,商铺仍是收不回来。但是听说霍家也破落了,心满意足而死。

吴由天的父母听说了吴由天杀人的噩耗,再度向郢州刺史府打听,对方总算承认了。吴父母大为恐惧,说他得过神经病,一度被魔道摄走的事,身不由己。又和他撇清关系,说要把他开除宗籍。官府记录了他们的证言,安抚他们,说罪不至株连九族。

当初,吴由天在江夏郡的东郊踌躇,他本想施展功力,返回房陵。但他又想,房陵宫廷犯众多,朝廷盯得紧,如果被发现如何?因此他决定向北直奔颍州颍川县,那里是霍从升的老家,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最安全。而此地他又未曾去过,只好用“天光开路”闯入富贵人家,偷了点金银上路。他想,自己当初瞧不起莫问初买别人偷来的经,自己却如今不得不偷东西,解燃眉之急了。吴由天为行侠仗义,做事多不留名,因此精通化装改面之术。一路上,还没有人认得出来。

圣朝统治天下,以州县两级为主。京兆、东京与诸州平级。两府、诸郡、诸县平级。两府为两京的市区,分别是京兆长安府和东京洛阳府。郡为规模较大的县,如襄州襄阳郡、郢州江夏郡之类,或者县级军事重镇,如宁朔州九原郡、营州龙城郡。县下又有乡、镇,乡常设,镇为乡级军事重镇。天后临朝称制的时代,因关中多饥馑,粮食转运劳民伤财,一度迁都洛阳,东京易名神京,京兆易名西京。今上皇帝即位后,一切又都改回原样。

颍川是颍州的州府,别名许昌,人烟密集,北通中天县的天意楼,南通汝、随,是当初汉献帝做傀儡皇帝的地方。吴由天效仿莫问初那样,化名阎九,行医治病,为人们排忧解难。他原本不怎么通医术,只知道调理跌打损伤的一些办法,就这样在颍川的民间,开了医馆。他买了本圣朝国医孙思邈所著的《千金翼方》,也开始给病人开药。他因受了莫问初的传承,内力自然反映出来,医术不凡。开同样的药,他就比别人有效的多。

吴由天心想,自己算是到了霍从升的老家,打听霍从升和颍州姓霍的人什么关系,听说确实是霍家的人,但不在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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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代了。一日,有位老者去吴由天的医馆里看病。吴由天感觉老者来路不善,就推辞不看。老者怒道,“你不给我看病,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吴由天也怒道,“你是何方神圣?我自不看你的病,与你何关?”

老者不说话,直接就向吴由天的肋骨击拳,吴由天来不及闪避。他把《宝卷》藏起来,《宝卷》也不在身上,一时惊慌,也没有用“天光护卫”。他中了拳,倒在地上,万念俱灰。

老者点了吴由天的穴道,让吴由天轻易动弹不得,就这样轻松地扛起吴由天,把他送到颍州刺史府。老者对颍州司马陆思迁笑道,“在郢州犯事的吴由天,就这样被我抓到了。”

陆思迁说,“这是颍州,不是郢州!”

老者笑道,“他改名换姓自称阎九,在这里开医馆。吴由天,你说是不?”

吴由天不吭声。陆思迁说,“还有这样的事?我这就去禀报刺史黄栖。”

颍州刺史黄栖大喜过望,原来找到了一个大逃犯。他问吴由天,“你是谁?”吴由天说,“我是阎九,自幼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在无名老人那里习得医术。本想治病救人,可是遇上把我绑到这里的人,我不给他看病,他就把我绑到这里,全不讲理……”

黄栖派人抄检吴由天的医馆,搜出《‘天意宝卷’指归》一部。他大怒,“难道你就是当初在天意楼中偷了《宝卷》的贼?”吴由天不答,也不肯卖出刘慷和莫问初。

嗣后黄栖检视了《‘天意宝卷’指归》,题为七十三岁翁造。又派人去襄樊打听吴由天的事。事实逐渐水落石出。黄栖通过襄樊认识吴由天的众人比对,认定阎九就是当初的吴由天,而七十三岁翁疑似当初在襄樊行医的莫问初。莫问初曾用法术劫走吴由天,后来不知去向。追查莫问初的下落,石沉大海。

吴由天历经严刑拷打,仍不屈服。颍州刺史黄栖请示朝廷,朝廷最终决定,以参与盗窃皇家宝物、杀害朝廷命官两条罪名,准备在圣历一〇二年九月十九日,将吴由天秋后问斩。来路不明、对《宝卷》私做注释的《‘天意宝卷’指归》,即行焚毁。

颍州刺史府的庭院是木制的房屋,从南到北四进,东西又有附属的房屋六间。黄栖的厨子冯某,在厨房的柴火灶中点燃柴火,将《指归》投入火中。只见火苗“噌”的一下冒起三丈高,吞噬了他。大火弥漫四方,颍州刺史府的十间房屋,顷刻间陷入一片火海。这火来的如此迅疾,又四处横跳铺延,很快街上的房屋也都着了火。颍州刺史黄栖因为不在刺史府里,正在临颍县办事,侥幸逃过一劫。人们惊慌嘶喊,纷纷向城外奔去,可是火似乎跑的比人还要快。烧焦的尸体接连成片,颍川上空成了红色的海洋。

火势蔓延到颍川城郊的霍家村,霍家庄园里的男女老少惊恐万分。离霍家庄园不远的霍火和大惊失色,连忙写了一道符咒,向火的方向掷去。火势依然凶猛,火蛇般的烈焰四处飞腾。他低声说,“必是吴由天手里的妖物搞的鬼。”他急忙取出一支祭炼开光过的银制节杖,向长安城的方向掷去,大叫道,“皇王万岁,国土清平!鬼怪退散,四海安宁!颍川邪火,速速消停!急急如律令!”

霍火和正是当初把吴由天扭送到颍州刺史府的人。他是霍家大宗的疏属,自幼爱好道门,壮年之时去骊山永固宫里受封成为法师,法术精湛,武术也是了得。他手中的节杖是在永固宫里的祭炼司祭炼过的,必须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在七天之类引入祭炼炉中,经七七四十九位法师念经请神加持,方得成功。此物可以在正邪交战之时,急奏紫府上皇钟无忌,钟皇必定会派法师来解决,乃至天兵天将来诛灭妖邪。

钟无忌是春秋战国时代的方士,游于东海之滨,屡屡为老百姓祈福驱邪,效果无不灵验。寿二三百岁,后不知所终,老百姓称之为“紫府仙人”,后汉武帝尊之为“紫府上皇”。汉武帝屡屡去东海求仙,想探听他的下落,都无果。因此尊之为“上皇”,意思是比皇帝还要尊贵,并亲下诏书,如果他出现,愿意拜他为师。本朝太祖皇帝是他的后代,即位后,屡尊钟无忌为“玉清界紫府至明聪察统御万灵持正降魔济世安民大天尊,大圣国始祖高上皇帝”,圣朝百姓家中多有其画像,四时祭祀供奉。民间对他不敢直呼其名,称为“钟皇”。

祭炼成功的节杖数量稀少,非随便就可以结缘,或者花钱可以买到之物。除掌门外,非有功诛邪之皇道法师,不得受。当初颍州太康县有道士倪某,开口妄说老百姓会遇到什么灾,索要钱财,不然就暗戳戳下蛊害人,本县的老百姓都怕他。本县的皇道法师,对倪某勾结纵容。后来一位苦主四处求人,联系到霍火和,霍已炼得“三天屏障”,不惧蛊毒,前往太康县清平宫捉拿倪某。倪某不通武术,念恶咒也无用,轻易被霍火和击败绑缚。太康县令对倪某没什么好感,让霍火和在本县各地贴了破他蛊毒的符咒,将倪某就地正法,并报知朝廷和皇图永固宫。霍火和拿了太康县令的证言,前往皇图永固宫,经过考道合格,才得以授予节杖。受节远比受封更加困难,凡是受节的皇道法师,是玉清境在人间的巡访使,有自行裁决诛杀妖邪、或者向紫府和皇道祖庭告急求援的特权。然而也有靠关系和钱,实际上不会操纵宝物的皇道法师。

霍火和领受节杖的时候,还是在天后年间。他听说本家的霍从升被神秘失踪后又出现的吴由天害死,感觉不祥。又听说颍川城内新来了一个江湖郎中,擅长用神水治病,来路怪异。他起课占卜,必是吴由天无疑。他暗暗盯梢,确定吴由天就是今年四月底,自己在郢州霍宅里,见过的那个人。

霍火和和霍从升相识,当初霍从升向霍火和打听镇宅的法术,霍火和为霍宅做了法事,也在霍宅里小住了几天,还见到了闻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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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的侠客吴由天。霍火和看霍从升心术不正,结怨太多,心想此人未必有好下场,法术也未必灵。只是他想,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们家的,万一法事不灵,他们也未必会责怪他而已。果然不幸应验,连神仙钟云舫都管不了。

当初在宴会上,吴由天说要出去上厕所,还拉霍从升一块去的时候,霍火和使了个眼色,霍从升明白了。霍火和听说吴由天是闻名襄樊的大侠,但是向来不喜这一档惹是生非的人物,也不和他们来往。见了之后,听其言观其行,更是觉得此人不过以侠犯禁,口头上虽然谦恭,必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是帮人报复。当时吴由天只会些易容的手段,道行微薄,在霍火和眼里根本排不上号。因此,发现吴由天正好出没在颍州后,他也没有客气。

圣历一〇二年九月三日,颍川城燃起了熊熊大火,自颍州刺史府中发动,原因不明。京兆长安府骊山皇图永固宫的浑天仪出现了异动,司地监周其牧看到颍州有火光,急忙出门,持杖指着颍州的方向飞去,“紫气东来!”

周其牧和堂侄司地少监周瑟夫也是从西域来到华夏的明教弃徒,白天黑夜十二时辰,轮班监视用法术加持祭炼过的浑天仪,保证圣朝不被妖邪异动。周其牧飞到颍川上空,只见火光熊熊,来路必然不善。由于功力不足,周其牧迅速飞回骊山,请出御雷天师张禄可。张禄可飞到颍川上空,掏出龙王令牌,念道,“有请四海龙王,普降大雨,镇灭妖邪!急急如律令!”九月三日午时,正午稍过,颍川城雷声隆隆,普降大雨,妖火还是没有熄灭的趋势。张禄可见事情不妙,俗世的龙王已经奈何不得妖邪,急取用西域法炼成的水精一瓶,在空中泼洒,念道,“止!”这怪火逐渐熄灭了。

水精从纯水中提炼,较纯水略为沉重,西域视之为水之精华,常用于扑灭邪火。颍川城内的人向郊外逃离,有烧死的,有呛死的,也有踩死的,死了三分之二的人。颍州司马陆思迁等官员骑马跑得快,也幸免于难。报到朝廷,朝廷还是吃了一惊。

张禄可检视颍川城焚烧的余烬,又察看颍州刺史府,看到都是残渣灰烬。这时霍火和也赶到了,向御雷天师张禄可请安。霍说了自己捉拿吴由天的事,又说今日的火多半因吴由天手里来不及烧的妖术而起。两人搜检灰堆,果真发现完好的《‘天意宝卷’指归》一部,手像是被螫了一样,赶紧缩回。张禄可说,“你不知道,邪人在世间传播邪法,唯恐自己的书不能见人,因此会在书上加邪咒。烧书者焚身,沉水者会被书一起带进水里,撕书者双手废去烂掉,就算随意丢弃者也会暴毙于路。这是魔教中人才会用的法术,世上难得一见。”张禄可打算将《‘天意宝卷’指归》带回皇图永固宫,在祭炼司销毁。

当时,吴由天被关押在颍川城外的地牢里,听说颍川城起了火,感觉不妙,难道和自己有关?后来果然听狱卒说,是因为自己手中的妖书所导致,又审问了他一顿,他说书上的咒不是自己加的,又不肯供出莫问初的来路和下落。他想,他本来也不知道,这方面说的却是实话。他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吴由天,只是说巧合长得像而已。阎九虽然有盗出的《宝卷》,吴由天在世上,并没有谁知道他和《宝卷》有什么联系,只知道当初摄走他的莫问初用经卷治病罢了。但是当时,这样的野医也不止一个两个。霍宅众人并没有发现他的书。钟云舫在吴由天杀人后,说《宝卷》降世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唯一的证据。

既然霍火和凭神通能找到吴由天,官府那边自然也不肯放过,而且经襄樊见过吴由天的人指认,也都对的上。当初他的书造成一场大火之前,郢州得罪过人之辈听到吴由天功力尽失,被关在地牢里,都松了一口气。他的父母也致书官府,请求官府清理门户。

吴由天在颍州,治好的绝症病人,有四十多个,治好普通病的例子则更多。到了大火那天,这些病人和他们的家属,竟然都成功逃脱,无人遇难。那时吴由天还被关在地牢里,五家病人联合,在权当颍州刺史府的临颍县衙门前下跪,说阎大夫妙手仁心,能救活别人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愿意代替阎大夫一死。又有襄樊当初受过吴由天帮助的人,也有些在临颍县衙门前下跪,说吴由天行侠仗义,绝非坏人,霍从升为非作歹多年,吴由天罪不至死,愿意代替吴由天一死,请求吴由天充军报国。

颍州刺史黄栖看到门前这些跪着的人,又把他们的诉状也看了一遍,不禁后背发冷。他冷冷地吩咐手下,“把他们都关起来,报到长安,听候朝廷发落。”手下说,“是。”

朝廷发回命令,说把吴由天处斩再说,请示者暂行拘押。黄栖遵命,派霍火和视察吴由天的情况,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反制的妖术。这个吴由天不希望看到的老家伙,又检查了他一顿,实际上是扒光他衣服,看他有没有练成铜皮铁骨之类,杀也杀不动。吴由天还是自称阎九,说自己稀里糊涂,没什么功夫,向霍火和哀痛求饶。霍火和哈哈大笑,将他手臂砍出一道深槽,喷血,吴由天痛得大叫。霍看他没什么本事,给吴由天上了三道禁咒,也就原样上奏刺史,依旧定于九月十九日将吴由天处斩。

吴由天心想,自己的死期终于到了,可是天命在哪?他被关在地牢里,牢门上锁,平时却是无人监视。吴由天叹气,自己短暂的一生,屡屡为人抑强扶弱,后来得罪了霍从升,再后来遇上神人传法,再后来解决了霍从升,再后来治病救人,再后来被高人扭送到刺史府,判决死刑,还累及无辜百姓死于火海,但是自己终究要死了……这就是自己的一生?

日子到了九月十八日深夜,吴由天在牢洞里打转,无人问津。他突然见到一道金色的光影,闪进牢房。只见一个人向他鞠躬作揖,“颍州西华县的不肖生冯渊,特地赶来拜问兄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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