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

《嫁娶不须啼》

第230章 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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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

怀愫

戥子忍着疑问, 到夜里回房,她还没开口,就先看见阿宝人的肚子。

林大有怕女儿受不住辽阳的冬天,阿宝还没到, 就吩咐人给她的屋子砌上火墙。

这东西跟宫里用的地龙不同, 地龙要建在屋子最底下,建房的时候就得造好。火墙就方便得多了, 屋里三面砌上空心火墙, 到了冬天烧暖火墙, 进屋连夹袄都不用穿。

阿宝一进屋先解斗蓬, 再解暖袄,将暖袄随手一搁, 把马鞭挂起来,歪倒在枕上看书。

一面看书, 一面随手拿过海棠攒心盒, 盒里都是她爱吃的点心零嘴。

自阿宝怀上孩子到如今, 从没害过口, 吃什么都香。按她爹的话说, 就是这小马驹必定壮实,吃什么草料都能长膘。

阿宝白了她爹一眼,天天在马场里验马看膘,这都魔怔了!

有些阿宝爱吃的零嘴儿辽阳买不着,燕草怕阿宝吃不着亏了嘴, 就想法子自己做。

譬如琥珀核桃, 这个最简单, 核桃仁上浇糖汁, 端着盘子往雪地里头一搁, 片刻就成了冰脆糖核桃。

燕草送到阿宝手上:“这比吃山楂要好。”还有奶窝,酥糕,枣子糕,都做成一口大小,这么吃不怕吃多了积食。

燕草最拿手的云片糕都做了两种,一种是不加核桃芝麻的,洁白似雪片,含进嘴中轻轻一抿,粉糕便化开去。

另一种是加核桃芝麻的,阿宝一面看书一面撕着吃,月份大了,不吃多些,夜里会饿得醒过来。

戥子就坐在炕边,手里叠着衣裳,时不时瞥一眼阿宝的肚子,圆溜溜,像揣了个西瓜。

“你……你怎么想的?”戥子挨到阿宝身边,像小时候那样躺在一块儿,这儿的炕可更宽敞,还暖和。

倒比京城的冬天要好过多了。

“什么怎么想?”

“卫三啊!”戥子越想越不可置信,卫三跑了几年,竟是跑到辽阳来了,那他家呢?他娘呢?

也就是大妞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原来大妞被婆婆那么欺负,戥子便偷偷想过,若是那促狭的卫老三在,很可替大妞治治她婆婆的。

恶人怕混人!

“他来了几回?都送了你什么?”戥子像个判官,严声算起账来。

阿宝扑哧笑出声来,被戥子轻推一把,这才正色道:“回大人话,就三回,也就只送了两回东西。”

一次是兔子,一次是野鸡。

那野鸡肉就是鲜嫩,那野鸡脯子肉切成丁,用辣子和花生仁一炒,香得她多吃了一碗饭呢!

嘴里的核桃立时没味了,肚子又饿起来。

阿宝摸摸肚子,肚里的这东西,难不成是个饕餮?怎么吃也吃不够。

“窗台上的肉干,你拿来给我。”

戥子听见她肚子叫早已经起身去找吃的,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卫三是有什么毛病?阿宝这还有两个月可就要生了!

第二日裴观请来的白娘子,便给阿宝摸脉看孕相。

燕草站在一边,拿出这几个月大夫隔几天请的脉案:“这些都是城中几位大夫们请的平安脉。”

脉像如何,吃了什么药,全都记了下来。

白娘子就是万医婆的儿媳妇,她千里迢迢跟来辽阳,自要优待她。燕草一手安排她的饭食衣衫。

戥子自愿把她那间有火墙的屋子让给了白娘子。自己跟阿宝挤一个屋子,月份再大,行动虽有些迟缓,她自然要看着阿宝了。

白娘子不必把脉,光瞧脸色就知阿宝气血充盈。

“虽夫人身子强健,但……这马还是别再骑了。”冰天雪地的,万一滑下马来才可怎么好。

白娘子说这些时,林大有就在一边听着,听完就摆手:“不打紧,她娘怀着她的时候就骑马。”

阿宝生下来就壮得很,再说此地马户多,不光男人骑马,女人们也一样骑马。

白娘子听了面有难色,燕草瞧在眼里,隔得会儿便去白娘子的屋里:“娘子不必忧心,有什么只管同我说,交给我来办。”

可别因为顾忌着老爷,该约束的没约束。

燕草本就会读书,她看了几个月的医方医案,又详作笔记,还真动了想学一学医理的心思。

她想学医理,也有被福儿的事吓到的缘故。

“我知道万家的医方不外传,只想粗通医理便可。”

白娘子是受重托来的,看林大人娇惯女儿,有些话她说了只怕也不听,正好让燕草去疏通。

白娘子先翻过燕草记录的医方,点点头:“姑娘真是细致,其实按少夫人的身子骨,都用不上我。”

也将自己随手带的手札拿出来:“燕草姑娘如此好学,那我闲时,就教姑娘一些医理药理。”

燕草抿嘴笑了,提着热水送到阿宝屋里要给阿宝泡脚按脚,蹲身笑道:“白娘子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戥子问。

“燕草想学医。”阿宝把攒盒搁在肚皮上。

戥子“啧”一声,取下攒盒:“你也不怕压着肚子!”

“这么搁方便嘛。”阿宝又嚼个核桃,还往戥子手里塞了一把。

戥子啧啧两声:“等小少爷生下来,我可得告诉他,他娘拿他当炕桌用!”

阿宝翘着嘴角笑了,她这些日子时常梦见她娘,阿爹还说必是娘想她了,想照顾她,让她给娘多上几柱香。

“你嫁在外头,哪能时时给你娘上香,如今不同,你在家,想什么时候同你娘唠一唠都成。”

阿宝觉得,她常常梦见她娘,是因为她肚里是个小阿宝。

娘就站在老家院子里那棵泡桐树下,泡桐花打着累累垂垂的花苞,再过些日子,梦里的花就开了。

这是阿宝自能入梦之后,做的最开心的一场梦。

戥子说完往燕草嘴里也塞个核桃:“你想学医?”

有桩事儿,她还没来得及说,那姓萧的找了燕草三年多,夏天的时候在京城中大摆宴席,讨了个妾。

他本就跟母亲正妻分宅居住,在他自己住的地方,摆席请客闹得沸沸扬扬。

这事儿连结香都不知道,是青书听到消息特意告诉戥子,在戥子面前邀功卖好的。

戥子问:“他不找燕草了?”

“还在找。”派出去的人就没断过,娶了妹妹,还想姐姐?

青书问:“你就不问问他娶了谁当妾?”

“谁啊?”戥子听到青书压低了声儿,也不由自主的凑他近些。

青书红着脸,一时竟开不了口,直到戥子瞪他一眼,他这才回神:“是燕草的妹妹!”

戥子抽口气,她捂住嘴,惊了片刻:“这……这可真够恶心人的。”

青书啧声:“你是不知道外头怎么传的。”萧思卿寻婢女的事,京城中少有人不知道,如今他讨妾也传得四城皆知。

原来是那个王管事,找不到大女儿,就在小女儿的身上下功夫。

请了先生来教小女儿读书识字,学诗作画,教得差不多了,小女儿的年纪也到了。既是投其所好,学得便有七八成相像。

“那……那萧夫人呢?”

“听说送了礼去。”城中好一场热闹,萧公子还曾发帖子给他们少爷,“我们少爷可没去,少爷说有辱斯文!”

青书皱着眉头学裴观的样子,把戥子逗得直乐。

戥子看见燕草就想,究竟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她。

见到燕草想学医,戥子虽不知为什么,却立时支持她:“学医好,学了医就能给我们瞧病,有个头痛脑热,不必再请大夫了。”

燕草红着脸:“我才学了没多久,只是粗通一些而已。”

燕草越是看医书,越是感兴趣,除了京城和江南富庶的地方有女大夫医婆之外,别的地方少有女人会看病的。

燕草捧着医书,隔几天就跑一趟医馆。

城中几位大夫起先也不愿意教她,但又知道她是官衙的人,林大人特意吩咐过,她要学些医理照顾林大人的独女。

不教也得教,就教她认认穴位:“妇人怀孕身肿腿肿,你学这法子回去正可给林大人的千金按按脚。”

大夫们虽没认真教她医理,但燕草也正经学了些本事,她又擅画,画出经络图来。

给阿宝按脚,时不时还要翻翻画册。

阿宝见了就道:“画在这么小的纸上,你能瞧得清楚,不如画一张大的。”

别家观音像才画成大幅挂到墙上,燕草一听本还觉着不成,阿宝又道:“只要有用,有什么不成的?”

待她画了大的,当真挂在墙上,才觉出这法子好,一眼就能瞧明白。

连李金蝉这样半点医理也不通的人,进进出出瞧得多了都能认出几个穴位来。

她还问燕草:“这法子是不是只能给女人按?能不能给男人按?”她丈夫每日奔波操劳,夜里时常睡不好,听说这法子能安眠,便想跟燕草偷师。

燕草就趁着给阿宝揉腿的功夫,教了她两遍。

李金蝉本就懂得些替人捏腰揉腿的功夫,她虽会,却不愿意用这个本事。直到燕草教她认穴,她才大大方方使在丈夫身上。

便想送燕草个谢礼,在家发愁:“燕草姑娘能写能算,针线活儿厨房事,件件都比我强,我有心想谢她,又实在没什么好送的。”

柳文澜正在灯下看今岁行太仆寺的上表,随口道:“那不如送她几本医书罢。”

李金蝉还真从柳文澜的藏书里翻出医书来,送给燕草。

阿宝戏称这是燕草收的第一笔诊金:“她都给了,我也得给你,你既会骑马了,那我就选匹马送给你。”

跟着又有衙门里的粗使婆子咳嗽头疼,燕草按方给抓了药,还真治好了风寒,那婆子送给她两把野菜。

那天燕草用野菜剁馅,拌在肉里裹了馄饨吃。

她原来能干,也是为着照顾姑娘,当姑娘的大丫头而已。

如今不过才通些医理,竟更有用了,便想能跟白娘子多学一学。

燕草一心发奋,哪还会去想萧思卿,这简直是上辈子的事。

戥子看她如此,觉得还是该告诉她,便把萧思卿讨了她妹妹当妾的事告诉了她。

“我问过阿宝,阿宝说你该知道。”

燕草素着脸,萧公子给她全家放了良了,明明可以到外头过活,她爹却偏偏要让妹妹当妾。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没事。”

戥子还有些惴惴,待见到燕草行事平事没两样,还跟在白娘子身后背药理医理的口诀,这才放下心来。

白娘子教了燕草半个多月,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往后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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