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乱寒梅一念开

《岁乱寒梅一念开》

第29章望江楼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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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开一心磨墨,花奇瞥了一眼,丢下手中那杆精品狼豪,又继续大喋豪饮起来。周围人,开始注意到两人身上,指指点点。

巡视人员不禁回过头来,眼神甚是玩味儿。

梅若开硬着头皮,低着脑袋,目不斜视,专心磨着。

“花兄,磨好了...”梅若开在花奇耳边悄声说道。

花奇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众人无不注目而来。只见花奇随手拾笔,开始在洁白的宣纸上挥洒写道:

“禹皇故郡,羊角新府。星垂陉远,地连苍庐。点三山而横五途,制蛮疆而援东越。”

巡视人员抚须而近,并无神情,只觉平平无奇。

“富饶物产,源晶迎瑶光之乡;地灵人杰,名儒汇望江之下。雄关傲列,风笑原驰。位高不卑人下之粗,忧国尽百姓之慧。太守柳公之雅望,门庭若市;欧阳尚书之仪范,青簪玉笏。百忙有暇,高士危坐;万里相逢,知交如水。百鸟起舞,苏大家之词功;剑光交映,王将军之武术。游学至此,方兴无穷。童子不知,躬逢胜饯。”

巡视人员开始不自觉沉思起来,而满堂士子也开始围聚而来,不时有人离去前往八楼禀报。

“时值七月,序属仲夏。穹天高而飞云低,鸣蝉厉而扬声皦。牵老马于中岳,览明景于崇阿;临三江之战地,得崇文之圣馆。”

八楼众人正细细咀嚼回味之时,又有汇报人员急匆匆奔上楼来。

纸上写道:“层楼翔鸥,水袖香舞;流檐清音,下入长河。鼓罄琴箫,享太平之盛世;拢捻抹挑,奏今日之乐筵。”

“殿下!”苏世拱手道,“在下失陪!”

言罢,苏世匆匆寻一楼而去,显然是坐不住要第一时间读到后文了。随着苏世的匆匆离去,又有数人起身告辞,紧追苏世步伐。

“哈哈哈哈,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欧阳秀道,“此文若成,必是我北陉...哦不!是天下第一文啊!”

慕容珏嘴角上扬,也不由自主地也有些欣喜若狂了!多少年了,他虽门客上千,但从未有如此才华盖代之人!

慕容珏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道:“走,众位,随本殿一起见见这位不世出的天才!”

随着众人起身,刚行至七楼,又有报文之人手执刚誊写完的一张文纸送来。慕容珏赶忙打开宣纸,众人围观而来,只见纸上写道:

“擎巨阙,乘苍龙,江山旷其才俊,日月昭其英雄。山歌互答,殷实百姓之家;明镜高悬,治政勤明之府。云开虹现,幕入高楼。天光与万灯交辉,夏水共青山一色。群蟾戏月,歌尽神州之户;母哼子寝,曲绕梁栋之栿。”

“妙极!妙极!”柳清扬拊掌赞扬道。

慕容珏与众人相视莞尔,道:“众位,快快快,莫要挡路了!”

一行人的动静也惊动了其他楼层正埋首作文之人,一时间,望江楼全楼轰动,纷纷向一楼汇聚而来,将本不宽敞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反观最初那批围观花奇书文之人,恨不得将脸都要贴到花奇的书案之上,而负责巡视的那位老人,则是拼尽了力气才没被挤出人群。

待慕容珏一行人到来,所有人自觉分开两旁。

花奇心知,此间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急忙收文必是不妥。他也懒得去看来人是谁,拾起衣襟沉默看向望江楼外。

众人在慕容珏的示意之下,均是默不作声,落针可闻。

花奇收回视线,续而写道:

“拾襟续文,清风入怀。天籁入而豪气生,笔锋行而杂念止。赋诗横槊,志凌舸舰之津;邺下共游,文入临川之水。群贤至,少长集。荡心胸于层云,叹星汉于其里。宇宙无穷,识王朝之更替;春秋又至,知万物之兴衰。目蟾宫于楼下,察萤火于林间。天地倾而北陉兴,万物殇而兆民乱。九国难定,谁怜采桑之人;群英荟萃,多是逐利之客。秦有起翦,待天命以何年?”

围观之人,有人沉思、有人羞愧、有人点头、有人感叹、有人自豪、有人恼怒......一时间,围观众人表情丰富至极,但始终不曾有人出声干扰。

“嗟呼!天运不至,百姓多艰。良马虽隐,伯乐可缘。统九州于于一世,非无不能;领群龙于东海,亦可笑谈。所幸民贵有心,老马识径。千里之行,怎忘少年初心?任重道远,不弃临顶之志。饮烈酒而觉爽,酌清茗以犹欢。桂殿虽远,举杯可接;吴钩霜雪,楼兰可灭。望江楼会,空余即兴之情;旁人侧目,岂羞名利之殊!”

写至此处,望江楼内一众武将莫不眼神炙热,心中自豪,他们看向楼内那些追逐名利之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而对花奇,则是满脸尊崇!

“奇,一介学子,名弱声微。游历九国,修万里之学问;有怀投笔,慕二十一之吴钩。舍刀剑于大治,归田园于百龄。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若友来者,茶酒以对;身无长物,喜入此门。潘岳有才,贪功名而厄遇;陆机逊武,叹鹤唳而难闻。”

场内一众武将,包括柳清扬在内,在花奇写完之后,不约而同拱手躬身向其遥遥一敬。

花奇见状,放下手中之笔,向着慕容珏,向着所有武将回敬作揖。

继而又抬笔写道:

“呜呼!风流已逝,后者难来;长河东去,英雄不再。登楼作赋,幸承恩于殿下;孟浪狂语,实见笑于诸公。醉意汹涌,不敢再言;外出戏风,万请责恕。”

花奇轻轻放下手中之笔,架于笔山之上。微微摇摇脑袋,酒意奔腾而来,脸上红晕遍布,美眸开合间就要起身。梅若开见状赶紧扶住那看似摇摇欲坠的花奇,一股清香之气传入梅若开心房,令得他心如小鹿。

梅若开赶紧守住心神,扶着花奇向围观众人欠身一躬,便向楼外行去。

只见梅若开扶着花奇缓缓坐于坐于石阶,最初相遇花奇与梅若开的两名学子,率先急忙跟上梅、花两人,守在身后,而花奇则无力倚靠在梅若开肩上,江风吹来,耳畔仿佛传来了千家万户的欢声笑语。

夜未央,华灯初上。太守府邸,梅若开守在花奇床榻边上,他知道花奇是有才华之人,不曾想他的才学竟如此之高!皇子亲自拓赋,太守亲手刻碑,满堂饱学之士无不仰慕。

梅若开静静地看着那酣睡的红靥,一时竟有些痴了。他知道,花奇绝非庸人,他日必会蛟龙腾渊,可时至而今,也不知花奇身世。梅若开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世,什么样的人物才会教育出这等人才!

回首与花奇短短相处的这两日,梅若开暗自庆幸自己人缘不错,竟能遇上这等天之骄子。

梅若开不自觉轻轻靠近花奇,想将他瞧个仔细,门外却突然有人敲门。梅若开赶紧起身打开房门,正是那日入城之时所见的白袍亮甲的太守大人。

梅若开赶忙致礼道:“见过太守大人,不知太守前来,所为何事?”

柳清扬抬步走进屋内,坐在屋内圆桌旁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说道:“梅公子是小牛镇人?”

梅若开点了点头:“是!”

柳清扬又接着说道:“那这位花公子?”

“他是一位游学士子。”梅若开赶忙回答道。

“嗯,我知道。”柳清扬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花公子才华惊世,若能为我北陉效力......”

梅若开瞬间明白柳清扬的意思,刚欲拱手作答,却见花奇已经挺身而起。

“哦?花公子醒了?”柳清扬笑呵呵起身走近道。

花奇示意梅若开关上房门,梅若开心领神会,倒是柳清扬有些不知为何。

“太守大人,请勿见怪,为私下见你,出此下策!”花奇解释道。

“哦?这可不是什么下策!花公子有话但讲无妨!”柳清扬微笑道。

“太守大人可知那黑衣人案?”花奇直入主题说道。

柳清扬脸色一变,说道:“怎么?你有线索?”

花奇点头,接着说道:“在下并非北陉之人,游历至此,曾于北陉边境亲眼所见同类黑衣人行谋杀之事!”

柳清扬大惊,他知道,若只是羊角城发生此案,那还可以说是偶然,但是边境也发生了,那意味着可能北陉各地也都会有类似情况发生,他沉默了。

花奇继续说道:“昨晚,我与梅兄于城南一处废园外,亲眼见十数名黑衣人谋杀巡城队!”

“什么!!??”柳清扬拍桌而起。

之后,花奇便将所见所闻尽数告知柳清扬,柳清扬神色凝重。

“此事,还请二位莫要对外泄露,柳某人当密保朝廷!”柳清扬拱手说道。

“柳大人请放心!”梅若开拱手说道。

柳清扬点了点头。

花奇自床上起身,穿好长靴,向柳清扬说道:“在下认为,此事恐不简单,主谋之人有可能只是在制造骚乱,而背后的目的......”。

柳清扬皱紧了眉头。

“在下不好过多插手北陉之事,有一事还请大人俯允!”花奇拱手道。

“哦?花公子但讲无妨!”柳清扬略带疑惑说道。

“在下与梅兄均非有意官场之人,对入仕朝廷实在是......我两曾相约塞外一游,如今城内戒严,我们......”花奇略带为难说道。

“两位既然无心,那只怪我北陉无此福分,唉...可惜!可惜!”柳清扬捶手道,“既如此,君子成人之美,稍后我便命人送来手令,送二位出城!”

“如此,便多谢太守大人了!”花奇躬身作揖道。

柳清扬赶忙近身双手扶起花奇,瞬间有些愕然,眼光在花奇耳鬓略作停留,便爽朗大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搞得梅若开一脸疑惑。花奇则是像被发现了什么,赶紧后撤一步,眼睛瞪向梅若开,梅若开不知所以。

“如今天色已晚,二位不如就在我这府邸将就一晚,待明日亲自送二位出城如何?”柳清扬微笑道。

“这,太守大人...能今晚出城么?”花奇有些不好意思道。

柳清扬瞬间领悟,想必二人不喜与他人虚与委蛇,才想连夜出走。

“嗯,好,轻车简从,本大人这就送二位出城!”柳清扬爽快说道。

两人回到客栈,收拾好行装,在柳清扬的亲自护送之下,悄然出城。令两人不知的是,次日,一篇名为《望江楼赋》的奇文横空出世,消息不胫而走,不过数日功夫,传遍北陉,又一月时间,传颂九国。原文手稿则被慕容珏亲自带回北陉皇宫,被慕容龙德收藏于寝殿之中,日夜诵读。自那日过后,望江楼前,竖起一块六丈石碑,碑文为柳清扬亲手所刻,正是那《望江楼赋》的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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