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不想见他们就不见。雪儿！不哭好吗？”任发达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安慰，“明天我带你去见见子莹，我都安排好了，今天你的情绪太激动，不适合再见他们。”

牛子莹跟冯伟还住在国资局单位分的房子里，不过再不是那小小的一房一厅了，换了个三房一厅的。

继女娇娇已经快要考大学了，牛子莹生的是个儿子，读初一。她因为工作刻苦，已经是办公室主任了。

冯伟比她矮一级，大小也是个官。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各自成家立业，小妹考上了大学，毕业出来做了名高中老师。

嫁的男人也是位老师，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婆婆梁金华这些年一直跟着小妹生活，帮忙照顾孩子。

牛子莹处处向王思含看齐，对待家人大大方方，很得婆家人喜欢，也有长嫂为母的风范。

冯伟很庆幸，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娶到个知书达理，孝顺婆婆，友爱姑嫂的好女人。娇娇虽然知道妈妈是继母，可也从妈妈那里感受到了满满的母爱。

别人有的她也有，别人没有的她还有，妈妈总是很耐心的教导她，宠着她。对待弟弟冯洋洋倒是十分严厉。

妈妈说这是表舅妈告诉她的，女孩子要富养，男孩子要穷养。

弟弟不服气，嚷嚷:“这不公平，为什么女孩子要富养？男孩子要穷养？不合理。”

娇娇就笑，搂住妈妈的肩膀，笑的十分嘚瑟:“哼！谁让你是要顶天立地的男人呢？我们女人就该得到男人的尊重和爱护。爸爸！你说是不是？”

冯伟看着女儿，又看了看儿子，一本正经地回答:“你表舅妈是大学里的教授，她说的话，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男人要是吃不得苦，将来肯定没办法顶起一个家的生计。”

爸爸也这么说，冯洋洋无语了，心里感叹，为什么他要生成个男儿身，做个女孩子多好？

一家人正说的热闹，外头有人喊:“牛主任！大门口有人找，说是你家亲戚，姓程。”

牛子莹愣了一下，站起来回应:“好！我知道了，马上来。”

过后低头想想，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姓程？那不就是姥爷家里的人。可老爷家里就哥嫂在呀，其他人一年到头都不回来，谁能来这里找她？

疑虑归疑虑，牛子莹交代了两孩子好好写作业，跟冯伟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来到门口，没见着有人在等她，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

她刚转身要回去，轿车的门被打开，里头出来了一位妇女，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子莹！”

就这一句，让牛子莹感觉自己五雷轰顶。

连最后的思维都消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吃惊地望着坐在车门旁的人。

任发达怕牛子莹太失态，引起路人的怀疑，下车来走到她面前，客气礼貌地要求:“能不能请你上车去？我们有话想跟你说。”

牛子莹睁大着眼睛诧异地瞧了瞧身边这位斯文有礼的男人，然后又把视线停留在车后座的程燕身上。

机械地一步一步地往车子那边走过去。

刚到车门边上，就被程燕一把抱住了:“子莹！是妈妈，是妈妈回来了。”

妈妈？牛子莹坐上车，任发达帮她关上车门，坐进前面的驾驶室。

回头劝着程燕:“雪儿！你冷静些，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程燕难得地听话，放开了牛子莹，胡乱地用衣袖擦着眼睛，等不及任发达给他递纸巾。

“对不起！子莹！妈妈太激动了。”看牛子莹还是傻呆呆的样子，程燕温和地笑了，跟她解释，“妈妈当年并没有被烧死，是被你任伯伯给救走了。

那个被烧死的女人是杨怀安的老相好，市组织处处长的老婆王凤英。怎么？过后没谁知道王凤英失踪了吗？”

牛子莹真是震惊的快要没办法呼吸了，她妈妈没有死？被烧死的人不是她？是王凤英？可当年组织处处长给出的理由是王凤英出了车祸，头都被轧扁了，根本看不出人的无官，只能靠人的衣着辨让出人。

难道那个被轧死的人根本不是王凤英？那又会是谁？

天呐！这事要是认真追究起来，不知道得牵连多少人。组织处的处长后来因为包庇元宝生，那个欺负了许阳一家的恶魔被抓了起来，后来到底怎么样就没人知道了。

看女儿脸色惨白，像是被吓到了，程燕忍不住又开始哭:“你这傻孩子，为什么我没死让你这么难以接受，难道你愿意当年死的那个人是我？”

任发达启动车子，慢慢往前开，望着后视镜中的女人:“雪儿！你别这么说孩子，本来这事是挺荒诞的，你好好跟孩子说，别哭，也别生气行吗？”

程燕脾气上来了就收不住:“你还好意思说，当年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我哪里会活的这么窝囊？我宁愿跟着杨怀安那畜生一起去死，也不愿意整天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国外不敢冒头。”

提起当年，提起杨怀安，牛子莹眼里的泪不停地往下落，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妈妈。谁知她没有，死的那个是别人，她还活的好好的。

这是老天对她的眷顾吗？让她对妈妈的愧疚减轻了许多。真好，只要人还活着，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

“妈！你怎么才回来？”牛子莹转身扑进了程燕的怀里，边哭边诉说，“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听说了你的事，有多后悔。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活着，我该帮你一起对付那恶人。

不管怎么样，要死要活我们母女都该在一起。我领了那畜生的骨灰，把它倒进了臭水沟里。我气你做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随便找了个地方把骨灰给埋了。

连块碑都没立，过年过节的也懒得去看，原来那不是我妈，难怪我总是心烦意乱地不想去触碰。妈！你该早点回来看我们，不然送个消息来也好呀。”

抱着女儿，程燕也跟着哭，任发达把车停在一处没什么人经过的路边，默默地下车，把空间留给那对相拥而泣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