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微亮。
宦官胡勒正往万寿宫走来,与往日一样,为皇帝送来汤药。
胡勒推开门道:“皇上,时辰已到,该喝药了。”
李衡接过汤药,将其倒在了一旁的脏水盆里。
每日喝毒药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他屏退左右,低声询问赝品胡勒:“相府有什么动静?陆晟有没有怀疑朕?”
“丞相正在彻查刺客案,并没有怀疑到陛下。”
“那他可有怀疑的人?”
“丞相怀疑是林符之派来的刺客。”
提起林符之,李衡顿时又想到晋王之乱还没平定,内外忧患,着实让他这个皇帝头疼不已。
这大齐江山能保住,他的性命才能无忧。
“陛下切勿声张,当做若无其事,否则必然会引起陆晟怀疑。”
胡勒劝说道。
现在这个赝品胡勒,拥有原主的一切记忆,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绝对忠诚于皇上李衡。
“嗯嗯……”
李衡沉吟两声,又问:“陆晟初九篡位大计可有变化?”
“没有变故,初九一到,陆晟将与陆太后共谋,逼迫陛下禅让。”
这么一说,李衡内心又是满满的危及感。
篡位之后,陆晟第一个要杀的人,那肯定就是李衡。
“丞相今日有命,陛下请上朝。”
每日皇上亲临朝政,那必然是丞相有所目的,又或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陆晟是想清算昨日刺杀之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李衡亲自朝堂。
群臣早已在殿中待命,丞相未到,陛下已至,所有大臣竟然无一上奏,只等陆丞相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陆丞相才姗姗来迟。
“微臣拜见皇上。”陆晟走至殿中行礼,却没有跪拜。
群臣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陆丞相不必多礼。”李衡一脸散漫地回话,脸上僵硬的笑意略显几分胆小懦弱。
丞相已到,群臣纷纷上奏。
北边战事传来噩耗。
铁马关失守!
莫道宽大败,已退守岭东。
晋王叛军长驱直入,京畿一带已无险可守。
听闻此消息,群臣议论纷纷。
前方战事一切皆由陆丞相说了算,如今战事失利,也根本不会有人怪罪丞相。
这一结果,大大出乎陆晟的意料。
本以为莫道宽能够领兵击退
晋王自并州起兵,一路南下攻破数十座城池,一路无人能敌。
若是攻破京城凌阳,这新一任皇帝,将会使谋反成功的晋王。
要知道晋王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若是得手,群臣无一能幸免。
作为晋王诛杀的最大目标,陆晟此刻也有些慌了神。
正当群臣纷纷献策时,负责殿中守卫的十余名侍卫,却突然拔刀,砍向正在议事的大臣。
这侍卫之中,竟然还藏着刺客。
“护驾!护驾!”
有大臣惊声大呼。
陆晟握着拳,眼看刺客直奔他而来,正要出手。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弧光从眼前闪过。
片刻之后,眼前刺客倒在了血泊中。
出手相助之人,竟然是皇帝御前侍卫吕布。
单凭这几个刺客,是不可能危及陆晟。
只不过吕布这一次及时出手,博得陆晟欢喜。
陆晟心中暗道:“此人勇武,丝毫不输莫道宽……”
刺杀发生得太突然,几个没来得及反应的大臣,不幸被刺杀一刀毙命。
宫中侍卫很快反应过来,将刺客一一诛杀。
这一场自杀性的暗杀,目标很显然就是陆丞相,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衡猝不及防。
这一次对陆晟的刺杀,绝对不是他的指示。
那又会是谁呢?
李衡环顾四周,聆听群臣心声,但是除了恐惧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有用信息。
群臣惊慌未定,陆晟手下已经开始收拾尸首。
“冯侍郎何在?”陆晟大喊。
“卑职在。”冯段从人群中走出。
“本相平日对你不薄,没想到你竟隐藏如此之深,勾结叛党意图谋反!说!是谁指使你的?”陆晟目光狠厉。
“丞相、陛下,卑职冤枉啊!”冯段连忙伸冤。
“冯侍郎意图谋反,押往大牢,即日问斩。”
不等冯段解释,陆晟立即下令将其逮捕。
群臣个个面色恐惧,一言不发,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冯段是陆晟一手提拔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谋反呢?
怕不是借机敲打其他大臣……
还是说陆晟早已对冯段不满?
作为朝中唯一一个关心社稷的大臣,就这样被陆晟定罪。
众人仍心有余悸,又有前线急报传来。
“报!”
“晋王先锋部队五千骑兵,已经逼向凌阳。”
凌阳危急!
陆晟双眉紧锁,横纹满面。
“丞相,这该如何是好?”李衡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京都城墙稳固,区区五千兵马,不足以威胁凌阳。”陆晟自信说道,虽说如此,但他突然想到一些变故,问道:“南城禁军府莫少迁何在?”
朝堂无人应答。
片刻之后,又有急报。
“南城禁军府莫少迁被叛军所杀。”
听闻此消息,朝野哀嚎。
又死了一个忠良!
对于皇帝李衡而言,是绝对的噩耗。
但对于陆晟来说,并不算一件坏事。
只是现在莫少迁死了,军中无人可用。
“军中可有部将能够领军退敌……”陆晟问。
“卑职愿领兵八百,斩杀叛贼,为莫总管报仇。”
众人循声看去,毛遂自荐者,竟然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廷侍卫。
正是吕布。
这御前侍卫为何如此自信?
陆晟倒是有几分好奇。
吕布作为一个侍卫,也会带兵打仗?
若是借机拉拢吕布,未尝不可。
可如果给了吕布禁军兵力,他趁机谋反,便得不偿失。
除了莫道宽带领的五万兵力,陆晟此刻仍掌控着皇城数万禁军,只有少数禁军的指挥权分散在各派势力手中。
朝中群臣虽明面上臣服于丞相,但暗地里窝藏私心。
这一点陆晟十分清楚。
在没有完全掌握禁军之前,陆晟不敢贸然行动。
如果能有这八百兵力,测出吕布忠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可有把握?”陆晟问道。
吕布信誓旦旦道:“八百兵力,足以击退叛贼。”
“好,本相现在就命你为府中大将军,领兵一千,讨伐叛军。”陆晟道,而后转头又问:“皇上意下如何?”
“丞相所言甚是,甚是。”
李衡连连点头。
他长舒一口气,最起码计划第一步已经行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