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路开到海边，荆红妆示意赵文将和黎名轩下车，自己把车灯打开，转头正视赵婷，慢慢的问：“赵婷，你认识我吗？”
到了这个时候，赵婷的酒早彻底醒了，盯着她哆嗦的问：“你……你是谁？我……我怎么会认识你？”
“仔细想想，十多年前，兴门乡。”荆红妆慢慢的提醒。
赵婷的眸子骤然张大，下意识向车窗外看一眼。
刚才她就觉得黎名轩眼熟，这一下想起来，那个人也和她提过什么上山下乡。
只是今天看着年轻了很多，上一次是装扮过的。
荆红妆扬眉：“想起来了？”
赵婷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在那里插队，可是……可是……你……你……”看着荆红妆的脸，极力回忆，又忍不住摇头。
那个时候，知青点有五个女知青，大家在一起生活好几年，就算相隔十几年不见，也不应该认不出来啊。
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假的。
看来这个赵婷真的不认识她。
荆红妆心里判断，突然问：“七六年，大地震那天晚上，你去上南坡干什么？”
直接指出时间，也不问她那天在哪，自然是知道她那天就在上南坡，不给她耍赖的机会。
赵婷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嘴唇哆嗦几回，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
“有人看到过你！”荆红妆立刻说。
赵婷大吃一惊：“看……看到我？”
“对，看到你去了上南坡村公所，你去干什么？”荆红妆问。
赵婷急忙摇头：“不！不！我没去村公所，我……我没进去。”
“那天地震，村子里那么多房子都没有塌，偏偏村公所塌了。那房子好久没有住人，偏偏那天就住了人。而在塌的时候，偏偏你在那里。你到底做了什么？”荆红妆一字字的逼问。
赵婷连连摇头，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怎么知道会地震？我怎么知道房子会塌？我……我……我只是去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住在村公所里的人？还是上南坡的人？”荆红妆追问。
赵婷咬一咬唇，突然大声说：“是啊，找住在村公所里的人，他……他是我对象，我……我就是去找他的，结果……结果我还没进去，就开始地震。”
“你对象？”荆红妆惊讶，“那天晚上，你对象也在村公所？叫什么名字？”
“陆垣。”赵婷大声说，“不信你去上南坡问，那天晚上他在那里。”
“陆垣是你对象？”荆红妆惊讶，“你是说，你那天是去村公所找陆垣，可是还没等进去，就发生地震？然后呢？”
“然后……”赵婷张了张嘴，“我……我看到村公所塌了，吓坏了，就……就……”
“就跑了？”荆红妆替她接了下去，又替她把话说完整，“你是说，陆垣是你对象，那天住在村公所，你去找他，还没有进去，就见村公所塌了，你就跑了，是这样？”
“是……是这样……”赵婷急忙点头。
荆红妆一声冷笑：“村公所塌了，陆垣被埋了进去，你不是急着喊人救他，而是自己跑了？陆垣真的是你对象？”
“我……我……”赵婷张了张嘴，仍然坚持，“当时我吓坏了。”
“吓坏了？”荆红妆摇头，“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保护自己，远离危险。”
“对对！”赵婷立刻点头。
荆红妆又冷冷的接下去：“可是当确认自己安全之后，下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自己关心的人。可是，你却没有管陆垣，他真的是你对象？”
“我……我……”赵婷张口结舌。
荆红妆又说：“第三个反应，即使遇到危险的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可是你眼睁睁的看到村公所塌了，知道陆垣在那里，平静下来，也该找人救他，而你却没有，甚至你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起，自己一路跑回了知青点。”
赵婷脸色苍白，哆嗦几下没说出话来。
荆红妆靠近她，一字字的说：“所以，是你心里有鬼，你怕别人知道你在那里，对不对？”
“不！不是！”赵婷几乎尖叫起来，在她一声声的逼问下，突然崩溃，抱着头哭，“我是去找陆垣的，只是……只是他不是我对象，我……我喜欢他，我知道他一个人住在村公所，所以我去找他，想……想……”
“想爬上他的床？”荆红妆紧问，见她沉默，稍想一下，冷笑，“不，喜欢一个人，也会关心他的死活，绝不是你这个反应，到底为什么？”
赵婷抱着头连摇：“你别问了，你别问了，我……我不知道……”
荆红妆转头看着车的前方，夜幕下，可以看到海面上粼粼的水波，慢慢的说：“七六年之后，虽然再没有知青下乡，可是要想回城，还是千难万难，你没有什么背景，却在七八年得到一个回城的机会，是谁帮了你？”
赵婷听她突然换了话题，微微一愣，哭声小了下来，却没有回答。
荆红妆盯着她：“是有人让你暗算陆垣，让你害死他，所以那天你才会去村公所，对不对？结果，你还没有下手，地震发生了，所以，你明知道他被埋了进去，却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连夜回了知青点，对不对？”
“不不，不是！”听到她一声声的逼问，赵婷喊起来，“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只是想和他好，因为我知道有人在想办法让他回城，我也听说他有背景，如果和他好了，他肯定能帮到我。”
这些话是她用尽力气喊出来，喊完了自己愣住，隔一会儿低下头，低声说：“我真的没想杀他，我怎么敢杀人……”
“你知道有人想让他回城？”荆红妆抓住另一个重点，“怎么知道的？”
“我……我知道，他回城的手续送错了，没有送到他下放的村里，送去了知青点，被别人顶了。我就想，他没有回去，帮他跑手续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能跑第一个，就能跑第二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