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贵又接下去：“我……我原本还没有想好，可是……可是景市实在呆不下去，想着……想着现在的局面，都是……都是因为……因为你们，所以……所以就来了。”

“那是什么时候？”陆垣问。

许贵喘一口气，接着说：“今年……今年刚过了年就来了……”

刚过了年就来，却这个时候才动手。

荆红妆奇怪：“这段时间你在哪？为什么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

许贵摇头：“这段时间，我们都住在洪佳琪那个女人家里，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动手。”

“是谁带你们去见的洪佳琪？”荆红妆问。

“就是张铁军，他……他说他弟弟被抓了，他要用你们的孩子，换他弟弟出来。”许贵说。

天真！

荆红妆扬眉，冷笑说：“你不是来找我报仇的？怎么抓我的孩子，只是想救张军阳？”

许贵摇摇头：“他说，你去了大兴安岭，回不来了，说我们抓了你的孩子，除了救他弟弟，还能利用他们得到你的钱……”

荆红妆瞬间敏感的抓到一个要点，确认的问：“是张铁军说，我去了大兴安岭，回不来了？”

知道她去了大兴安岭不奇怪，奇怪的是认为她回不来了。

许贵点头：“是……”

荆红妆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是五一的时候，他们从那个时候开始布置。”

五一，大兴安岭的火还没烧起来，她才刚刚进了大兴安岭。

荆红妆的心突突直跳，突然问：“霍天磊在哪？”

许贵一愣：“霍天磊？”眼里都是茫然。

所以他不认识霍天磊。

荆红妆微一沉默，换个问题：“方国飞呢？他在中间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许贵摇头。

荆红妆脸一沉，手里的针筒推进去一点。

“我真的不知道……”许贵惊恐的喊起来。

就这一会儿，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强制唤醒，身体每一处的感觉都非常灵敏，针留在肉里的感觉，甚至，针尖那细微的液体渗出，都让他惊惧。

“是谁想到利用易大嫂骗孩子们出来？”荆红妆换了一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许贵又答，见荆红妆沉了脸，又忙说，“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可是洪佳琪和方国飞在屋里议论的时候，提过……提过钱志帆的名字，知道是个大人物，可是我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

“方国飞也一直住在洪佳琪家里？”荆红妆问。

方国飞和这几个人不一样，这几个人都从云省过来，没有落脚的地方，方国飞可是文化部的干部，有自己的住处。

许贵眼里露出些愤怒，“呸”的一声说，“洪佳琪那个娘们儿就是个破鞋，把自己男人搞进大牢，自己却成天勾三搭四，方国飞每次过去，两个人都要鬼混，我们住在前院都能听到，平时还装什么高贵，拿鼻孔看我们……”

他本来说话有气无力，结结巴巴，这一会儿心里气愤，越骂越流畅。

这倒和他们猜的一样。

荆红妆及时把他的话打断：“你认识马明德？”

“是啊，马明德也在西北劳改农场。”许贵的骂声这才停住。

“钱顺和钱旺呢？你和他们在一起呆这么几个月，知道他们什么？”荆红妆再问。

“他们……他们是通过余大麻子来的京城，还有余大麻子的小舅子，也在京城……”

“赵松？你说赵松在京城？”许贵的话还没有说完，荆红妆已经吃惊的接口。

许贵迟疑：“好像是叫赵松，不过……不过我没见过，他们和钱顺、钱旺像是很熟，单独出去过几次。”

也就是说，钱顺和钱旺是另外的门路。

荆红妆和陆垣对视一眼，才又问：“还有呢，那个马魁，还有那个小汤哥，又是什么人？”

“马魁……马魁就是京城人，他说自己是顽主，像是在京城很吃得开，别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小汤哥……他管钱顺、钱旺叫哥，可是他们两个都听他的。”

“叫哥？”荆红妆疑惑。

这不是一个叫比自己大的男性比较亲密的大众称呼？

许贵点头，只感觉身体的力气又一点点耗去，无意识的说：“我听他们说话，他……他爹像是和你也有仇，叫……叫汤一……汤一什么……”

“汤一品？”荆红妆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原县最初的副食品供应站的站长，毒花生一案，就是因为他偷她的作料扯出来的。

这是……仇人大杂烩？

“嗯，像是叫汤一品……”许贵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的身体滑了下去，铐着的双手直接把他吊在椅背上，他却已经感觉不到肩膀的疼。

荆红妆把针筒拔了下来，向丁明成看去。

丁明成吁一口气，见小公安已经做完笔录，拿过来送到许贵面前：“这是你的口供，看清楚了，签个字，或按个手印，就可以送你回去休息了。”

许贵整个人已经接近昏迷，突然看到一个公安制服的人出现，吃了一惊，等小公安把他右手放开，才恍然这两个人一直在场，顿时虚汗直出，眼前的字迹完全看不清楚。

丁明成见他整个人颤抖，向小公安示意一下，拉着他的手按了指印，又喊两个人进来把人提了出去。

荆红妆吁一口气，向丁明成问：“钱顺和钱旺那里，没有问出什么？”

丁明成苦笑：“他们一口咬死是因为和你有仇，才想抓你的孩子报复。”

荆红妆点头：“可以让他们见一下许贵。”

之前许贵饿了五天虚脱，现在又打了两针，强行清醒这么长时间，就是压榨出他最后的几分精力，现在就是看到，也说不上什么话。

丁明成向她注视一会儿，突然笑一下，点头说：“幸好你不干公安。”

这女人的手段太强硬，她要是干公安，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哪知道荆红妆却撇撇嘴：“遇到大人物就不能下刀，我可真的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