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徐氏并不介意，她在上面嗯嗯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问起了楚闻杰。
“先前我跟你说了，凡是我家子弟皆要有谋生的手段。你可想好，你要作什么了？”
刚刚落座的楚闻杰听到徐氏在问自己，连忙又站了起来冲着徐氏作揖。
“回祖母的话，孙儿觉得光耀咱们北静王府的门楣还是要做官。我回去想了好几天，还是觉着做官更好。”
做官？阮知窈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大哥，莫非你觉得官职跟菜场的大白菜一样，你想要什么尽管挑？
同样震惊的还有徐氏，但她老谋深算，面上波澜不惊，并没像阮知窈那样表露出来。
至于其他几个人，好像觉得这种事情是很理所应当的一样，见着楚闻杰终于说了出来，竟然还有些沾沾自喜。
“做官也不是不行，你想做什么官？”徐氏扫了一眼这几个人，不咸不淡的继续问了下去。
“大官！越大越好！越大才能越显得咱们北静王府厉害！”
似乎瞧着有戏，楚闻杰是张口就来，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朝堂抢了丞相的官印回来。
瞧着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徐氏终于拉了脸，冷哼一声骂了起来。
“还做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千字文都想念不下来，还做官！”
“就你这样的，做了官也是被御史台弹劾到死的命！”
狠狠地啐了楚闻杰一口，徐氏还是退了一步，“马上就到年下了，你不管想做什么都只能过了年再说。”
“既然你心里没个账算，那我就帮你做主，回头别怪我老婆子不照顾你就行。”
如今吃着徐氏的，住着徐氏的，楚闻杰哪儿敢忤逆，连连说着不敢不敢，却也没坐回去。
见着他还有事儿，徐氏哼了一声问他，“怎么，还有事儿？”
“祖母您别生气，我就是想替妹妹问一句，为何她当不成郡主。”
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能问出这句话，楚闻杰当真是条汉子！
阮知窈默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却也好奇这个问题。
同样是北静王府的女儿，为何北静王府一翻案就把她封了郡主，而楚莺莺的册封却一直没下来。
“你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徐氏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跟蔫头鹌鹑一样的楚莺莺，却还是心软解释了一二。
“你们这一脉属于庶出，想要继承北静王府的爵位只怕还有些波折。”
“对了，窈儿，年后你就要荣封公主了吧？”
徐氏忽然想起这个，转头问起了阮知窈。
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阮知窈一五一十的答了，“相公说要等上元节后了。”
“嗯，到时候我跟皇帝说说，再赐你一个园子，你那园子死过人，多少还是不吉利。”徐氏表面上在说阮知窈，实际上眼睛的余光从来没离开过程容霜和楚莺莺。
听见阮知窈要封公主，楚莺莺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阮知窈如何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反倒是楚莺莺，听见阮知窈要荣封公主，脸色瞬间变了，恨不得一口把阮知窈给吞了。
“此番你的晋封是为了表彰你先前在瘟疫中的所作所为，本就是实至名归。我知道你是个不爱争抢的性子，但该有的东西得有。”
徐氏着重咬了“实至名归”四个字，但旁人听得懂没听懂那就不好说了。
阮知窈也当听不懂，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顺便肉疼起建园子的花销。
当初那个园子是她几乎掏空了家底建的，现在还要重新来，那她真的要穷的跟水洗一样了。
这边看阮知窈跟徐氏说话说的亲亲密密，程容霜还是没能忍住，哀哀叹了口气，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唉，莺莺妹妹别难过，谁让咱们投胎没投好呢。原本是想着都是北静王府的就很好了，谁知道还分了嫡庶。”
“啊？”
魂游天外的楚莺莺冷不丁被叫到名字，愣愣怔怔的抬起头，茫然的看了一眼程容霜，又扭头看了看徐氏，不明白这跟自己有啥关系。
听听，听听，这茶言茶语的，谁能想到居然来自一个屠户家的女儿。
阮知窈听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开了口。
“程家姑姑这话我有点不明白，小姑是投了楚家的胎，但姑姑投的怕是程家的胎吧？”
所以，就算晋封，那也是按着父辈来排的，跟她一个屠户家的有什么关系？
程容霜的脸一片惨白，也不知道是被阮知窈气的还是铅粉涂多了，见着徐氏不开口扭了脸冲着牛二花就嘤嘤了起来。
“舅妈，我，我这么讨人嫌，要不还是回家去吧。”
“钱嬷嬷，备车！”
徐氏哪儿会惯着谁，听说程容霜哭着要回去，她竟然扬声就让钱嬷嬷去备车。这下可真真的吓到了程容霜，她连忙抹掉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告罪。
“外祖母别生气，是外孙女的不是
，外孙女不该惹您生气，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程容霜又说不出来，咬了咬牙，她还是一五一十的认了错。
“是我不对，不该说这些混账话。外祖母，您可千万看在我还小的份上别跟我计较。”
牛二花也不知道得了程容霜什么好处，也赶紧站了起来跟着求情。
“这大年下的，婆母别跟小孩子计较了。冰天雪地，距离闽南又有千里，就别让孩子受这个罪了。”
徐氏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但看了一眼下面的几个人清了清嗓子警告了他们一番。
“既然到了京城，又想在京城扎下根，那就把你们身上的这些穷酸气给我改了！礼仪举止我已经请了嬷嬷教你们，若学不会，就给我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牛二花众人见着老太太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脸上有些不满，却还是七嘴八舌的应了是。
阮知窈在旁边看着徐氏发威，大气都不敢出，默默闷头琢磨该给皇后送什么礼比较好。
等料理完这一家子，徐氏让他们重新落了座，跟着一起学学京中过年的规矩，阮知窈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跟徐氏一起讨论了起来。
一直到所有事宜都敲定的差不多了，徐氏才放了这一家子回去。
回去路上，楚闻杰重重的松了口气，跟牛二花小声嘀咕。
“我瞧着咱们偷卖的那些东西应该是不会有人问了，娘，要不咱们回去再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