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楚晗月只是凭借梦到此人成为了本届新科状元才故意接近。
本以为，凭借着臃王府的名声，再加上她郡主的身份，那些家世不显，尤其是从犄角旮旯地方来的举子会无脑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对于潘永生那些举子来说，这招数确实有用，但不知道为何到了季怀商这里就没用了。
对于她的殷勤，他从来都不假辞色，若是说得多了，他还会有些恼意。
哪怕是她用仕途引、诱，他也从不曾多看他一眼。
季怀商越是这样，楚晗月就越抓心挠肝的想要得到他。
镇国公府的世子得不到，新科状元也不是不行。
小小的院落里，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楚晗月小心翼翼的等了许久，没听到季怀商说什么，却见他端起桌上的汤水一饮而尽。
见状，她也松了口气，嘱咐他好生保养身子之后便告辞离开。
到了下午，季怀商果然也没再出门，而是拿了书本在院子里看。看他这幅样子，顿时就有人坐不住，奔着这个院子就来了。
“季兄不是一向清高的很，怎么今日没出去做工呢？莫非已经觉着臃王府的银子好拿，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仗着自己在楚晗月跟前厮混的时间最久，潘永生是头一个出现在季怀商跟前的。
他已经看季怀商不顺眼很久了，但他一向表现的高风亮节的，让他捉不到把柄就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现在好不容易露了个把柄给他，他当即就上门来找事儿了。
“早知道这样，何必作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惹人膈应。”
对于这样的挑衅，季怀商只是抬眼看了一下还不到自己肩膀的潘永生冷笑了一声，就继续把眼睛放到了面前的书上。
距离考试没剩几天了，跟这种人生气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自己的挑衅没能惹来旁人的反应，潘永生瞬间怒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季怀商说话毫不客气。
“惺惺作态什么，谁还不知道你就是山里面出来的一个穷种地的！”
“家里为了供你考试，倾家荡产了吧？在这摆出这幅样子，还当你是什么高门大户的贵公子不成？”
“既然选择了给人当狗，别当的那么高高在上的，省的哪天主子厌了你死相难看！”
说到这里，潘永生忽然见季怀商把手里的书“啪”的一声合上，然后站起身朝着他走了过来，瞬间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怎，怎么，我说错了不成！”
“你说的没错，但总好过你把狗当的这么难看的。狗还知道没事儿看着点家门，你除了会摇尾乞怜还会什么，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嘴里说的话明明比潘永生还要恶毒，但季怀商的脸上还能带着温和的笑容。
瞧着他这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季怀商的眼睛里是满满的鄙夷。
“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你琢磨着怎么当条狗，而我则考虑着怎么位极人臣，兼济天下。”
“等将来，我德高望重，而你依旧只是摇尾乞怜。”
“你与其在我这里狂吠，不如再回去琢磨下怎么更好的做好一条狗，好走不送。”
说着，季怀商拿起书就要回屋，那潘永生被他这态度气的七窍生烟，看左右并没有旁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还坐着位极人臣的梦呢！我看你将来连做狗的机会都没！”
“臃王大肆敛财的事情，你当陛下不知道？陛下为何会这么纵容？他敛的财又去哪儿了？”
“今年的新科状元还是本朝的香饽饽，等来年，还不知道谁是狗呢！”
潘永生见季怀商僵直了后背，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冲着季怀商的后背狠狠的唾了一口拂袖而去。
“呸，等着你连狗都做不成的一天！”
潘永生走了，院子又安静了下来，季怀商拢了拢袖子回到方才的位置，又把那本书打开，若无其事的继续读了起来。
他的眼神在书上停留，思绪却早已乱飞起来。
潘永生自从进了臃王府就不怎么读书了，每日不是跟在楚晗月身边献殷勤就是在府里到处乱逛为讨楚晗月欢心而做些什么。
跟得紧了，自然就知道的多了。
那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臃王莫非要谋反不成？
将这些日子所见所闻大约整理了一下，季怀商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手上缓缓的翻了一页。
申时，楚晗月也知道了潘永生过来挑衅的事情，连忙过来安抚，但一进门见着季怀商只是在廊下奋笔疾书心里瞬间就有些犹疑。
“季公子……”
走到季怀商跟前，楚晗月小声喊了一声，眼睛的余光瞥到季怀商的纸上洋洋洒洒的写着一篇赋心里又咯噔的一下不舒服起来。
感受到身边有人，季怀商却纹丝不动，一直到那篇文章写完，他才放下笔抬起头看向楚晗月。
“郡主怎么来了？”
“我听闻潘公子下午来这里吵嚷了起来，担心你受影响，特意来看看。”
看着季怀商那平静的脸，楚晗月心里有些不痛快。
不痛快于他的无动于衷。
可是，她又有些隐隐的兴奋。
兴奋于这个男人的不行于色，兴奋于这个男人的岿然不动。
“郡主多虑了，又不是市井妇人，吵两句嘴还气的吃不下饭了？”季怀商倒也没隐瞒下午跟潘永生的争吵，但他脸上笑容温和，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如此就好，如今考试才是大事，若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了科考才是得不偿失。”楚晗月干干笑了笑，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见她有些无趣的站在旁边，季怀商叹了口气，请楚晗月去别处坐。
“墨迹难洗，郡主还是随我去那边坐吧。”
两人换了一个桌子落座，季怀商亲自冲了一壶茶给楚晗月倒上，脸上笑容不变，说出来的话却是安慰楚晗月的。
“郡主犹如天上明月，潘兄有思慕之心本就是人之常情。若我喜欢的姑娘被别的男人惦记上，跑来跟他吵架还是轻的。”
季怀商说的理所应当，楚晗月心里却震了一震，小心翼翼的跟季怀商解释道。
“我只是欣赏他们的才情，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季公子千万别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