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被拖下去后徐老太太还要看大夫。
李延龄和母亲一起走出来了。
“龄姐儿！”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徐静彩的声音。
李延龄回头去看，就见徐静彩脸上带着泪痕追出来，看一眼徐氏后又给徐氏行礼：“姑母，对不起。”
她哭着说道：“是我娘对不起龄姐儿，姑姑您不要因此迁怒爹爹，爹肯定不知道，都是我娘的错。”
徐氏想了想，还是扶住侄女，语气惋惜道：“傻孩子，这也不是你的错，人都有想左的时候，姑姑更不会迁怒无辜，你快回去睡觉吧。”
徐静彩略略止住哭声，对着李延龄深深一礼，“龄姐儿，我提我娘跟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李延龄看表姐教养如此好，又如此善恶分明，实在无法因为她是方氏女儿就迁怒她。
她重重点头，“表姐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也不是你的错。”
“嗯！”
两边人都很友善，李延龄这回可以确定，她以后跟表姐还能来往，表姐也没有埋怨她，这就好。
她看着表姐带着下人远去，突然回头，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过去。
那边正好也跑过来一个人，是方氏举着簪子就要刺向李延龄的脸，却不曾想李延龄直接攥住她的手腕，抢过簪子就扎入她的脸蛋。
方氏啊的一声刺耳的尖叫。
李延龄像是没听见，咬着牙将簪子又狠狠拔出来。
随后她把方氏推倒在地上，鲜血飞溅，她的脸在月光下沾满了鲜血，深色衣袂飘舞，她瞪红了眼睛如那地狱来的罗刹鬼。
方氏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都忘了喊疼。
等方氏回过神来后尖叫：“李延龄你这个小贱人，你害我到了这般地步还敢扎我的脸？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李延龄狠狠地将方将方氏踹倒，脚踩在方氏脸上冷笑：“如果真的会天打雷劈，你早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还是想想你做的那些恶事要菩萨如何原谅你吧，我的事你就别来操心了。”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我得操心啊。”方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抱头痛哭，然后抬头看着李延龄道：“龄姐，我求你了，舅母最后求你一件事，你毁了你的容貌吧，你毁了容永贞就不会惦记你了，不然就算我被关起来我也不会安心的。”
李延龄都被气笑了，“你可真是无耻，你安不安心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要我自毁容貌？你到底多大的脸。”
徐氏走过来呵斥道：“方氏，你够了，你若是连家庙都不想住你就跟我说，我不介意送你一成。”
她到现在为止才彻底明白大嫂对她和女儿的恨意。
她难以想象方氏最后还能留在外面等着袭击她的女儿，若不是女儿机灵，如今脸不是被毁了？
她无法想象一个妙龄少女被毁容会怎么办，她只知道，这种事只要稍微想一想她都要崩溃。
这时候她都不用想起母亲的话，推开李延龄把方氏拎起来，抬手就是打。
方氏手上黏糊糊的，这让她清醒无比，她不能对李延龄如何，她不能阻止儿子喜欢李延龄。
这个认知让她嚎啕大哭，然后她抓住徐氏的手腕道：“妹妹，让你让龄姐发个毒誓，说她绝对不会嫁给永贞。”
“我为什么要发誓？”
“不然你就是想嫁给永贞，之前你们不是说你不想吗？”方氏有些歇斯底里对李延龄吼道。
李延龄冷声道：“你这是强盗逻辑，我不发誓就是我想嫁？那我告诉你，我不管想不想嫁，我都不会发誓，因为我不需要跟你表明任何心迹，我又不欠你的。”
“妹妹，妹妹你帮帮我，大嫂之前待你不薄啊！”方氏整个人像是挂在徐氏身上哭。
徐氏突然声音冷冷淡淡道：“大嫂，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你早就厌恶我吗？我还记得你跟大哥刚定亲，第一次来我家过节就杀了我的兔子，但是你却说是你的丫鬟不会喂，所以错给兔子喝了水，我知道是你干的。”
哭声倏然收住。
方氏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徐氏。
徐氏叹口气推开方氏，冷声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时候就说当时觉得不正常却没告诉大哥，能对柔弱可爱的小兔子下手的女人，我还指望你能改好吗？我是个笑话！”
“我才是个笑话！”方氏突然点着自己的胸口，委屈的情感彻底爆发，“明明我才是徐家的媳妇，我才是徐家人，你已经是外人了，可徐家却处处有你的影子，徐家人还是依然像自家人一样关心着你，你大哥，你大哥甚至给李延龄十里红妆的嫁妆，凭什么？你一个泼出去是水！我最恨的事情就是不能把你赶出去，让你永远都不要来我们徐家。”
“你终于说实话！”徐氏非夷所思道：“我是嫁人了，我还是我爹娘是生的，我凭什么不能回来？莫非你嫁人了连家都不能回？”
若不是徐家太过富贵，方家又怎么会让出嫁的姑娘回家享福？
方家从来没因为想她而接过她，每次让她回去不是要钱就是要人情……
方氏心事被戳中，抬起手就要挠徐氏。
徐氏还没反应过来，李延龄一脚将方氏踹飞，冷声道：“你自己家人没有人情回去找他们算账去，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家人一样的畜生。”
说完叫着押送的下人，“这样都能把人放了，你们也想跟着大太太一样去小佛堂喝西北风？”
方氏这次真的被人一左一右的拖着动不了。
她又后悔出言不逊，哭着喊道：“妹妹，妹妹我是猪油蒙了心，你就原谅我吧……”
李延龄跟母亲走在一起，她问道：“我们还要住下去吗？”
被方氏嫌弃泼出去的水，母亲在李家也受了不少磨难，她真的不伤心吗？
徐氏看着天边黑漆漆的神秘世界，说话的声音有些空洞，“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本来就对女人不公平，为什么有人会拿着不公平当理所当然，还要害人呢？”
李延龄没出声，人性是复杂的，坏无非就是贪念太深了。
徐氏拍拍女儿的肩膀道：“这么晚了，怎么可能回去？”
她自己的家，娘家也是家，她娘还活着呢，凭什么不回来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