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龄让管事的拿两盘清水来。
然后又去柜台里找了一匹粉色花纹布，然后分别将柜台新拿的，和王婆做成衣服的料子放进水里。
“前排的街坊们可以仔细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她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没什么变化，只是布料沾水后更加鲜艳剔透，可是她话音刚落，王婆的衣服就开始缓缓褪色，黑色蝴蝶像是会撒墨一样，慢慢在水中氤氲。
粉色也开始掉色，渐渐地把半盆水都染粉了。
李延龄伸手一搅和，水都成了黑色，可想而知料子拿出来回是什么鬼样子。
她又去搓了搓柜台里新拿出来的徐瑞祥的料子，不管怎么搓，放了皂角，还添了热水，都没有褪色。
“大家看清楚了吧？”李延龄抬头笑道，“徐瑞祥的料子是不怕清洗的，如果街坊们不信，我可以让人把这块料子挂在门口，等它干了供大家观看，看看是不是依然闪亮如新。”
“这就是徐瑞祥料子卖得贵的原因，因为它不仅仅是好看，还不是一锅烂的货物！”
“至于这老婆子说的什么有毒，大家想想，什么毒药是洗不掉的呢？”
“反倒是她拿来的那批料，那才是真有毒，而且还不能过水。”
“这人分明是拿着假料子来找徐瑞祥的麻烦，不知是何居心！”
“真的不掉色啊，挂出来好像也看不出来旧了？”围观的人立即议论起来，尤其是女人，稍微有钱人家的女人。
因为市面上大多数的布料和染色都会褪色。
所以很多漂亮的衣服只能穿一次就不敢再穿了，因为洗了就不是原来的样子。
开国皇后就是因为穿了洗过的衣服被人说是节俭。
可见市面上的料子和染色有多差。
大户人家更是，衣服只能穿一次，不是他们不想穿，是洗了再穿，会被人发现是洗过的。
可徐瑞祥的料子洗了也跟新的一样。
那往后岂不是不用出门就买新衣服了？
大户人家有钱倒是可以随意做衣服，可小门小户的，一年到头能买几匹布的？
徐瑞祥的料子卖得是贵，可这么一算，其实更划算。
“这才叫良心商家！”一个带着富态的大婶提着裙子走上来，对着王婆呸了声，“你这个老虔婆，你到底按的什么心，竟然来还徐瑞祥？这么好的商家你给挤兑黄了，我们去哪里买料子去？”
“是啊，我就是这条街的，我两条裙子都是在徐瑞祥买布做的，我怎么就没起疹子？”
“因为她的疹子是自己下毒起的，想陷害徐瑞祥！”
“把她送官，她这是诬陷！”
都不用李延龄动手，那些围观的大婶七嘴八舌的，就已经把王婆逼得没地方站了。
王婆见势不好，抱住头就要跑。
被李延龄站在前面给拦住了，“你污蔑徐瑞祥，还想跑？”
“跟你有什么关系？就是你这个丧门星害我好事，你个死丫头不在家里做女红活计，到处乱跑不怕丢你娘的脸？”王婆没好气地跳脚问道。
李延龄挑眉道：“因为，我也是徐瑞祥的东家，这是我家的店！”
王婆：“……”
李延龄趁机道：“我不仅是徐瑞祥的东家，我还知道每一款布料的习性特色，我知道他们适合做什么，适合怎么穿！”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吗？”
“因为徐瑞祥是我们家的心血，也是我们家的良心，我们家的孩子从小就要知道家中业务，免得对不起顾客给祖宗丢人！”
“你说这样的我，这样的我们家，我到底能不能管你的闲事？”
周围人一听，连这么富贵的小孩子都知道家中业务，可见徐瑞祥对布料多么重视。
这么重视布料的商家，怎么会生产毒布料砸自己的口碑呢？
那些大婶喊道：“徐瑞祥是良心商家，以后买布就买徐瑞祥。”
“对，我家要娶媳妇，我也买徐瑞祥……”
众人纷纷表示对徐瑞祥的认可，一时间人声鼎沸。
够了！
足够了！
不要再夸了！
李延龄害怕自己骄傲，她抬抬手让人大家安静，然后看着王婆道：“是谁指使你陷害徐瑞祥的？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
王婆看大势已去，急得哭了，哀求道：“赔偿我不要了，我真的不能说！”
“你还想要赔偿？”
李延龄对掌柜的道：“她既然不想在这里说，就送到大理寺去说吧。”
管事的喊一声，两个伙计出来了。
王婆看这小丫头是个狠茬，不敢再存侥幸，不过一想到指使自己的人呢，她提高嗓门道：“我就算说了，你敢找人家算账吗？到时候还是要乖乖把我放了。”
“不仅仅是放了我，还得把你们做布的配方交出来！”
李延龄心里早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跟她当年开铺子太像了。
那些人要找你麻烦不仅仅是为了击垮你，其实是想巧取豪夺，要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上辈子她被张家人和姚素珍夺去了摇钱树的铺子和配上，这辈子，她不信天下没有个说理的地方。
“你说！”李延龄目光一沉，“今天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会放过你。”
“你……”王婆气得哼了声，“行，这是你让我说的，是福禄侯府的管家让我来的，你有本事去找人家啊？”
果然又是张家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都不出声了。
以为若是别人家还好说些，这张家真的无人敢惹。
李延龄突然抬手，狠狠地打了王婆一巴掌，呵斥道：“胡说，福禄侯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人家家大业大的，会看上一个小小布庄？我看你就是胡说！”
“我没有胡说，就是张家管家给我的二十两银子！”
“银子在哪里？”李延龄问道。
王婆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张家人，拿出了二十两的银票，得意地给李延龄看。
李延龄一把抢过银票，对管事的道：“把她抓起来送到张家去，这种诋毁侯府名声的老虔婆，自有张家人来收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