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是真不错，虽是包衣，但也是小选入宫的，身份清白，侍候人也不错，往后你就不用干洗脚这种活了，好好学着规矩，以后侍候万岁爷吧。”

佟佳氏说这话的时候，乌雅氏正穿着承乾宫内最低等的宫女装，跪在贵妃娘娘面前给她洗脚。

她早知道贵妃娘娘，想挑个人伺候万岁爷，为佟佳氏生个孩子。

所以她特意求了管事的姑姑，让她为自己在娘娘面前引荐一番。

那姑姑捏着她的脸，端详了半晌，还叫她脱了衣裳检查了一番才答应，可却叫她去侍候贵妃娘娘洗脚。

她虽然是包衣，可家里的日子并不差。

进宫为奴也不过是做些修修花草，烧烧茶水这种轻巧的活计。

那姑姑居然如此侮辱她，真的很让她气愤。

可她想出人头地，所以还是咬着牙答应了，在得到佟佳氏认可的时候，她的高兴甚至盖过了自尊心。

她在佟佳氏的推荐下，如愿以偿地侍候了康熙。

她还记得侍寝过后，康熙问她：“你可心悦朕？”

乌雅氏害羞地道了句心悦，其实她不喜欢康熙。

她喜欢好看的，就比如自己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可惜他没有权势。

万岁爷虽然也不丑，却称不上好看。

只不过她要往上爬，那就只能喜欢康熙，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对康熙动真情，也不能伸手要东要西，惦记自己不该得的。

她清楚康熙的为人，所以做了一只乖巧等待康熙投喂的小白兔，刚开始那个月，康熙让她喝避子汤，她从不皱眉头。

果然，康熙对她很满意，停了她的汤药。

她顺利地给康熙生下了皇四子，刚开始，她是真舍不得、也喜欢这个孩子。

可她也知道，若是不把孩子交出去，她就不能升为贵人了。

她住在承乾宫，所以常常偷偷去看四阿哥，在被佟佳氏知道后，她便让自己搬去了永和宫。

记得迁宫的时候，佟佳氏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蝼蚁。

她目光里虽带着几分怜悯，说出来的话却要多狠有多狠。

“本宫知道母子连心，你舍不得四阿哥也是应该的，可你当初既然已经答应用四阿哥换来贵人身份，就应该明白，他如今是本宫的孩子。”

“你也别怪本宫心狠，若是你尽心尽力对待的孩子，长大以后却不同你亲近，却和旁人亲近，你心里也会不痛快的，你要理解本宫。”

“即日起，你就搬去永和宫，本宫和万岁爷说好了，过些日子就升你为德嫔，一宫主位，你以后生的孩子自己养，就别惦记四阿哥了。”

她记得那日的太阳很烈，照得人都快睁不开眼睛。

她跪在承乾宫院子里，看着佟佳氏抱着她的儿子，在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突然就有些怨恨……

刚离开承乾宫的时候，她还是会偷偷回去看看四阿哥，也惦记着他过的好不好，佟佳氏会不会对他不好。

可她看见的，却是这两人如亲生般的母慈子孝，他本该叫自己额娘，可他却只叫自己：“德娘娘。”

宜妃甚至道：“有皇贵妃做额娘，谁还会要一个嫔做额娘？”

渐渐的，她就不受控制地把爱变成了恨。

她再也不想看见老四，就是见着了，也是满满的厌恶。

他是自己的儿子，纵然不知道自己身份，可血脉相连，他为什么要和佟佳氏这个分开她们母子的罪人亲近？

她把这种亲近，看成是一种背叛。

午夜梦回，她总是能梦见自己给佟佳氏洗脚，还有老四趴在佟佳氏腿上，亲昵地喊着额娘的场景。

所以，在佟佳氏死后，她每每看见老四受委屈，心里甚至会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意。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老四是皇子，是阿哥，以后可能前途无量，她应该对她好，他好了，自己才能好。

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在她心里，老四过的好，就等于佟佳氏过得好，但她不愿意佟佳氏过的好，就算她对自己还不错。

至少比惠妃对良妃好，良妃熬了多少年才熬到了妃位？

自己才六年就到了妃位，何等风光？

可惜，她就是讨厌佟佳氏，偏偏老天还不长眼，居然让老四当了皇帝。

要是老十四当了皇帝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