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四哥说的是。”老十四见哥哥对自己如此亲近，也是放松了许多。

胤禛在前面陪弟弟喝酒，顾琳琅就在后头陪弟媳完颜氏说话。

完颜氏面色红润有光泽，眉目之间很有小女儿的状态，她已经两个孩子的母亲，听说十四爷独宠她一个呢。

“早就想回来给皇嫂请安了，只可惜路途遥远，爷又有要事在身，便只能在心里头挂念着，还望皇嫂莫怪。”

她话虽然有奉承的意思，可也并非全是假话。

他们在关外这些年，受顾家的帮助不少，宫里逢年过节也时常送礼，比乌拉那拉氏在的时候贴心多了，她和自家丈夫，是打心底里感激的。

“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顾琳琅靠在软榻上，指着完颜氏桌上的芙蓉糕笑道：“离正式开席还有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等完颜氏给面儿地捻了一块儿，顾琳琅才道：“西北的风沙大，本宫和万岁爷心里头也挂念你们，万岁爷说了，想你们在京城多住些时候。”

“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还要收拾怕是够累，阿哥所里，十四弟曾经住的地方已经打扫好了，今夜便在宫里将就一晚吧。”

不然喝完酒，还要回去收拾，都不知道几更了，凌晨五点还要起来上朝呢，古代的公务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完颜氏感激极了：“是，妾身多谢皇嫂思虑周全。”

她也正犯愁呢，虽然府里是有奴才打扫清理的，可到底是有那么段时间没住，事儿多着呢，还不如在宫里先将就一晚，等歇息好了，才有精神去处理府里的事情。

顾琳琅怀着身孕，不方便去前头吃宴席，便只跟完颜氏说几句话后，就让她自己去前头了。

胤禛亲手送走了自己皇额娘，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所以对着自己的亲弟弟，他总是有一股子心虚，只能竭尽所能对他好些。

而老十四也因为自己年少轻狂感到愧疚，有心想和胤禛处好关系，就这样，两人双向奔赴，气氛就更加其乐融融。

完颜氏看着心里也是欣慰，爷总算是想通了，都是亲兄弟，好好地说话比什么都好。

宴散后，允禵看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心里全是回忆，他平躺着，把头枕在福晋的腿上，叹道。

“八哥来了好几封信，邀请爷去他府上一叙……”

他刚一开口，完颜氏心里头就是一个咯噔，爷不会要去吧？

还好，老十四没有这个意思：“八哥日子不好过，肯定没什么银子花了，你明日让人送五千两，不，两千两给八哥吧，就说我没有时间，便不去拜访了。”

自己亲哥哥当了皇帝，没道理他身为亲弟弟还帮着别人谋反的，何况自己如今还有儿女儿，一家子的前程呢。

银子若是给的太多，他也怕自家哥哥心里不痛快。

完颜氏急忙点头道：“是，妾身一定把这事儿办好。”

她一点儿都不想让丈夫再跟八爷掺和在一起，觉得这跟作死没有什么区别，还是早些有界限比较好。

得知弟弟送钱给老八，但本人没有去看老八，胤禛倒是也不怎么生气，老十四一向心肠好，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老八拿到银子的时候，脸上只剩下了苦笑，是啊，他如今很是缺银子，有了这笔银子，他倒是可以好过一段时间了。

他起身去了后院，张氏的院子里，只见曾经绝代的美人儿，如今经过大起大落，已经不怎么看得出当初的美丽了，只有那对梨涡，还如曾经那般甜美。

此刻，女子正在窗棂前做着绣活，见他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满面笑容地迎上来。

“爷，您来了，妾身知道，您在为府上的生计发愁。

妾身不才，刚绣的这些东西，卖到京城的千绣坊，能值些银子，想必这月奴才们的份例是有的。”

是的，因为胤禛的默认，老八的铺子都挣不到钱，只能靠皇庄上的一点粮食换银子过日子，可不够呀。

府里从原来的百来奴才，到如今只剩下二十多个，可要发月例依旧够呛，若不是张氏绣活一绝，比宫里的绣娘还好些，恐怕府里的人就更少了。

女子一脸欢喜，老八突然觉得她满是皱纹的脸庞在此刻看起来，竟然比当年刚入府的时候还美。

“我对不住你。”

良久，老八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曾经他风光的时候，他给她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可就是不让她生孩子，福晋对她为难，他也装作看不见。

后来，福晋怀不上，他才终于给了她一个孩子，可惜自己不争气，弘旺被皇上给了九弟。

现在自己彻底落寞了，府里的女人都不耐烦跟自己亲近，只有这个傻女人，不但一如既往地陪着自己，还想方设法挣钱养活这一大家子。

他一个男人，还是曾经的皇子，却什么都做不了，还得靠女子养活，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么难受。

“爷说什么呢。”张氏呐呐道：“妾身能伺候爷，不知道有多开心呢，爷不要这么说。”

她家世本就不高，父亲就是名不见经传的九品小官，因为自己嫁给了爷，才慢慢升上了知府。

虽然后来被当今皇上撸了，可她还是很感激的，他喜欢八爷对自己的好，所以不管他是落魄还是风光，她都愿意和他一起共进退。

妾不妾的都不重要，只要他心里有自己的一小块位置，她就已经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冬天来临，窗外的花花草草都打上了白霜，远远看去就跟下了一场雪似的，顾琳琅窝在被褥里睡的正香。

“柚橘姐姐，主子还没醒吗？”妙雪一脸匆忙地跑进来低声问道。

“还没呢。”柚橘把她拉进卧室旁的耳房，给她倒了一盏姜茶：“阿哥所那边怎么样了？”

妙雪喝下姜茶后，摇摇头：“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福晋也吓坏了，但是不肯承认是自己下的药，齐妃娘娘如何了？”

“喏。”柚桃朝正殿努努嘴：“齐妃娘娘气坏了，连调查都不肯，非嚷嚷着要见娘娘，要娘娘做主休了大福晋，秀禾姑姑正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