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谈了近两个时辰,几人才把计划商定下来。
出了金府时,雨势依旧连绵,加上漆黑的天幕,仿佛一头怪兽在苍穹中张开了血盆大口。
可慕清芷非但没有一点压抑的情绪,反而兴奋的要命。
“王爷,原来汉东金家是你的人,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和实力呢?”
南离宸轻笑一声,“本王的实力和秘密,你想象不到。”
“比如说?”
南离宸勾唇,眼里闪过一抹坏坏的笑意,“等你自己挖,太快就把本王认透了,岂不是很没趣?”
慕清芷嘴一撅,“那不是得挖很久?”
“嗯,得挖很久。”南离宸的声音又低又沉,磁性的嗓音像是远古吹来的晚风,“慕小四,你可以花一辈子慢慢挖。”
天景一十九年四月二十一,天穿节。
景煜的曲水流觞也设在这一天。
大雨已经连下了两天,到今日,收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渭水的水位开始涨高,货运船只在水上穿梭。
曲水流觞,是大宁文人墨客诗酒唱酬的雅事,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并且吟诗作对,或者现场献艺。
古人有云:“昔周公卜城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流波'。”
来参加这次宴会的人心知肚明,喝酒吟诗是其次,景煜主要是为了筹集善款,当然,作为大宁的贵族阶级们,这些文人墨客也乐于出一点银子。
毕竟每一笔银子到了各村各乡各州,城门口的功德碑上都会刻上自己的名字,名留青史。
景煜是国女学院的教使,他邀请了不少学女一起参加,所以国女学院为了配合景煜,特地休沐了一天。
酒水宴席之上,汉中众多贵族和富商纷纷慷慨纳捐,其中,南祁渊最是耀眼,一口气捐赠了白银三百万两,惊呆了众人。
大家都是十万两、几万两甚至几千两的捐赠,
“在下一直以为梁王在皇室中是一名不起眼的皇子,没想到梁王府的实力这么强。”众人在私底下悄悄议论。
“可不是嘛,君公子代表摄政王才捐了一百万两,听说摄政王的产业才是大宁第一啊?”
“可能梁王只是低调。”
大家纷纷咂舌称赞着,不停的恭维南祁渊。
国女学院来的诸多学女,也纷纷对南祁渊侧目。
南祁渊也是翩翩公子一枚,否则前世的慕清芷也不会蛤蜊糊了眼,一门心思扎在他身上。
加上他今天豪掷万金,俊帅多金,怎么能不引起她们的注意?
原来西都的皇子中,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她们突然想起慕清芷和慕婉晴当初爱慕梁王的事来。
怪不得慕家姐妹都看上过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梁王殿下,原来是一支潜力股。
南祁渊美滋滋的享受着大家的恭维,享受着众女围着他转的感觉。
他难得被天景皇帝夸一次,连带着在朝堂上也没有几人肯恭维他,更难得的是今日居然有这么多世家闺秀围着他,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有钱的美好。
“难得诸位这么谦让在下,让在下拔得头筹,完成了景公子的纳捐目标。”南祁渊望着众人抱拳说道,“本王在这里谢过景公子的善举,代天下苍生,谢过诸位的仁义。”
众人都不敢接受,纷纷起身回礼,为首的景煜笑道,“梁王言重了,我等不过是为了苍生赈灾略尽绵薄之力。”
这里面的人,捐赠的几乎都是银两,因为现在这个季节,稻谷麦子高粱等农作物都尚未长熟,加上一下子这么多灾民,家家粮仓都没有余粮了。
唯有用大笔的银子,花高价去黑市买陈粮。
捐赠完了,接下来就是真正的享乐环节,天公作美,雨居然也停了,于是大家纷纷在江边找了位置坐下来。
红灯飘摇,江水粼粼倒影着烛火,丝竹声声,美酒沿着蜿蜒的竹筒潺潺流下,时不时停下来,有人起身,或吟诗作对,或弹奏一曲琴音,夹杂着阵阵的抚掌之声。
此时,美酒在南祁渊的面前停了下来,众人立刻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恭喜梁王殿下,梁王殿下今天拔了头筹捐赠,这个吟诗作对还是献艺,一定也不能落了人后啊!”南县首富胡大庸调侃道。
众人纷纷响应,“是啊,梁王殿下,在下以为,你不能一首诗就打发了我们,必须得弄个精彩的!”
“对!弄个精彩的!”
南祁渊已经迷醉了,他双颊被酒熏得微红,迷蒙着眼睛,站了起来,摇摇摆摆走到慕清芷面前,勾唇笑道:
“四姑娘,当日你曾答应本王,要与本王斗酒诗百篇一曲,如今,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
“本王,邀请你一起献艺,我们不吟诗,我们琴瑟和鸣一曲!”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眼神立刻微妙起来。
梁王殿下什么意思?
如今还有谁不知道慕四姑娘是摄政王的人?王爷当初为了四姑娘冲撞皇上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汉中的上层圈子。
梁王要四姑娘与他斗酒诗百篇,那不是在公然调戏四姑娘,蔑视摄政王吗?
众人都为南祁渊捏了一把冷汗,虽然都是王爷,可梁王和摄政王,谁更有权势,一目了然啊!
君沐司“啪”的一声把折扇拦在南祁渊伸出的手上,笑嘻嘻的说道:“梁王殿下,这不合规矩吧,没有见过曲水流觞献艺的,还要找帮手的。”
南祁渊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君沐司,这人不是君语芙的七哥,南离宸的心腹嘛!
不过,君沐司是勋国公最不受宠的孩子,所以南祁渊仗着酒劲,一把推开了他,冷哼哼的笑道:
“你算老几?君家的事你都管不着,居然想管本王的事,你滚开!”
慕清芷肉眼可见君沐司的脸阴沉了下来,“本公子是替王爷在管!”
“你在君家没地位,就跑来做我皇叔的走狗!”南祁渊喝了酒,什么话都吐了出来。
君沐司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放肆!”
慕清芷吸了一口凉气,君沐司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向来笑脸相迎,温柔和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黑过脸。
可见,南祁渊的话是触了他的逆鳞了。
气氛一下僵住了,所有人都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