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兮满头黑线，“为什么你每次都给我夹只鸡腿？”

顾厉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你不是喜欢吃吗？”

萧兮看着碗里大大的鸡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好像她自己刚才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吗？还是说她刚才看着那碟鸡腿流口水了？萧兮怕顾厉笑话，连忙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可是自己好像又没有流口水啊。

顾厉被她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上次的时候，我带你和七言一起去天香楼一起吃饭。你因为来得迟，到天香楼的时候鸡腿只剩下一只了，你本来想夹那只鸡腿的可是七言的筷子也刚好夹住了，然后你明显愣了，最后你是纠结了很多次你才把那只鸡腿夹给七言的。甚至，我坐在那么远的旁边，我都可以听见你将鸡腿夹到七言碗里时吞口水的巨大声音。”

萧兮尴尬不已，那是个意外！意外！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她强行解释，“我那次是饿得慌了好吗？也都怪你们，自己去天香楼吃饭，还那么迟才通知我，我去到的时候都没有菜吃了，你知道的，我又是无肉不欢的……”

顾厉笑得像个衣冠禽兽，“对，你说什么都对。不过你再不吃，菜可就要凉了，还是说你不吃那我可就帮你解决了？”

“你敢！”萧兮瞪了一眼顾厉，自己也不顾形象就直接用手抓起碗里的鸡腿吃了起来，其中一两滴酱汁还滴到了顾厉的衣服上。

顾厉的脸色顿时黑了，而萧兮却兴奋得像个小孩子，让你刚才松手你不松，一定要抱着我，好了吧？看我不把酱汁滴到你衣服上！

顾厉洁癖向来严重，自己低头看着那几滴酱汁，心里就阵阵泛起恶心来。可是看见萧兮吃的那么香、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他又生气不起来，于是只能将那口气默默往肚子里咽去。

萧兮心里正得意呢，突然顾厉就抓过了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她的鸡腿。

萧兮呆了，看着那个被顾厉咬了一口的鸡腿，彻底呆了。

“盘里不是还有吗？你为什么要来吃我的？”萧兮有点小生气，好歹这些日子里她是将自己的胃口养刁了，别人吃过的东西她也不像以前那样觉得无所谓了。

“你的比较好吃。”顾厉随意说道，也不管他说句话到底有多少歧义。

萧兮将剩下鸡腿塞到他嘴里，“那我把这只都给你，你自己吃完它吧！”

江边。风有些大，带给人的只剩下冷意，江水茫茫，夜色将江的尽头模糊成一片。与隆庆古城的灯火融融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边多杨柳，杨柳自是依依的，夜色也自这杨柳先浸上，再铺设了整片大地。

而再遥远再遥远一点的山的那边，甚至还可以清晰地看见蜿蜒的山脊和一闪一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

“确定他们都动身出发前往古实了？”塔里目光不知道落向了哪里，而他身边的人也只听得见此一句。

阿拉连忙回道：“属下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那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塔里笑得残忍，笑容渗得人发慌。

阿拉连忙跪下，“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还有，你最近多注意一下隆洛州那边。听说隆家最近领回了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你去打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拉有些不明白，“王上，我不明白，我们也快要离开隆庆了，再调查这些事情干什么？而且隆家我们也利用完了，关上门来那就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就这样贸然插入不太好吧？”

“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塔里没有表情。

阿拉抱住双拳，低低说了句：“是！”

萧兮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内只剩了她一人。四下还是寂静的。

而窗外，一轮明月，萧兮突然记起这样的一句诗：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而正她遐思时一阵笛声悠悠传入她耳中。

那笛声中夹了无限的哀思，如丝如缕，不绝于耳。

这张船上还有谁？又是因为什么那人才会吹出这样的曲子？萧兮披了件披风，往外走去。月亮清辉落于船板上，船板上仿佛是凝了一摊水般皎洁。而有人的莲步就这样踏着月亮的清辉，在月下翩然起舞。和着笛声，将这不惹让人打扰的场景更像琉璃易碎般的梦境。

而船的一边上，那个墨衣黑发、玉身而立、吹着箫的男子，不是顾厉又是谁？

萧兮凝睛，将视线定格在那个翩然起舞的女子身上。

女子穿了一袭白色衣裳，下端裙摆处却暗藏了心机----用五彩丝线沿着褶绣了一片一片的花瓣，待她旋转时那宽大的裙裾就像盛开的花苞一样，而女子脸蛋也算惊艳，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向上挑起，眼尾涂了艳丽的粉红彩影，而她眼里情绪，最像秋波乍起，无端惹出无限风情。她的腰更是苗条，宽大的袖子将她洁白如藕的手臂衬得更为白嫩纤细，她的舞姿更是曼妙，衬得哀怨凄婉的箫声使人如痴如醉，忘了这是人间还是天上。

萧兮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她认为这是自己衣服穿的太少的原因，所以她又拢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她看见那女子旋转到顾厉身旁，笑声清脆如铃声，笑靥如花。她还看到顾厉将那个女子的头发拢好，又将自己的紫玉箫让那个女子吹了一曲。

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让萧兮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可是她又不能冲上前去，甚至她悲哀地发现，自己不用说会跳舞了，自己甚至连吹箫都不会。

那女子很快向顾厉福身，笑容比那春日之花还要灿烂，“紫箫告辞，还有今晚，和公子相处甚欢，望以后还有机会得再见顾公子。”

“我们来日方长。”顾厉也淡淡笑道。

女子又打趣他道：“既然是来日方长，那我可要讨句身心话了。顾公子这些日子可有想过我？”她这句话像极了调情。温言软语，总让人无端想起一些旖旎事情。

萧兮全身渐渐冰冷，最后她忘记是如何回去又重新睡下了。

最后是碧玺将迷迷糊糊的萧兮给摇醒了。

“小姐，小姐！”她的叫声急促，还带了一点不安在里面。

而萧兮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湖里，全身都像被枷锁束缚住，一点都动弹不得。她拼命想要挣扎，但是就是睁不开眼睛来。

而顾厉那张脸最后却慢慢浮现在她的眼前。

从那张她最爱的人口中，她听到了今生自己听过的最刻薄的语言。

“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什么？你未免太天真了才会以为我对你是真心的，如你这般的市侩女子，配给我擦鞋，我都是不要的。你让我看见就想吐。”

“萧兮，我今生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顾厉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萧兮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顾厉那双漂亮的眼睛内，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当然，更多的是厌恶，是他不想再看见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