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神剑

《太元神剑》

34:惊险过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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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周遭寂静。不闻人语响,就连鸡犬的声音都绕道了似的。

面对如此诡异的环境,袁泰像个没事人似的,越往里走越显得意气风发。

经验老到的关合警觉性却很高,他且走且望,不时询问有没有到达虞聪华与两个刺客战斗的地方。

然而袁泰一再否认,直待来到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前,才悠然停步,指示道:“关伯伯,总算到了。”

关合二话不说,一个纵身便跃至树巅,送目四望,大有一览众树小之感,而这里已经距离商岛主街两三里远了。

袁泰羡慕之余,高声问道:“关伯伯,可有看到什么异常?”

“没有。”关合话音刚落,人也飘然落地。

他继续察看梧桐树的周围,只见泥土松软,像刚刚被挖掘过一遍,不禁纳闷起来,谁会有这般清闲,做这等无聊之事。

袁泰抓起一把泥土,凑近鼻子闻了闻,激动道:“关伯伯,这泥土有甜味。”

他自是立即联想到糖果店那对夫妻,关合讽笑道:“你是糖还没吃够吧!”

当关合也捧起一抔泥土,闻到的却是咸涩的味道,就像被海水浸泡过那般。

关合诧异道:“这里的土壤真是奇怪,各处的味道居然不一样。”

袁泰道:“虞智华就是在这里跟那对夫妻打斗的,会不会密道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很有可能。”关合淡淡地说,绕着梧桐树走了一圈。

但见梧桐树需要十数人才能合抱,料想树龄不小,因知道梧桐树并非七星群岛原有树种,关合不禁猜想何时何人种下此树。

袁泰稀里糊涂地跟着绕了一圈,疑惑道:“这种梧桐树我在东京的统元寺里见过,还听住持讲过,树种采自归藏高原的凤凰山,不知是真是假。”

关合经此提醒,顿时有了思路,他也满怀疑惑地说:“统元寺我去游玩过多次,也注意到那棵梧桐树,想想跟这棵差不多粗细,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袁泰道:“不可能吧!住持说,统元寺里的梧桐树有十余万年树龄了。”

关合道:“那也许我猜错了,不过这棵树……”

他抬头望了望梧桐树,发现一只松鼠正从一个树洞中钻出来,激动地说:“这棵树里面是空的。”

关合率先飞升至树洞处,见得树洞容得下一个成人进出,一展愁眉地喜悦道:“差点疏漏了。”

紧接着,他朝底下嚷道:“袁泰,赶紧上来。”

袁泰静静等在原地,修真未成的尴尬再次打击着他。

关合晃过神来,摇头叹气,对袁泰又嚷了一声:“稍等一下。”

袁泰羞愧难当,两只手叉在身前,无聊地摩擦起两个大拇指,那哔啵哔啵的摩擦声听起来尤其刺耳。

关合只一个下降又一个上升,就轻松地将袁泰带到了树洞处,两人小心翼翼地踏进了树洞。

树洞里面一片漆黑,咚咚的脚步声来回碰撞,就像一颗钢珠弹在瓷碗里滑动,这是袁泰脑海里浮现的场景。

所谓想法引领行动,袁泰不安地问:“汤大师认为刺客跟十恶兄弟会没关系,虞智华又说不一定,关伯伯,你有什么看法?”

关合只将心思用在寻路上,忽然听见袁泰的疑问,没有立时回复,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袁泰于是重新组织语言,换种方式复述了一遍:“我怎么听得我们的脚步声,一直在耳边回荡着,就好像这里面不是树洞,而是一间石室,或者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关合倾身伸手,摸向树洞壁,正是异常光滑,犹如瓷器,便回复道:“你摸摸看。”

“摸哪里?”袁泰六神无主,一只搭在关合肩膀上的手瞬间抓紧,痛得关合尖叫了一声。

关合抱怨道:“不是摸我,伸长手臂,摸摸树洞壁。”

袁泰一边伸长手臂,一边发牢骚道:“我们好傻啊,怎么不知道带只火把进来呢?”

关合断然否定道:“这里面可以说是一个密闭空间了,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最好不要带明火,万一里面藏着火药,后果不堪设想。”

袁泰自己想到了钢珠弹,关合又说到了火药,这让他本就紧张兮兮的神经绷得更紧,那只刚伸出去的手,没出息地缩了回来。

关合没听见袁泰有所回复,忙补充道:“修真真的很重要,这时候要静定心性,感受周遭可能降临的危险。”

“知道了。”袁泰委屈巴巴地说,“等这桩事结束了,我一定加倍努力。”

关合寓教于事,获得了良好的效果,便趁势教给袁泰八字口诀,袁泰听后,反复默念道:“诚心见性,明理好学。”

不过袁泰只是记住了口诀,谈不上有什么理解,他只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千万别又给关合丢了人。

两人经过一段颠簸的陡路后,下降到一处平坦之地,关合俯身摸了摸地面,摸出是青砖铺就,讶声道:“这个树洞果然不同寻常,里面还有人工建筑。”

袁泰提议道:“要不要喊上一嗓子,说不定虞智华也在里面。”

关合却不着急这个,摸索着探步向前,发现四处平坦,料定已经安全无虞。

他这才呐喊道:“虞智华,虞智华……”

袁泰机敏地也跟着喊了起来,可是两人一通大喊大叫,愣是没听见丝毫回音,反而惹来一片蝙蝠黑影,它们“吱吱吱”的叫声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袁泰慌忙蹲身躲避,关合却屹立不动,只抟动体内元气,便逼得蝙蝠绕道飞去。

短暂的惊吓过后,又迎来长久的寂静,搭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关合和袁泰都不敢轻举妄动。

关合不动,袁泰自然连喘气声都尽量压制,忽然一道火光从深处照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凝目望去,袁泰更是迫不及待地细声问道:“是智华兄吗?”

只见一个小厮打着火把跑来,他气喘吁吁地说:“是关大侠和大祭司吧!我家公子命我前来接应。”

“他在哪里?”关合忙问。

“沿着这条密道一直走,”小厮手忙脚乱地回道,“然后向右转,再向左转,再向上攀援,再……”

关合没性子听他讲完,横声打断道:“废话少说,走去便是。”

小厮“哎”地应了一声,举着火把在前头引路,三人一路小跑,穿过一道狭长的密道,来到一个圆形小室。

火光映照下,袁泰发现小室的墙壁与密道的两壁截然不同,密道的墙壁上画满了同样的凤凰图案,而小室的墙壁则全部换成了龙。

关合也注意到这一点,他及时叫停了小厮,拿过他的火把来,走到小室墙壁前,仔细端详着壁画中的龙。

袁泰赶去问询:“关伯伯,这些龙都有什么说法?”

关合摇头道:“不清楚。”

但是他稍作思考之后,又说:“也许并没有什么深意。龙凤呈祥,自古有之,龙凤壁画出现在这里,只是寓意祥瑞。”

小厮则不住催促着快点走,说别让他家公子等太久了。

于是,关合将火把抛给小厮,让他继续带路,果然如其所言,三人右转进一条积满水的过道,关合再次讶声道:“这里居然有水。”

袁泰紧跟着说:“有过膝深呢。”

小厮不无惋惜地说:“是啊!先前旱灾的时候,要是知道这里面有水,就不会饿死那么多人了。”

关合抄了一掌水,凑近鼻子闻了闻,否定道:“这里的水不能喝,跟海水无异。”

小厮也抄了一掌,不由分说地用舌头舔了舔,气愤道:“还真是,这些水都是哪里来的?”

袁泰不敢久留,催促道:“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跟智华兄会合再说。”

关合虽然凝思不解,却也只能继续赶路。

过了这条水道,两人又进入一个方形小室,四壁上雕刻着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大神兽。

这一回,没等关合发话,小厮率先告知道:“我家公子检查过了,这些雕刻都有些年头了,而且石材是陨石。”

关合寻思良久,却是想不出所以然,只得扬手催了一句:“继续赶路,先出去再说。”

小厮于是打着火把,带着关、袁二人左转入一条宽敞密道,这宽度足够同时通过两辆马车。

袁泰难忍疑问:“如此宽的密道,这是想干嘛?”

关合默不作声,心中则在暗想,谁能在汤大师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从来没有听汤成子说到过这里,想必汤成子也未必知道,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惊讶了。

几人继续赶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八角形形状的空阔石室。

袁泰忙着抬眼寻找攀爬的道路,关合却蓦然愣住,他讶声又道:“八卦图!”

小厮道:“关大侠果然见多识广,我家公子也这么说。”

关合不免追问:“虞公子还说了什么?”

小厮想了想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感叹了几下,便一个飞升上去了。”

袁泰猛然抓住小厮的手臂,忙问:“上面还有什么?”

小厮尴尬地笑道:“小人不知,我到了这里,我家公子就命我去接应你们了。”

为了安全起见,关合让袁泰和小厮先等在下面,他独自一人飞升上去探了探情况。

关合走后,袁泰倍感忐忑,为了驱赶心中恐惧,他强拉着小厮东拉西扯,搞得小厮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原来大祭司也是个性情中人。”

小厮本想说袁泰俗不可耐,净打听他家公子的日常琐细,一点修真者的风度都没有。更让他看到,揭开大祭司的神秘面纱之后,袁泰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

袁泰自是不知小厮心中所想,自评道:“性情中人最易受情绪影响,这对修真可大为不利。”

小厮没有顾忌那么多,坦率地直言道:“我们七星群岛的历代大祭司,都是名著一时的强大修士,不然他坐不稳那个位子。”

袁泰一脸羞涩,憨憨笑道:“说的是,说的是。”

小厮好奇地问:“敢问大祭司是如何被选上的?”

袁泰尴尬地无言以对,又戆戆笑了一通,试图盖过这个话题。

见小厮殷切等着答案,袁泰大步走到石室边缘,指着地面的卦象道:“你想不想知道八卦的奥秘,我可以给你讲讲。”

此时的小厮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得不到那个答案,却也没甚烦恼,因为他对八卦的兴趣也十分浓厚,便飞跑到袁泰身边,准备听袁泰好好讲一讲。

袁泰倒不含糊,回想起读过的《中古八卦集解》一书的内容,声情并茂地讲了八卦图的基础知识,听得小厮一片欢喜,频频竖起大拇指,称赞袁泰学问好。

袁泰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学问好,不正是暗示我修真差吗?

他不住说服自己不要多想,那只是他太过敏感罢了。

八卦图的讲解告一段落,却迟迟没等来关合的消息,袁泰心急如焚,小厮亦然焦躁不安。

他们先后仰头高喊,却尽然没有回应,而火把光焰将尽,再等下去,又要回到一片黑暗之中了。

袁泰左右踱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安抚内心,却浑然不起作用。

他想起离家的那一刻,他面对那么惨痛的告别,也没慌成现在这样。

他又想起海上被徐家父子谋杀的那一幕,他虽然很害怕,却在跳入大海的那一刻,就如获新生,满脑子只想着活下去。

他还想起了潜入血珊瑚的那一路,他没有因眼前的困难而屈服,反而一步一步地拿到了血丹珠。

如是这般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永恒烙印的劫数,他都顺利地渡过去了,怎么这时候心乱如麻成这个样子?这不得不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勇气都到哪儿去了?

正当他唏嘘叹气的时候,小厮已经急得哭了起来,他却不是哭自己,而是怕他家公子惨遭不测,他说那样的话,他也不想活了。

两相对比之下,袁泰只好前去劝抚小厮,直到火把的光焰熄灭,小厮仍然哭个没停,而袁泰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渐渐地,竟然难以呼吸。

确切地说,是不能呼吸。

因为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未知的毒气,他每吸上一口,就感到身体的某个部位被攻击了一次。

袁泰在紧忙捂住鼻子的同时,也帮小厮捂紧鼻子。

小厮却不明就里地骂了袁泰几句,然而很快,小厮便无声无息了。

袁泰心下一紧,伸手触摸小厮脖颈,发现他已断了气,恐惧感霎时再次袭来,从四面八方袭来,直将袁泰的身心覆盖,迫得他浑身颤栗。

他幽幽地起身,回想这一路哪里最可能出了差错。

先是树洞进入,紧接着抹黑向下,然后遇见小厮,相随着穿过一条画凤的狭小密道,来到画龙的圆形小室,逗留片刻,便随即趟过一条水道,来到一个方形小室,然后快步走过宽敞过道,最后来到这个八卦格局的密室……

然后,关合循着虞智华的道路飞升而去,从此杳无音信。

“这……”袁泰笃定地认为,“这间八卦密室有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关合的一声急嚷:“袁泰,速速沿原路返回。”

“返回?”袁泰心中暗想,朗声回复的却是火把已经熄灭的窘状。

关合坚定地说:“听我的没错,速速沿原路返回。”

可是袁泰张望四周,哪里分得清原路究竟在哪个方位,便只好如实告知道:“关伯伯,下面一片漆黑,我找不到路了。”

袁泰说话之间,剧烈咳嗽了几下,赶忙屏住呼吸,想起关合说起的静定心性,便盘腿而坐,决意摒弃杂念,一心只默念着关合方才传授的八字口诀:“诚心见性,明理好学。”

而不知从何处,刀剑碰撞的声音绵绵不绝地传入耳中,似鬼影幢幢,似花香溢溢,又似沙粒糙糙……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唯有“诡异”。

约莫默念了一千遍八字口诀之后,袁泰忍不住又吸了口气,却如同吃进一只烤焦的蝙蝠,肠胃翻腾不止,心窝旋转不休。

他万万没有料到,在商岛上也会遇到这番惊险,难道自己殒命之地竟是这暗无天日的密室?

然而正是此时,他发现,刀剑声早已停歇,再次传入耳中的,是两个急促的喘气声。

不一会儿,他猛然听到一个瓶子碎裂的声音,又紧接着听到一个年轻男子说:“大祭司,可以畅快呼吸了。”

袁泰将信将疑,反问道:“你是谁?”

“小人杨绪。”年轻男子高声回道,“杨伯仁的儿子,杨伯仁就是老祭司的医师,我是他儿子。”

听到这略显语无伦次的自我介绍,袁泰似有所思,终于回想起了杨伯仁的模样,汤成子还感慨过:“痛哉伯仁!惜哉伯仁!”

抛去顾虑之后,袁泰畅快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方才所有的不适都一扫而空。

他惊奇地问:“这是什么灵丹妙药,我方才的病症全都好了。”

杨绪欣笑道:“没事就好,你再静坐片刻,就能康复。”

袁泰刚致谢完,却听到虞智华用艰难的嗓音说:“袁……大……大祭司,我……家……小厮……小厮……”

袁泰兴奋道:“智华兄,原来你一直在上面。”

袁泰没等到虞智华的回答,却听到关合劝告道:“袁泰,虞智华已经身负重伤,你瞧瞧他家小厮,是否还有得救。”

袁泰道:“他早就没了气息。”他紧忙又补问道:“不知杨医师可有妙手回春之术?”

杨绪回道:“稍安勿躁,我且下去探一探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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