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神剑

《太元神剑》

36:各自踏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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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袁泰这个疑问,汤成子很爽快、很简洁地回道:“《圣经正义》。”

关合大感惊讶地重复道:“《圣经正义》?”

听到这明显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袁泰不免追问:“我怎么没听说过?是本什么书?”

汤成子慢条斯理地讲述着《圣经正义》的前世今生,不仅是袁泰闻所未闻的,还让关合连声感慨:“原来这个传说是真的!”

太古真元八圣统治时期,有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部族栖居在永连山脉,他们却不崇拜高山,而是向往大海,自称海德人。

海德人的语言文字都与众不同,通用海德文,使用海德语,俨然是六域之外悄然独立的种族。

传闻他们最初可以成为神、仙、魔、妖、鬼、人中的任何一个种类,却在一个圣者的强力坚持下,选择作为人族而存在。

但是紧接着爆发的神仙大战,让他们品尝到作为人族的悲哀。

他们的家园被毁,被迫流落四方,其中就有一部跋山涉水地一路向东,踏入如今的兴州地界,并最终定居在新月半岛,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个海德部族仍然保留着太古遗风,笃信《天基圣经》中的预言。那预言说,世界终将以人族的胜利而回归和平。

《天基圣经》的来历也非比寻常,据说是来自一座通天塔的塔基,书名的来由正在于此。

屹立在真元大陆西海岸、纵贯南北的永连山脉,原有九百九十九座通天塔。其中的九百九十八座早已坍塌,成为废墟遗迹,但唯独保存着《天基圣经》的那座通天塔,在熬过神仙大战、经受风吹雨打之后,仍然屹立不倒。

这种离奇的现象,更增加了《天基圣经》的神秘性。海德人常说,那是天神保佑的结果,而《天基圣经》正是某位天神降赐。

不管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天基圣经》渐渐演变成真元凡域人人都想要一睹而后快的奇书。

真元八圣设法得到了《天基圣经》,却无人能懂书中文字。而受邀前来的海德人,则因为接受了“弃智绝学”的观念,把老祖宗的知识都抛诸脑后了。

这时候,汤成子的先祖汤正子站了出来,他陪同海德人赶赴新月半岛,收集海德历代先贤的遗著,然后带回来仔细研读。

汤正子才识卓越,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海德文,并根据海德先贤们对《天基圣经》所做的注文,重新疏解了一遍。

经过夜以继日、孜孜不倦的努力,他历时三十年光阴,完成了《圣经正义》这部海德文写成的大作。

可是没等他将海德文翻译成真元雅文,他就因过度疲劳、心力交瘁而猝然离世。

皇皇巨著《圣经正义》一经问世,很快取代了海德历代先贤的各种《天基圣经》注文,它们悉数被弃之高阁,真元凡域独尊汤正子遗著《圣经正义》。

这自然是真元八圣共同议定的结果,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依然无人能懂《圣经正义》。

这是他们默契立威的手段,还是有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真元凡域的崩裂,真元八圣除袁氏外的其他七圣家族迁往海外,也带走了《圣经正义》。

相比之下,海德历代先贤的《天基圣经》注文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它们被付诸一炬,从此灰飞烟灭。

也就是说,《圣经正义》成为唯一存世的《天基圣经》注疏著作。

然而,这本汤正子呕心沥血完成的著作,并没有起到实质作用,反而被视为祸端。

因为七圣家族的族长们很是担心,真元大陆的人会为了这本书,找到他们寄居之所,并试图攻灭他们,抢得《圣经正义》。

无奈之下,他的长子汤明子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为汤正子修建衣冠冢,并将《圣经正义》陪葬。

这个衣冠冢正是汤成子、关合、袁泰等三人如今身处的独乐洞,但洞名的由来却跟汤明子息息相关。

当年汤正子注疏《天基圣经》之时,汤明子就是其得力助手,对于书中内容,汤明子亦然十分了解。

只可惜汤明子天赋平平,才识无法跟其父汤正子相提并论,他数度想翻译《圣经正义》,却都无疾而终。

到了晚年,汤明子感到愧对先父遗嘱,便痛定思痛,决心将《圣经正义》翻译成真元雅文,以飨读者。

汤明子搬离汤氏祖宅,住在先父的衣冠冢中,并将此冢改名独乐洞,寓意虽然孤独,却乐在其中。

令人遗憾的是,汤明子直到老死,都没有翻译出一页半章,反而深深地被书中内容迷住,一读再读,当真是孤独地乐在其中了。

说到这里,汤成子一声长叹,泪水潸然流落。

关合也惊叹道:“没想到《圣经正义》居然有这样的坎坷命运。”

袁泰却是疑惑:“既然都没人读得懂《圣经正义》,为什么都认为此书无比珍贵呢?”

汤成子揩拭眼泪,解释道:“只因一句话,便值得人族为之赴汤蹈火。”

袁泰问:“哪句话?”他还自作聪明地补了句:“是那句预言吗?”

汤成子摇头道:“非也!是一句足以震动六域的话。”

袁泰神色一紧,预感到这句话肯定出乎他的认知,便躬身拜道:“还请大祭司不吝赐教。”

关合也急不可耐地说:“大师,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与我们听。”

汤成子绕着八卦图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坤卦上,表情复杂地说:“破六域者,必读此书。”

袁泰讶声又道:“咦,不是说无人能懂这本书吗?这句话是谁翻译的?”

汤成子指向八卦图的中心位置说:“我先祖汤明子,向来被认为毫无建树,但在我看来,他留下这句译文,便能够彪炳千秋了。”

袁泰摸了摸下巴,琢磨道:“莫非汤明子就葬在这下面?”

汤成子眼睛一亮,旋即又转为淡淡的忧伤,默默点了点头。

关合狐疑道:“这里是汤明子墓地,那些刺客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句提问,将三人从依衣往事中拉回现实,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刺客事件来,然而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检验尸体来得实在。

虽然这个建议是袁泰提出来的,但是汤成子岂非没有想到,他只是蓦然沉浸在对先祖的缅怀之中,一时难以自拔,而关合则被《圣经正义》的故事深深吸引,也遗忘了此事。

当然,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三人,尸体又不会长腿跑了,再上去检验不迟。

话虽如此,但意外偏偏发生了。当他们飞升上去之时,方才被击杀的刺客尽皆消失不见了。

关合带着袁泰连忙四处查看,试图发现丁点线索,却只能隐约看见尸体躺过的凹痕,再无其它异常之处。

汤成子懊恼不已,叹道:“这样一来,如何查找真凶?”

三人相视无语,只好悻悻地往汤氏祖宅里赶,希望虞智华已经醒来,能从他口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而半路上,他们就遇见一对精兵,问后才知,他们是奉命前去封锁凤凰岭,而下达命令之人正是虞智华。

汤成子大喜过望,重重鞭策马匹,急急朝家里赶去。

迎接汤成子的是老仆老邴,他先告知汤燕燕已经安然无恙,后说起虞智华的意志坚强,两个消息都让汤成子感到欣慰。

然而没等汤成子进屋看望虞智华,就被火急火燎地赶来的辛抱石、唐令勋、公孙瑞和火连山等四人缠住。

他们首先为自己的失职做了检讨,汤成子一概未予追究,只让他们先坐下喝茶,就匆匆步入内室。

而作陪四位岛主的自然是关合和袁泰了。

一番短暂的交流之后,袁泰便获悉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汤正子的衣冠冢和汤明子的墓地在凤凰岭,乃是七星群岛众所周知的事情,算不上什么秘密。

但是由于盛传汤明子是发疯而死,凤凰岭成了七星人心目中的不祥之地,鲜少有人踏足,那条古老的密道便也早早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如今关合和袁泰再次提起,倒是让辛抱石等四位岛主吃了一惊。

辛抱石道:“都说因为玄鸟曾经筑巢于凤凰岭,汤明子才将其父的衣冠埋葬于此,如今看来,却是别有深意啊!”

公孙瑞笑道:“有什么深意?怕是密道还有别的用途,只是年代久远,我们都忘了。”

火连山疑问道:“汤明子以孝子留名后世,但他修筑豪华墓室,当年就怨声载道,那条密道怎么可能有别的用途?”

辛抱石道:“是啊!自此之后,七星人一概实行海葬,否则就这么几个小岛,十万年下来,到处都是墓地了。”

公孙瑞又笑道:“我都说了年代久远,现如今,谁还能洞悉汤明子当初的打算。”

见唐令勋一直闭口不言,辛抱石询问了他的意见。

唐令勋却率先瞟向袁泰,示意道:“大祭司,还是你先发言吧!”

袁泰拱手回道:“我初来乍到,对于贵地的历史知之甚少,不敢妄言。”

唐令勋镇定地说:“但说无妨,毕竟你是大祭司,哪里说错了,我们及时纠正便是。”

关合只怕袁泰瞎说,便主动接过话头道:“大祭司年纪尚轻,很多事情看不太透,还是我替他说吧!”

唐令勋身子往后一靠,微笑道:“那请关大侠尽情发挥。”

关合笑着拱手回道:“此次事件源自一场谋杀,凤凰岭墓冢只是事发地,并非事件的最关键处,我们应该把讨论的重点放在谋杀事件上,那些历史就暂且搁下,如何?”

辛抱石拱手道:“请关大侠接着说。”

关合扫视了四位岛主一圈,蓦然问道:“你们说,谁跟汤大师有仇?”

此言一出,辛抱石立马现出异常之色,唐令勋、公孙瑞和火连山则耐人寻味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关合看在眼里,却淡定地一言不发。

幸好辛抱石反应及时,掩袖饮茶糊弄了过去。放下茶杯之后,他率先站起来说:“老祭司的为人有目共睹,若说他有仇人,那我们七星群岛将人人自危。”

公孙瑞紧跟着说:“没错。老祭司奉献了一辈子,我们爱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恨他?”

火连山挺身笑道:“关大侠,你不要以己度人,把仇恨那一套带到七星群岛来,我们可不吃这一套。”

关合笑道:“见笑了。关某丧家之犬,自是见识浅薄,敢问刺客的动机何在?”

火连山答不上来,吃瘪地瘫坐了回去,但唐令勋紧急出马道:“关大侠何必作践自己,火岛主只是性子直了些,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站起来踱了两步,接着说:“刺客的动机自然存在,只是不见得跟仇恨相关,或许是为了擒拿燕燕,以要挟老祭司,做什么危害七星群岛的事。”

关合道:“这个我自然已经想到,只是老祭司已然退位让贤,要挟他能起到什么作用?”

唐令勋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袁泰,重新落座,举杯喝了口茶。

火连山忍不住笑道:“关大侠何必装糊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的七星群岛,还是老祭司说了算。”

公孙瑞盯着袁泰道:“其实事情没那么复杂,兴许刺客正是为了大祭司而来,燕燕只是无端被殃及了。”

袁泰激动道:“胡说,那刺客亲口说了,他们的目标正是燕燕。”

辛抱石有点不耐烦地说:“我看,我们还是别争了,一切还请老祭司定夺吧!他老人家如何指示,我们就怎么做。”

他的话音刚落,汤成子就悠然走了出来,他抚须笑道:“列位讨论案情,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大祭司。”众人悉数起身,拱手拜道。

汤成子望了一眼袁泰,抬手道:“你们都拜错人了,大祭司在那儿。”

辛抱石等四位岛主尽皆默然不语,关合则内中欢喜,只是没有喜形于色。

袁泰支支吾吾地“我”了一声,感到很不自在。

汤成子落座主位,也招呼众人落座,告知道:“虞智华方才又跟我说了一些,我看很有必要复述给你们听听,你们务必各抒己见,拿出个主意来。”

众人都答应了,倾听着汤成子一一复述,而一席话下来,汤成子只指向一点——家里有贼。

辛抱石等四位岛主脸色骇然大变,关合见此形状,陡然生疑,暗想道:“他们怎么都像做贼心虚似的?”

但听辛抱石斩钉截铁地说:“无论涉及到谁,我辛抱石第一个将他拿下,绝不徇私。”

“我也是!”火连山跳起来附和道。

公孙瑞气愤地说:“如果七星群岛出了细作,我将手起刀落,送他喂鱼。”

唐令勋最为镇定,没有当即表态,而是反问:“敢问老祭司确信这一点吗?”

汤成子笑道:“唐岛主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

“但是……”唐令勋识趣地说,“还请老祭司把话说完。”

汤成子抿了一口差,无奈地说:“事已至此,我不信也得信了。但是我跟你们说起这些,并非只为了破案,也是给你们提一个醒,往后要多加小心了。”

“多谢老祭司挂怀!”辛抱石等四位岛主异口同声地说。

关合见他们如此默契,忙问:“你们将拿出个什么主意来?”

辛抱石不语,其他三位岛主都缄默不言,仿佛都失去了智利。

袁泰静听良久,心中已经酝酿数个想法,忍不住插嘴道:“大祭司,依我愚见,先不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以免打草惊蛇,咱们可以悄悄地排查。”

汤成子点头道:“正合余意。”他扫了一眼众位岛主,振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辛抱石等四位岛主稀稀疏疏地回道。

汤成子于是命令道:“从今天开始宵禁三天,尔等各回各岛,以补记修真者的名义,将各岛人口重新登记一遍,但凡发现异常,务必重点标记。三日之后,你们再回商岛,我们将在七星庙开会。”

“喏。”辛抱石等四位岛主齐声答应,先后离开了汤氏祖宅。

袁泰望着他们的背影,略显遗憾地说:“这就把他们放走了?”

关合道:“不然还能怎样?”

汤成子睥睨道:“袁泰,你也怀疑上他们了?”

袁泰道:“他们的表现太不正常了,不得不怀疑。”

汤成子又问:“哦?说说你的看法。”

袁泰道:“八名刺客境界都不低,试问整个七星群岛,谁有能力组织这么强悍的刺杀小队?”

汤成子道:“好个刺杀小队,这个名字取得好。不过,死无对证又尸体全无,难说啊!”

袁泰道:“那些尸体想必也是他们偷偷运走的。”

汤成子不置可否,又问了关合的看法。

关合道:“我跟袁泰的看法差不多,有这种能力的只有他们四个了。”

汤成子点头称是,随即给他们也安排了任务。

袁泰一听,大感失望,争辩道:“此时此刻,我们不能就此离开。”

汤成子笑道:“没事,有我坐镇,尽管放心。”

关合质疑道:“大师为何如此心急?教授袁泰修真,也不耽误这几天。”

汤成子淡淡地说:“家丑不可外扬,能体会我的心情吧!”

关合于是不再辩驳,拱手就欲道别,袁泰犹然有些不舍,想跟汤燕燕当面道别。

汤成子拒绝了袁泰的请求,不过临别时,交代他们三日后也来参会,有些事情要尽快决定。

袁泰只道是开发启明岛的事,便没有多问,跟着关合走出了汤氏祖宅,踏上幻剑朝拜月岛飞去。

两人饱餐一顿,顿觉困意卷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时分,才双双醒来。

面对即将到来的不眠之夜,关合问起袁泰是否还记得那八字诀,袁泰当即流利说出,关合满意地说:“那么第一堂课,就教你如何诚心。”

袁泰不以为然地笑道:“诚心还要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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