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红楼

《奕红楼》

第49章忠紫鹃勇言黛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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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夜里,李奕从尹世真的屋里走出,打眼瞧见一个纤细苗条的娇小身影立在檐下。

“林姑娘?不对……晴雯?”李奕唤了一声。

“爷,是我。”那娇小身影踱步走出来。

映着灯光,李奕才看清来人:“龄官?”

“后头姑娘们要用饭了,差我来叫您过去。”龄官轻声回道。

李奕点点头,笑问道:“晴雯怎放心使唤你了?”

宁国府换了新主,原先的下人大多遣散了,只留了些尤氏那边的人,因而下人便有些不够差遣的,婆子小厮还好说,从薛宅调些来便是,可这细致伺候人的丫鬟却不是容易挑选来的。所以,薛姨妈便让戏班子先散了,分入李府做丫鬟,待用得着的时候再组起来也是现成的,不耽误。

分选丫鬟的时候,龄官却认定了李奕,别的屋哪也不去,晴雯看她不对眼,颇为不愿,为这事,前阵子还闹了一番,最后还是薛宝钗说和,让龄官过来了。

当初龄官与薛蟠一事上,薛宝钗便对龄官上了几分心,后经亲身接触、细致察量,才觉出龄官并非是个居心叵测的,不过性子孤傲刚直,宁折不弯,倒和晴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晴雯现如今比她更明事理些,而龄官则是认准一件事,旁的就不管不顾了。

因而,薛宝钗才让龄官去了李奕屋里,这般对李奕忠直的丫头,去伺候李奕才叫人放心。

听到李奕的问话,龄官哼笑一声:“她才不放心我来,只不过我先一步了,她赶不及,也便作罢了。”

李奕伸出手指点了点龄官额前,摇头轻笑道:“你们俩没个消停,明明性子相近,反却势同水火。”

龄官仰首,冷艳的小脸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道:“爷若不喜欢,那我往后给她服低便是。”

也只见着李奕,龄官才会由心而笑,平日里,多是一副冷冷清清的面孔。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如若不然,治标不治本罢了。”李奕叹道:“你初到这里,自是该多亲近别人,往后日子才好过,晴雯虽不是个恶毒的,但若把她恼大了,她也有法子治你,到时,我去偏帮哪一个?”

龄官闻言,轻哼一声,冷笑道:“我心里头只有爷,别的我也看不到眼里。别人不惹我,我自躲着避着,别人看我不惯要治我,我也咬牙受着,但叫我对她们心服口服却是不能。”

言罢,龄官迎着李奕的目光,昂首挺胸与之对视着,坦荡决然的眸子里,暗含着一抹决死之意。

李奕毫不怀疑,他若说出要撵龄官走的话语,龄官会当即撞死在他眼前。

李奕无奈摇首,转身背手走去,心下却在思量着,应付这些个小丫头比应付外头那些人还难,对付别人,他可以心狠手辣,能使阴谋诡计,可对这些个小丫头……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最难消受美人情,诚不我欺。

这些琐事,李奕也实不想管,薛宝钗虽有这个能力,近来却渐不愿多理会了,李奕知她苦衷,也不好烦她。

而丫鬟里头,却没个能持重平稳、处事有方的合适人选。

李府,缺个荣国府里鸳鸯那般的大丫鬟啊……

众女在天香楼摆了饭,待李奕过来,史湘云头一个发难道:“某些人做了大官,拿起架子来了,我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倒是见也不见,问也不问。”

李奕笑道:“云妹妹说得哪里话,错实在我,我自罚酒赔罪。”

“本该罚酒,绝不轻饶了你。”史湘云笑靥如花地将李奕拉过去,推他到林黛玉与薛宝钗中间身边坐下。

李奕只好就坐,与姊妹们同席共饮谈笑,说笑间,李奕对薛宝钗道:“明儿个家里要办乔迁宴,本欲从简,可忠顺王非要来闹一闹,如此便要麻烦宝妹妹上心了。”

薛宝钗闻言,轻摇螓首,推脱道:“真是不巧,今儿铺子那边来信儿说出了事,底下人手脚不干净,赶明儿我要去外头帮着大哥查账。”

说罢,忙对李奕使眼色。

外头薛宅铺子里有文西帮着薛蟠查人,左右不会出什么岔子,薛宝钗不过顾及林黛玉,以此为借口,逐渐退出管家一事。

李奕会意,心下对薛宝钗的牺牲让步又感动又心疼。

而后李奕转头对林黛玉道:“林姑娘若是方便……”

林黛玉一双玉手捧着琉璃杯,轻抿着酒水,细长动人的眸子低垂着,置若罔闻。

史湘云奇道:“倒要成夫妻了?怎么反却生分起来了?”

“你快些闭嘴吧,偏显着你会说了。”林黛玉瞥她一眼,又羞又闹地嗔道。

史湘云朝林黛玉翻个白眼,颇为不服气地娇哼一声。

李奕见状只得改口圆场笑道:“林妹妹云妹妹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嘁,谁跟她是冤家。”史湘云冷笑道:“我可高攀不起,人家是这里的女主人,你的林夫人。我是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史湘云便自觉有些重了,却已脱了口,为了脸面也便硬撑着了。

果不其然,林黛玉顿时眼角泛红,放下杯子,幽声道:“我吃好了,先回去歇了。”

说罢,便起身掩面离去。

“你这张嘴啊,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薛宝钗先是训了史湘云一句,又对李奕道:“你快去瞧瞧林丫头。”

李奕本想推脱让薛宝钗去,毕竟她说话比自个儿管用的多,薛宝钗却似乎早有预料,不等李奕开口,杏眼微瞪,提声催了一句:“快去。”

李奕无奈,少见薛宝钗对他高声言语,没曾想这头一次,竟是为了林黛玉。

李奕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薛宝钗与林黛玉才是真爱,自己不过一位工具人罢了。

心里腹诽一番,李奕即刻起身寻林黛玉去了。

行至林黛玉的小院里,却见紫鹃站在门前,满脸焦急担忧。

“林妹妹在里头?”李奕上前问道。

紫鹃见李奕前来,深吸口气,咬咬牙,忽地跪在地上对李奕道:“姑爷,奴婢有些话要对您说,本不该我一个下人多嘴多舌,可实不能这般下去了,待我说完,您要撵我要罚我,我甘愿受着。”

李奕忙将其扶起,道:“紫鹃姑娘无需这般,有话但说无妨。”

紫鹃湿红着眼睛,道:“既有亲父之意,又有圣旨之命,姑爷和林姑娘的事儿已成定局,这事虽来得突然,里头也许多难言之隐,可林姑娘是个女儿家,这些东西本不该她来受着,现如今,为这事,林姑娘日忧夜叹,好几回,半夜里又咳出血来,还压着我们不让往外说。姑爷,我知您行事有自个儿的打算,别的事儿我也不敢多言,我只求您多对林姑娘上心些,她……她……她对您……”

“紫鹃住嘴!”

正说着,房门忽被推开,满面清泪的林黛玉倚着门框,出声断道。

“姑娘……”紫鹃见状,忙去扶林黛玉。

李奕也是压下心里万千思绪,叹道:“林妹妹,错实在我,你又何苦这般折磨自个儿?”

林黛玉幽然泣道:“你何来的错,千错万错,都在我林家,若非我父亲上书,圣上也不会赐婚与你我,更不会截了你与宝姐姐的姻缘,宝姐姐待我如亲妹妹般,你又几番有恩于我,我恨不得一死了之,倒成全大家,却又放不下南边的父亲,我从未如此这般怨恨自个儿……”

听到林黛玉的哭诉,紫鹃也是泣不成声。

李奕摇摇头,道:“先进屋里,我替你切脉。”

林黛玉却含泪拒绝道:“不劳你费心了,紫鹃,关门。”

紫鹃闻言,一时手足无措,林黛玉幽怨道:“现如今,连你也不听我的了?”

紫鹃见状,只好去关门,李奕却大蹋一步闯了进去,抓起林黛玉的皓腕,拉着她进了屋坐下。

“你……”林黛玉恼羞不已,挣扎几番却挣不开,只得随他去了。

紫鹃见此一幕,终是破涕为笑,轻声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李奕颇为霸道地为林黛玉诊了脉,皱眉道:“还好,并未恶化太多,也是我近日疏忽,实在不该。”

若是寻常,他只需望气便知林黛玉身子有恙,只不过近日对其刻意疏远,忽视了。

本想着自个儿疏远些林黛玉,也好对薛宝钗有个交代,没成想两头不讨好,薛宝钗不愿如此,林黛玉也因此遭罪,且紫鹃话语中,道出了些端倪,林黛玉若单是因身外之事,或不会如此自责,能让她这般自责愧疚的,或许是她难言的心事……

李奕千算万算,算得到帝王心术,算得到贼寇行迹,算得到战局走势,算尽人心,却算不透少女的情窦初开。

李奕虽有所察觉,却暂不愿回应,非是他对林黛玉存有偏见,平心而论,论品貌,其具稀世俊美仙姿,论管家才能,也实极高,只因不须用着,她才乐得自在,若真落在肩上,是绝不弱于宝钗的。论性格,都言其尖酸刻薄,拈酸吃醋,可自她与贾宝玉划清界限,便少有如此,其本性并非这般,而是一个对上心之人倾尽全意,却又缺乏安全感的女子,本质上,与晴雯龄官是相似的,皆是奋不顾身爱己所爱之人。

试问,这样的女子倾心于你,谁又能拒绝呢?

只是,林黛玉不同于薛宝钗,除去纯粹的情意,其身后却有着皇帝与林如海这层关系,令李奕如鲠在喉,未明确林如海真正意图之前,李奕暂不敢做回应。

虽如此,却也要好好宽慰一番林黛玉,如若不然,这傻丫头不定自个儿钻到哪里的牛角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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