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兽与人

《最后的兽与人》

第二十三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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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古利,好吧,你可以叫我老古利,周围的每个人都这么叫我,那就随你喜欢吧。

我今年139岁了,小时候我妈妈告诉我,将来我会长命百岁,如果她知道我活得超过一百岁,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从小我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妈妈总是告诉我,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要去多管闲事。我一直按照她说的做,成绩一直很好,考取了985名校,毕业后进入了证券公司工作,有很高的薪水和地位,我从来没有理会周围的事,一直走得顺风顺水。

直到我39岁生日那天,那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和朋友们一起开完生日趴后,在回家的路上走过一个很僻静的巷子,那个巷子我平时很少走,我不知道怎么就走了进去。

巷子里有点黑,夜晚的风一阵阵如刀子般刮着,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有点阴森恐怖,我不想过多停留,加快了脚步。

突然,我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那是婴儿的啼哭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我停住了脚步,四处张望,发现在巷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婴儿在啼哭。

我慢慢地走近一看,那个婴儿是个男孩,看上去才出生不久,浑身光溜溜的,被夜风一吹,冻得通红。

孩子不停地哭着,真是让人心疼。

是个弃婴吧,现在抛弃婴儿的越来越多,我听说停止自然分娩被很多人提上议题了。

我脱下外套,忙盖在孩子的身上。我留意到了,孩子的胸口有个奇怪的胎记,像一头奇怪的动物,有点像一头翼龙。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孩子丢在这里,十之八九凶多吉少,可我一向以来从来不管这种“闲事”,不是一直过得挺好吗,何必节外生枝呢?但是,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个小生命就这么死么?

一时之间,我呆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接下来的事让我永远难以忘记。

突然,我听到周围传来沉重的喘息声,我转头望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一只红色的动物,个子和土狗差不多大,但浑身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气,让我不寒而栗。

不对,它的身后还有几只类似的动物。

我想起来了,这是豺,曾经在动物园里见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几只豺朝着我和婴儿走了过来,嘴里不断发出低吼声,嘴角边还不时流出口水。

我只觉得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双腿不住地打颤,身体却像凝固住了一般。

豺狼虎豹,豺的凶狠残暴我早有耳闻。

怎么办?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婴儿,一瞬间下定决心。

我跪在地上,伸着颤巍巍的手,指着那个婴儿,用发抖的声音说:“去……去吃他吧,放过我……”

那几只豺好像听懂了我的意思,慢慢走过我的身边,朝着那个婴儿走去,不再理会我。

我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站起身来,身后的婴儿突然又发出了大哭声,这哭声像一记记重拳,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心脏,我不敢回头,怕自己会改变主意,更怕它们会改变主意。

我用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向前奔去,一直不肯停下。

我怕一停下来,心会滴出血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像行尸走肉一般,不敢去想这段回忆,只是当成一个噩梦。

后来,我的生活还是一帆风顺,娶妻生子,有美丽贤惠的妻子,有两个可爱的儿子。

我是老派的人,必须要完成这两个人生重要的阶段。

最主要的是,我希望有孩子,好好抚养他们长大,弥补那个噩梦留在心里的阴影。

再后来,有了最新的科技,我们的寿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我们可以活得远远超过以前任何时代的人类了。

我们搬到了一座新公寓楼,我们的邻居是一对夫妻,年纪不大,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幽儿”,我们相处得很融洽,他们的女儿经常来我家玩。

有一次,很偶尔的机会,我看到了那个男主人胸口有个奇怪的胎记,像一只奇怪的动物,有点像一只翼龙。

我震惊了,他是当年的那个婴儿,他居然还活着。

我也很欣慰,我对他们家更加热情,有求必应,对他们的女儿比自己的儿子更好,我要加倍弥补,我觉得噩梦终于醒了。

然而,我错了,后面是噩梦的最深处。

“第一日”来了,全世界的动物暴动了,疯狂地袭击着人类。

我们的公寓楼也被动物们袭击了。那天,我和妻子还有孩子们紧张地躲在家里,我的邻居家也是。

突然,家门被撞开了,是好几头野猪,还有一只硕大无比的雕盘旋在半空。

它们望着我们,喘着粗气,发出一阵阵低吼声,嘴角边不断有口水流下来,就像那天一样。

也许该来的总是要来,只是时间早晚。

我有点释然,搂着妻子和儿子们,无助的他们在不断地哭泣。

野兽们一步步向我们逼近,我又一次望着身边的妻子和儿子们,这不该是我们的结束,我那本来已经释然的心在那一瞬间转向了深渊。

我看出来,那只雕应该是它们的首领,我用最虔诚的动作跪在了它的面前,请求它不要伤害我和我的家人,我愿意为它们做任何事。

那几头野猪不断嚷嚷着饿了,要吃东西,我把家里的东西都拿给它们吃了,它们还是不满意,再没有东西吃,它们就要吃了我们。

我又一次用颤巍巍的手指着对面的房子:“去那一家吧,他们有三个人在呢……”

说完这话,我觉得眼前一黑,我的灵魂仿佛跌入了阿鼻地狱一般,被不断煎熬。

那只雕听完我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同意我加入它们的队伍。

那几头野猪兴冲冲地向隔壁冲去,不多久我就听到了惨叫声,那个熟悉的稚嫩的声音,我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任鲜血不断流出,只希望这一切还只是一个噩梦……

后来,我和妻子,儿子,还有同样投降兽群的僚,易牙被雕王派进城来,装作难民,混进卫队,主要任务就是刺探龟甲宝库的情况后,和被狮王派进城的接、开疆和古冶子会合,等待“它”进城后就破坏龟甲宝库。

“它”是谁,我们并不知道,但是它进城后,我们已经收到了“它”的信息。

然而,没想到的是妻子生了重病,靠当卫队薪酬得来的微薄龟甲根本不够支撑她的身体。

儿子们要我提前行动,去闯宝库盗甲。我不同意,他们不停地骂我,说我是胆小鬼,当初还害死和他们情同手足的幽儿。

我没有说什么,那是我无法走出的噩梦。

有一天,大儿子突然不见踪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知道他应该偷偷来库里盗甲了。

听了先轸的话,我知道他死了,死得很惨,然而我真的明白了,这是我的报应。

我的膝盖废了,本来想趁着破坏龟甲前,先拿一些回去给妻子的,可是现在,我已经是废人了。

我只希望快到了生命的尽头,我还能做点什么。

我那献给魔鬼的灵魂到了最后的时刻,似乎回到了人间。

这爆炸声真响啊,我却一点儿也不再害怕了,我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轻,这就是死亡吗?

我似乎越飞越高,前面好像有光,我想起了那个吟游诗人的诗,他说的也许是对的,我闭上眼睛,光越来越强,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光,接着我好像又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诗人说的都对啊,好吧,再见了,我爱着的世界,虽然万分不舍,至少到了最后,我没后悔。

眼前就是那个世界吧,我来了,妈妈,儿子,还有幽儿,等等,这里似乎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天,“他”怎么会是这里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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