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他们黄巾贼没有见过这场面了，”

“我也没见过啊！”

“你来说说，这世上有谁敢说他见过这场面？！”

夏侯渊围着那两支骑枪和上面的黄巾贼尸体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感慨。

曹仁则跟在夏侯渊皮股后面赞同地点头。

他们两人已经围着这两杆枪走了半个时辰了。

时不时还上手抚摸两下，又从骑枪上抽出来两具尸体细细观察。

在刘楚和典韦两枪一举冲穿贼阵后，

刘楚的骑军便和黄巾贼接阵，开始在黄巾贼阵外围不断抽刀砍杀。

而刘楚和典韦则加入了鲍信的阵中，带着他们一起突围。

也不能说是突围。

刘楚和典韦二人都穿了两副铠甲，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在数十个胆子比较大的黄巾贼以首级为代价，在二人的铠甲上留下了几道划痕后，

便再也没有人敢上前主动攻击了。

而二人却像两尊杀神一般，左冲右突，

长剑一挥，溅起一片血花，

短戟一斫，又掉下几颗脑袋。

甚至典韦还直接几步小跑，单用身体的冲撞便砸翻了一大群黄巾，然后再一个个了结。

刘楚不禁感慨，这简直就是在开无双了。

鲍信等人则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刘楚典韦就这样带着他们且战且退，从容不迫地由黄巾贼让开的那道口子里地走了出去。

根本无人再敢主动上前。

而鲍信等人在看到那两杆怪枪和上面十余具尸体时，也是悚然一惊，头皮发麻。

难怪之前黄巾贼就像看到鬼一样让开了道……

这谁看了不害怕……

曹操很快就和刘楚他们会合，和鲍信重逢后更是当众喜极而泣。

而后面的数千徒隶、役夫和步卒也赶了过来。

黄巾军开始撤退，曹军并没有追击太深。

没多久，曹仁、曹洪和夏侯惇、夏侯渊便也赶到曹操处会合。

他们那边的黄巾贼也都撤退，而他们也一样没有深追，

在见到曹操无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围观刘楚和典韦二人的壮举。

曹操吩咐几句后，众将各自离去，准备敛兵回营。

“廷璞，”曹操叫住了刘楚，

“将军。”刘楚转身，曹操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不听廷璞之言，我之过大矣。”曹操朝刘楚躬身一拜，态度恳切。

“将军不必如此。”刘楚淡淡答道，一边将曹操扶起。

曹操直起身来，看向刘楚，而刘楚面色平静，让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只好转过身来和刘楚并排，和刘楚一样，将目光投向远处那一地层层叠叠的尸体。

过了半晌，刘楚率先打破了沉寂。

“我只是不知道，将军为何会以身试险？”

刘楚提起了这个很让他很困惑的问题。

他可以理解曹操的诱敌深入，

也可以理解曹操的急功近利，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但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曹操和鲍信两个三军主帅，居然会以身试险。

“为何我要以身试险？”

曹操闻言也不禁一愣。

思索了半天，最后曹操给出了他的答案，

“也许是士气吧。”

“士气？”

刘楚不解，曹操以身试险跟士气有什么关系？

“士气虚无缥缈，既看不见，也摸不着，”

“但是，只要我和允诚站在那里，和他们一起杀敌，就是士气。”

“虽然说此次诱敌深入之策失败了，”

“但也只是因为我思虑不周，没想到黄巾贼会发现并阻击合围之师，与我亲自诱敌深入没有关系。”

刘楚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其他人诱敌，便没有士气，便不能成功吗？”

曹操摇摇头，

“可能有士气，也可能成功，”

“但你要知道，”

“世人尽皆畏死，人心不可捉摸。”

“与我同去的一千六百步骑，如果带他们去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将领，”

“他们如何敢确定我曹操这个三军统帅不会放弃他们让他们以身饲敌？”

“再者，”

“如果去的不是我与允诚，而是其他将领，”

“我如何相信他能坚持至合围？”

“即使他有这个信念，但他身边的士兵们未必有这个信念。”

“只有我在，战士们才会爆发出强大的士气与信念，战至最后一刻。”

“所以最后才有人活下来，等到了你来。”

曹操发出一声感叹。

“如果诱敌的不是我，恐怕你来的时候我三军已经尽败了。”

刘楚不禁恍然。

曹操说的哪里只是士气和信念啊，

他说的就是他这个人的人生底色啊。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永远只相信他自己。

这不是和乌巢之战如出一辙吗？

如果最终时刻，领军去烧乌巢的不是曹操自己，

有没有可能在面对前后夹击，两倍于己的敌人时，

烧乌巢的那支悬军早就已经崩溃或者撤退了呢？

毕竟在曹操决定死战不退前，其他人可是数次劝曹操撤退，或是分兵阻击。

而只有曹操有这个魄力和能力，能决定死战不退，

并且让士卒们相信死战不退，他们也会赢。

三军主帅在这呢。

最终那五千烧乌巢的士卒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士气和信念，最终扭转乾坤。

五千对一万，对上的还是远强于他的袁绍。

那个时候，曹操有没有可能会战死呢？

绝对是有的，他身上没有外挂。

但是他就是去赌了，还赌赢了。

而袁绍之所以输，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太过于相信某些人了呢？

袁绍既然能做出一边分兵阻击曹操烧乌巢，一边分兵去攻打曹操本寨的决定，

他绝对有他自己的考量，绝对是有一丝成功的可能的。

一个能打下整个河北的人，刘楚不相信他真的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草包。

只是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候，

袁绍既没料到淳于琼这么快就败了，

袁绍也没有料到张郃高览居然会直接投降了。

毕竟张郃高览的家属，可全部都在冀州呢。

……

人心实在难料。

除了自己，谁都不可尽信。

所以人都可以撤退，都可以输，输了都可以投降。

而曹操知道，他不可以。

在决定胜负的生死关头，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其他人都未必可靠。

曹操确实给刘楚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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