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何日

《始于何日》

疯人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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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月5日

这是我来到疗养院的第一天,也将是崭新的开始,是我自己做出的第一个选择。我不知道后日会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但现在我对“未来”产生期待。

往日的事情,将会尘封在记忆深处。我最近会从噩梦中惊醒,但那些事情永远停留在梦中,在我醒来时,那些让我恐惧的事情都变得模糊,最终连仅剩的一点踪迹也消失了。

这个精神疗养院仅仅存在了六七年,却享有极高声誉。虽然在资历上有欠缺,设施也不算是顶配,但它在尽可能尊重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日记,也许会是最后一次。

2011年6月5日

似乎每一所医院都有属于自己的传闻。这里似乎之前也是一座精神疗养院,以极高的治愈率享誉全国,可惜一切都在那场火灾中付之一炬。

这么高的治愈率,使用极端手法也可以达到。当然,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

2011年11月12日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我愈发满意我当初的决定。

只不过,今天有一个病人转到了普通病房。他带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恐惧,却又掺杂着更复杂的东西。

103病房自我来之后一直空闲着,像是在等待他。

所以呢?我在畏惧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希望他的出现不会给我的生活带来麻烦。

2012年12月15日

自他出现后,我一直心惊胆颤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最开始没有异常,直到他发现了我对他的过分关注。他没有看向我,只是在临走时随意的扫了一眼我所在的角落。仅仅这样,在他离开后,我都已经满身冷汗。

而在那之后,我经常会习惯性的走向自己从未到过的房间,而记忆中的布局也与现在大不相同,甚至误闯了未曾修缮的废弃区。我的恐惧渐渐从103的病人转移到整个医院,我开始畏惧待在这个医院的每一秒钟。这像是一种令人无力的宿命感,我亲自踏入了我逃离过的梦魇。

2013年1月5日

我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我离开了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理由,也没有人去关注。突然发现,我在疗养院这两年从未和他人产生过深交集,也没有了解过他人眼中的自己。直到我上交辞呈时,看到对面如释重负的表情,才恍然察觉无论是医院还是我自己都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我回忆起自己最开始的期待,感到无比讽刺。

2013年11月18日

我又开始做噩梦了,梦中的内容毫无逻辑可言,但恐惧感是清晰且真实的。

我没有办法忘却疗养院,也没有办法忘记103的病人。当再次在梦中清晰地梦到103房间时,我意识到逃避是最无用的办法。

真可笑,我又要将自己送回到深渊之中。

2014年1月3日

我没有选择以正规途径回到疗养院,所幸这里的管理并不算严格。

日复一日的关注着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我意识到我已经近乎病态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脱离不了漩涡的人,会愈发趋近漩涡中心。

可是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总会在某个特定时段消失。他消失的每一秒钟,对我都是一种剜心剔骨的折磨。

今天,他消失的时间晚了很久,我停下时已经能看到废弃区了。这算是进步吗?

2014年6月3日

最近103病房空了很久,有人说是逃走了,不知道是否可信。

我已经很疲倦了,的的确确想休息了。

不过一个小女孩的出现引起了我的兴趣,她两三年前被送到孤儿院,又因一些精神问题需要疗养院辅助治疗。我之前也见到过她几次,不过都不像这一次这样奇怪。以我的专业知识评判,小女孩的病情愈加严重了。那么开朗的小女孩,却变成了这副样子,也没有医生关注,这家医院从来没有表面那般光鲜亮丽。

……

话说我最近有了新的想法,我之前在恍惚中见到过不同格局的疗养院,如果再强迫自己进入这个状态,会不会能找到他消失的路径。

如果他还会回来的话,可以尝试一下。不过,我还是希望他永远消失。

2014年12月9日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找到了他,没有白费我灌了那么多违禁药品。

他来这里是找另外一个人的,看年纪应该是孤儿院的孩子。这两个人的气质出奇的相像,但我对那个孩子多一分亲切感。

即使我是医生,也很少会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但这次我明确的感到,我想帮他,我想让这个孩子远离103的病人。

这种冲动几乎化作实质,只不过药理作用影响下,我很难将其付诸实践。

2015年1月12日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接触别人,冒着被103的病人发现的风险去找到那个男孩。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样做会有极大风险,但我完全没有理由阻止自己。奇怪的是,他对我的态度也很友好,像是相处多年的朋友。

我不喜欢他的笑,总觉着很假。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把控着距离感,让我在与他的相处中感到舒适。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也许我能和他成为朋友。

我应该相信他,他不会把我的事情告诉103的病人。

2015年10月1日

今天疗养院里很冷清,我又遇到了那个小女孩,她似乎比前些日子开朗活泼了不少,可我总感觉有些违和。只不过药物几乎要吞噬我的大脑,我已经做不到专注思考这些细节了。

我好像已经对这些违禁品产生抗药性,需要加大剂量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我还是不放心那个孩子,无数次劝说他和我一起逃离这里。我有种预感,只要我带离开,困扰我这么多年的恐惧与噩梦都会消失殆尽。

2016年1月20日

我大概知道那个女孩身上的违和点在那里了,她似乎被人催眠了,正常的疗养院会选择通过催眠让病人恢复“正常”吗。也许,这就是疗养院治愈率高的原因吧。

我做不到改变这个女孩面对的黑暗,毕竟我自己也深陷其中,但我想将那个孩子推出去,他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2016年5月7日

……

2016年8月15日

……

2017年1月23日

他同意了,他说他要和我一起离开!只不过他说他需要一些,我本能的包容着他不算过分的要求,可我对103的畏惧已经达到了极点。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神经质。

所幸,那个孩子对我很包容。我太想知道他的名字了,但是他承诺出去之后会告诉我的。我不能强求,也不敢催促,我只能等下去。

他也看出了我的不安,带我去一个隐秘的花园里,那里有一只小小的秋千,他喜欢静静的坐在那里。

他说,过些时间会带我去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2017年5月15日

药物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了,我看不清他带我去到了什么地方,我的眼前,只有漫天大火。我不愿让他扫兴,忍着真实的灼烧感去触碰,那似乎是画框一类的。

他似乎问了我什么问题,我猜大致是关于画的,只是随便应付了一句。

我感受到了他的如有实质的失望,无助与恐惧淹没了我……

话说,我现在在哪里?

2017年……

我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只知道他告诉我我们几天后就可以走了,喜悦涌上心头。

……

103似乎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他们在做什么?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2018年1月5日

他说他要在废弃楼深处的一个房间等我,说那个房间对他很有意义。这一天已经到来了,我要清醒的记录下来,希望我服用药物之后不要把日记随手丢掉。

……

日记本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惊醒沉浸在故事中认真思考的众人,崔耀拿出一张信纸晃动几下发出响声。

“这是夹在里面的,笔迹不太一样。”

姜汶本来想吐槽些什么,却只能等崔耀先说完,表情十分不爽。

“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大致意思就是他是这个疗养院的实习医生,在废弃楼捡到了这个笔记,翻了翻觉得写日记的人就是药磕多了。103的病人根本什么可以的地方也没有,废弃楼也没什么小男孩,那个小姑娘也没找到是谁。你们自己看吧。”崔耀转手把纸条扔给了殷河,转身朝着姜汶笑:“讲的好累,喂我吃个水果。”

姜汶看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只好极其嫌弃的用叉子递给他一个小番茄。

姜汶站起身,随意走动几下,发现没什么异动,坐会位置向许临示意:“能走动,去吧笔记捡起来把。”

许临正要发作,崔耀带着些笑意看向他:“你刚刚可是很关注一月五号这个日期的,一手资料送到你手上,不高兴?”

许临张了张口,却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默默将笔记捡起。

“我的妹妹,就是在这一天失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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