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是。”女孩说

除了女孩的，还有一个人声，也同时说了这句话。在场有第三人！

是一副嘶哑的男声，是从利威尔的身后传来的。

确切的说是利威尔的八点钟方向。他猛地转过身，只见到一个穿着袍子的，面部被遮挡住的，看着算是瘦长干练的男人站在木屋右窗户的框外。站在外面，因为木屋的斜后方便是通风口了，能看见有微微的风吹的他的袍子，袍子是带了袍帽的那种样式，微动也携带了露出的白色鬓毛。

男人说完话后，用着打量、审视的眼光看着伊凡·利威尔，在看了一会儿后，男人又朝着门口走来，绕了一圈，终于见着了他的全身，看穿着比较朴素，没有先进来的女孩那样的显眼（不止衣服，也有饰品）。进屋约一步的位置，便没再进更多。木屋进来了，男人继续看着伊凡·利威尔，同时抚下他遮挡面部的袍帽，也把遮住了面庞的面巾取开，缠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此时利威尔能直接看到他长什么样。竟也是个年轻人，不过年龄也不算小了，通过一些基本的微处理，能猜测大约是在2730岁间。

奇怪的是，他留有不属于这年龄的长胡须。以及他的呼吸平稳异常，有些非人了，更接近于一些克隆产机器人给他的感觉...但又并不是。在“斯可卜”的日子里，他不少跟过克隆样机器人打交道，这些[人]都是由一段意识触发的，固定行为仿生物，在超过了这段意识之外的工作，是无法完成的。并且都还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太像人了——但人总会有情绪，有欲望，有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就算是[八年战争]期间投入广泛的超级士兵，也是在一定时间内使用纳米或是精神抑制剂进入一个所谓稳定的状态之中。

“我是季陵沅，站在你面前的是夕颜。我们是[沃罗塔]的成员，同志，‘博物馆的来访者’（Пoceтnтeльmy3er）是1989 年产出的一部罗荣联邦电影的电影片名，电影讲的是一段后天启时代发生的寓言故事。用这作为代号，是传递我们对于新加入者的期待，我们的船票只有下船后才能拿到，就像这个暗语承载的，是潮水退去才能走进历史化身的博物馆一样。”季陵沅有条不紊的讲出自己的名字，连带着也说了利威尔身前站着的女孩，还有刚才使用的暗语所承载的一段内容。

“那么‘死者来信’又是什么寓言呢？”利威尔听到眼前自称季陵沅的男人的叙述，下意识的问

“‘死者来信’的导演，和‘博物馆的来访者’的导演是同一个人。这算是在同样的语境下的简约吧，‘死者来信’是未来写给我们的警告，这个暗语承载的，是我们对反对[最终审判]的决心。”

还没等利威尔开口，自称是季陵沅的男人继续补充说：

“你在开始没有发现她，是因为她不是一个现实的实体。我是说，夕颜不以现实体的形式存在。不过在这说法的宽泛理解里，我也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人。区别在于，她借由我的身体出现，一副生理性别为男性的躯壳。”

这时候，利威尔身前的女孩，声音竟一瞬又转变成了沙哑男人的声音。门口站着的女孩，与面前的男人...两个身体、性别、状态...都不同的人合二为一，变成了同一副身体。如果说是新躯体，可能会有歧义，并不确切。应该说现在正式出现的，是刚才季陵沅，只是存在多了些身体变化的“可能”

“我的天！这”

伊凡·利威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发生的事情。

[这是怎么达成的？

伊凡·利威尔感到难以置信，他作为一名曾经的特种兵，在亚美联邦的意识形态部门-“斯可卜”工作多年，就算是已经过上了退休生活，他也不能相信他的感知会出现严重的偏差。明明在刚才还是有两个人。哪怕在最开始时，他并没有敏锐的注意到两个人的状态、他们是怎么来到木屋、怎么在不触及他的机关下“潜入”进来...可这些也只算作大概没进行细致的比较罢。可是眼前情形在感官的第一轮反馈中，是十足的震撼到了他。他遇到过形形色色不同的人...

[我想起他了]思绪奔行着，忽然利威尔心中生出一个人的姓名。

是的，自己离开“斯可卜”，萌生起追随当时还一无所知的[沃罗塔]，算是因为那个人。

那是一次“斯可卜”时期执行的特殊任务，当时亚美联邦与伊兰之弧的[八年战争]后第一次控核谈判进展到了关键时期，在欧罗巴-维也纳，高级军官、幕僚长、参谋...都严阵以待，随时等着政客们传来或惊喜，或失望的结果。但突然的，维也纳-核谈判另一方，即伊兰之弧控核代表团的核心成员，伊兰之弧内部叶兰派首领的默罕默德·阿里西林被暗杀...当时所有的事忽然乱了套。“斯可卜”在当时的命令是维护维也纳的意识形态网络，也就是解决不必要的纠纷。

真正杀死了默罕默德·阿里西林的人[是神是魔？]许多人死了，他还是逃了去。

伊凡·利威尔接连的想起了些什么，还记得，那个人操纵着死去了的队友的意识与他对话，并告知了他“沃罗塔”的存在。

[“‘沃罗塔’选中了你，未来选中了你。所以今天，你可以活下去。”

[“为什么？你是谁？”

[“伊藤聪，这不是我的名字。在泛东共和国，你会遇到答案。不过，现在你就需要选择。”

[“在泛东共和国，选择什么？”

[“······”

眼前目睹的，算是很像当时的这样的操纵，这样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从感觉上，会有些觉得非人的原因。尽管原理，很难理解。可是在观察上，这是全新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运转方式。

“人的意识是有限的，因为人没办法去想他们从未遇到的，未知的事物。但人的意识也是趋近无限的，因为我们能够知道什么是限度。极限，会换来切实的幻象。你我她（他）所看见的世界就是由幻象构成的。”此时，在利威尔的脑中出现了原来的那个女孩的声音。

是的，这是从人的大脑中发出的。伊凡·利威尔确定，这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虽然身经百战，可在这个时候，他也失去了选择如何反应的想法，以及对方向的把控。并且没算危险的接触，这些也都是多少设想过的[接触方式]而此时，身前“季陵沅”的身体则缓缓转过他的右手边，迈步走去，利威尔下意识的跟随着季陵沅的行动小幅度的转动身体，直至完全后转。目光中，名为夕颜的女孩出现在了木屋内右边的木桌旁，季陵沅正朝她走去。

桌上放着他自己的武器，是ar-15，属于民用的高性能轻气动式步枪。有经过利威尔的使用习惯进行了适当的改装，变得比常规轻便，适合携带，容易隐蔽。

夕颜走过木桌，踩着自己的小步，再往里走，到了木桌旁的厨房区域，微微踮起脚，揭起了还在“扑腾扑腾”的铁锅盖子，而里面是利威尔准备了的午餐，是还炖煮的鹿肉。闻香味，应该是放了有较为刺鼻的香料，酱肉就是这么做的。但里面的水，冒着泡，不说马上会，但也快要见底。

“利威尔先生，先继续准备午餐吧。我们可以边做自己的事，边聊天。”女孩将铁锅盖上，看向了利威尔，随后身体便消失了——或是说，身体可见的像在进行快速的位移，变得模糊，有残影。从原先的位置直接进入那季陵沅的身体之中。

进入之后，季陵沅此时开口了，继续接着女孩的话说：

“利威尔先生，其实这只是魔术把戏。利威尔先生，你会习惯的。”沙哑的男声再现。现在的气氛变得怪诞，眼前的人超过了常规信息量的交流让利威尔没办法、也似乎不该做出质询，去现出他内心的惊叹，现出自己的好奇，或是提出问题。

[太神奇了。]伊凡·利威尔的心里想。

[‘沃罗塔’...‘斯可卜’对他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伊凡·利威尔来到了厨房区域，一会从柜子中拿出了诸多作料，一会又将其放了回去，显得手足无措，像是不熟悉自己居住的地方。

“无意义的繁忙”进行了一会后，利威尔还是想起自己得说些什么，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想起以眼前的事作为一个切入口，来进行有效的沟通。

“季陵沅，季先生，请问你有什么忌口吗？还有...夕颜小姐，她去哪里了？”

季陵沅在刚才的对话结束后，一直在房间左边开的窗旁，静静看着屋外。利威尔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笑，说：“不用对此上心，像你一样，我也去过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因此口味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而夕颜小姐，刚才说了，她并不是一个实体。”

“或者说，我也可以变成实体。只是只能以他的身体实现。”忽然，声音又变化了。而在伊凡·利威尔的眼前，季陵沅的身体旁边，似有似无的飘着一个女孩的身体，就这样搭在他的肩上。

“我对这项技术，或是按你们说的‘魔法’显得不太适应。因此又不得不发出惊叹。”利威尔将刚刚问询时切好的小料滋油，制成蘸料，接着把蘸料放在了一旁，接着说道：

“季先生...以及夕颜小姐。你们的魔法让我想起在7年前，我在维也纳的特殊任务。那也是我选择加入[沃罗塔]的开端。我从那时候，便一直有一个困惑。请允许我提出这个困惑，我想知道，你们认识他么？一个自称‘伊藤聪’的人，他能操纵死去之人的尸体向人传话，跟你们现在施展的‘魔法’似乎同源。”

“我们不认识，或是说，只能是他认识我们。”季陵沅回答到。

“这是什么意思？”谜语人发言，总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你所遇到的，正是[沃罗塔]主脑（领袖）只是他不叫‘伊藤聪’究竟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夕颜顿了顿，继续说：“[沃罗塔]的所有人都由他直接发展。现在，我们才开始互相认识。”

伊凡·利威尔沉默了一会，开口回复了夕颜：“我在亚美联邦的‘斯可卜’就职过，他们是世界上最具力量的意识形态（暴力）维护组织，但他们也只是国家的私产。我想说，在离开之前，我在‘斯可卜’对伊藤聪的调查，也是一纸空白。”

这个时候，夕颜和季陵沅都没有再说话了，一副身躯显然不能让两个人同时在线，坐在木桌旁，他（们）好似在发呆，又好似在想些什么东西，木桌上摆放着一瓶玻璃瓶，插着一些好养活的水草，透过它们（之间）看向窗外，如果看的出迷，仔细，就能够感觉得到有漂浮的灰尘在游荡，细小，却揭示了运动在肉眼区分不了方向的区域也能照常进行。就像在漫游一样，水中漫游。人活在空气里。

“煮好了，稍等片刻，便可以吃了。”利威尔解开了温水袋，将温煮过的肉切片，辅以刚才制作的酱料，一起放在了桌上“这个可以先吃”然后又把锅中炖煮的菜，肉都拿了出来，他做了些比较好填肚子的小菜，而大菜则是哪怕吃不了，也依然可以放的制作类型。

“你的厨艺不错，辛苦了。”季陵沅说，说着便夹着一片肉蘸上料，送在了口中。点点头，说道：“夕颜也觉得，不赖。”

就这样，中午很快速的，以饭局度过。神秘组织的首次见面，只是聊聊不痛不痒的事吗？

在收拾了“残局”后，伊凡·利威尔问出了他当下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以及现在？我的意思是，[沃罗塔]有什么特殊之处？”

......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