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春华听到“奶奶”两个字，第一次感觉这两个字这么烫手，赶紧说：“不碍事，你看这孩子，着急地都叫奶奶了！”
姜惜回头一看，瞬间有点心虚。
忙又补了一句：“口头语，这是我们那儿的口头语！”
罗秋实三人根本没在意，谁还每个口头语啊！
只是何春华反应过了，不担心自己的手反倒先回应这件事。
朝阳、旭阳和元宝三人也凑了过来，满是关切。
何春华看几个孩子都这么关心自己，反安慰大家，“我真的没事。都饿了吧，先吃饭，还好只烤糊了外皮，里面能吃。”
罗秋实没想到何春华能做出这么英勇的事，还有点不适应。
小六看他愣着不动，推了推他，“排长，你先陪嫂子去那边用凉水冲冲手，不然一会儿该起水泡了，我给孩子们盛饭。”
“我记得咱们车上还有药膏，你给嫂子抹点，看看管用吗？”陆追说着就去拿。
罗秋实叫住他，“不用了，那是鄂伦春族的冻伤膏，不管用。”
他说完，拉着何春华去了卡车旁，用水壶里的水给她洗手。
姜惜：“……”
小六：“……”
陆追：“……”
娃们：“……”
几个人的目光随着罗秋实和何春华的离开，都表现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麦苗突然说：“什么味儿，好香啊！”
“有粥喝，快去拿碗。”旭阳和元宝跑得飞快。
碗都在包袱里，包袱在车上。
陆追和小六看着几个娃一说吃饭都活跃了，也不由得笑起来。
不过一盛饭，问题也出来了。
碗不够。
十一个人六个碗，只好两人用一个将就着。
别看孩子们小，吃得可不少。
尤其是他们都没吃过这样的美味，眼睛都直了。
小六早就想吃了，那股奶香味儿一直勾着他。
他等孩子们先吃完，也盛了一碗
这一吃，彻底被这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美味征服。
真的是奶香味儿，比他在城里吃过的还要好吃。
不知不觉一小碗下了肚！
还想再吃一碗，发现锅里不多，只好忍住不吃。
再看陆追，陆追正认真地剥着发黑的红薯皮，一口都没吃呢！
他坐在地上问：“追哥，你怎么不喝粥？”
陆追一本正经地说：“排长还没吃呢，我怎么能抢他前边！”
小六调侃：“还是你觉悟高，估计过了这个考察期，你这班长职位就能转正了。”
陆追谦虚地说：“别这么说，比我优秀的同志更多，你也要加把劲儿。”
小六爽朗地笑道：“我不介意给你们垫底，你们尽管优秀！”
咳咳——
姜惜刚喝的粥还没到嗓子眼，就被小六这句话呛到了。
小六拍了拍她的后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陆追递过军用水壶，“喝点水。”
“谢谢哥哥，我这儿有。”姜惜举了举自己水壶，灌了一大口。
陆追听着她礼貌又疏离的话，有点纳闷。
这时，何春华和罗秋实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姜惜的错觉，两人之间看着淡淡的，但感觉哪又不一样。
她刚想去给奶奶盛饭，被陆追抢先一步。
陆追就是剧本里的先进积极分子。
可能是她这种经常饰演反派或者炮灰配角，打心里对这种正面人物也有点抵触。
搓了搓脸，去给小石头弄药。
小石头不烧了，也吃了小半碗。
罗秋实说话算数，吃完饭灭了火堆，带着她们姐弟上路了。
一路颠簸，颠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唯一好点的是，早上的饭很管用。
饱腹感很强，饿得也慢。
只有陆追为了发扬风格，表现先人后己的精神，只吃了烤红薯，早早饿了。
路程可不近，中途大家也没吃东西。
飞驰的卡车直到进入北大荒地界才慢下来。
姜惜脑子里也浮现出书上看的那句话：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她没看见野鸡，倒是听见芦苇荡里有野鸡的叫声，还有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
本来还蔫了吧唧的娃们也都精神了，跟她一样扒在车垣上到处看，欢快地大叫。
不远处就有一个水泡，还有沼泽地。
不熟悉低形，大概很难避开沼泽。
好在罗秋实已经来这里几年，熟门熟路就到了兵团。
都下午了，还有很多人在地里干活。
车一停到住所，朝阳和旭阳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这里的环境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散落在驻地的低矮茅草屋，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元宝、米宝、麦苗和小石头还好点，感觉跟村里情况差不多，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他们要求不高。
姜惜打量着四周，这里虽然不是她们的最终目的地，但不用再风餐露宿也让她高兴。
罗秋实跟驻地的领导打过招呼，给她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她们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元宝、米宝被安排在了男宿舍，刚好跟小六和陆追一个宿舍，都是睡大通铺。
陆追是剧本中的主角，号称有责任心、有担当；小六开朗、热情也很靠得住。
所以元宝和米宝跟他们睡，姜惜也放心。
她把精力放在了照顾小石头身上。
小石头跟她和麦苗一起睡女兵宿舍。
这样也方便她照顾小石头。
小石头不烧了，又开始咳嗽。
指导员带来的卫生员查看过后，给小石头做了针灸推拿。
等小石头睡着后，罗秋实也带何春华和儿子去了提前安排好的住所。
条件有限，朝阳、旭阳跟她们住一个屋。
罗秋实怕何春华嫌弃，半是安抚，半是解释地说：“条件是艰苦了点，先将就将就。隔壁正在扩建，等扩建好再把他们俩分出去。”
何春华老脸蓦地一红，“这就挺好。”
她巴不得两个儿子都住在一个炕上。
这样也免去了跟罗秋实的独处时间，以防罗秋实有不该有的想法。
罗秋实看着她什么都淡淡的样子，心里却越发不踏实，总觉得她是在憋着大招。
要不是有两个儿子一直陪着她，他真以为何春华被调包了。
何春华本来长得就白，这一脸红就像涂了胭脂。
两人这么久没见，罗秋实不由得心中一动，趁儿子不在，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