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南朝

《共南朝》

第二十一章 句容赈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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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四五黑衣蒙面壮汉悄悄摸到墙角。领头的秦必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发现后,说时迟那时快,猛地抓住李府墙上一柄风铃,用力一拉,随风跃起,在半空迅速转了个身,跳进府中。兵士们见了,如同见到活神仙,呆滞了几秒,一个接着一个翻进府中。

众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内室门前,秦必向里面看了看,见烛火已灭,轻轻拉开门,众兵士举起刀,冲入门中,一起拥到床前,二话不说就向被褥上砍去。“咚咚咚”几声传来,众人才恍然大悟——李亢已经跑了!

秦必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对亲卫道:“看来李亢闻风而逃,我等快走!”说着,众人又迅速返回大堂。

大堂。

萧篑独孤慎彻夜未眠,静静坐在堂中,见秦必空手而归,就知事态不妙,立即起身,不等秦必汇报,对亲卫队长韩璟耳语几句,韩璟听后单膝点地,行了个军礼道:“是!属下必不辱使命!”话音刚落,萧篑又道:“李亢此贼必然已死,韩璟,快快把人头拿来!”

众人正不明所以间,韩璟小跑出了大堂。过了一会,手上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双手呈给刚刚起床的傅安。

傅安刚开始也觉得李亢没死,但萧篑这么一说,又有人头为证,便不得不相信“萧将军果然厉害,连我都不知道,就杀李亢也!”

萧篑说话间,又建议道:“既然如此,将此人人头悬挂在城头,以示百姓;再叫来县衙所有骨干,好好庆祝一下!”众亲卫闻言,立即在韩璟的调度下,如火如荼的忙起来。

傅安又叫了几个衙役,让他们传口信令县丞刘启、县尉张拓迅速来堂中有要事。

不大一会,萧篑见众人到齐,郑重其事道:“李亢此等‘地头蛇’人头已经砍下,半夜邀请各位,就是要宣布这则可喜可贺的好消息!”说完,他环顾四周,眼珠缓慢而仔细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让众人看得不自在。

“因此,诸位请逐个饮酒,痛骂这贼,明日便开仓放粮!”萧篑伴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说道,又让士卒给每人发一大碗酒,把李亢人头置于大堂中央。

张拓是直爽武将,也是名副其实的“酒鬼”。因此咧开嘴哈哈一笑“那我张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话间,一手按在左膝上,另一只手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十大碗,抹了抹嘴和那拉渣胡子“要......骂李......李亢?好!”张拓说到这,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叽里呱啦吐出一大串听不懂的醉话,最后还步履阑珊走到李亢人头前,“啊!......”从嘴里吐出浅黄色、半稀半干的排泄物。李亢人头上立即仿佛被淋上一层厚厚的黄油。

众人皆掩面,傅安似乎感觉有点丢面子,正要不好意思的解释,萧篑率先先发话了:“刘大人,您怎么看起来喝不下去呢?如果晚餐进食多了,也好好骂几句吧。如果实在不想骂人,即兴作一首诗斥责这违命朝廷之贼!”

刘启假笑了一下,支吾道:“额.....额......我......不好意思,我今日实在不适,望请萧将军谅解!那......那我骂一下此贼!”说着,他战战兢兢的起身,手僵硬地指着李亢人头道:“李......李......李亢逆臣!不......不为朝廷效力......”说到这,刘启最后一道精神防线崩溃,突然“哇”一声瘫倒在地,以手掩面,不住抽涕着。

萧篑在一旁平静的看着,见刘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轻轻笑了笑“刘大人,起来吧,何事弄得您如此痛哭流涕?”

刘启一心想拼命解开枷锁,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地上:“萧将军,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我刘某认了!”刘启眼眶红得更厉害了,哽咽了一下说道:“不......不过,在杀我之前,能......能否容刘某说两句话、写几个字,再......再以身殉道!”

萧篑感到刘启似乎有什么心事,微微点了点头。

刘启说着借来一张长长的宣纸,伸出大拇指,狠下心来,一口斜咬上去,见已有足够的鲜血,痛苦地笑了笑,边说边写起来:

大通元年。三月。

穷困潦倒无人帮,

飞雪连天寒心窗。

奄奄一息命将亡,

鹤龄(李亢的字)亟出相扶将。

令仆给水又给粮,

三天两日忧探望。

十天好转四月康,

临行赠银夹书信。

言之于衙呈县令,

又加嘱咐千万句。

大堂县令细细阅,

言语喜色遣县丞。

在任六九三五日,

无甚佳绩不愧亢。

今来为鹤龄而亡,

以死足以报其恩!

写完,刘启拿起来看了看,突然几个箭步冲到柱子前,猛地抱着柱子用头用力砸了五下,热汤汤的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刘启踉跄几步,倒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几分笑意。

萧篑鼻子似乎有点酸,但作为一个想成就霸业的人,无论对手死得多么悲壮、多么令人心痛,都不能怜悯他,不然他会以“农夫与蛇”的结局对待你。

想到这,萧篑攥了攥拳头,强打激动道:“哈哈,刘启恶有恶报,来人!抄了他的家,把私银、私粮捐给朝廷!”

亲卫们不敢怠慢,立即成群结队去忙自己的了。萧篑又争分夺秒道:“快!此时我们有理由抓他,不必用计,遣流星马数匹追上捉拿归案!”

说着,独孤慎、张拓以及数名亲卫跨马远去。

萧篑又不放心似的,立即亲自来到刘启府中,还没进去,便听秦必道:“刘启家中无甚值钱之物,只有悉心珍藏的《谶语集》一册。”萧篑如是想称孤道寡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相信它,并且明知谶语无用而偏有一种欲望迫使这种人相信它。尽管萧篑是十足的无神论者(因为他的父亲萧衍就是因为笃信佛教而使梁国一蹶不振),但他仍翻了翻。

“从丁中张为王,寂寞诚心相待之。”其他谶语都被刘启画上了“已解”,而这唯一“当代”谶语却涂涂抹抹,未有“已解”二字。

萧篑似乎有一种直觉——是他。但始终想不到为何。

话分两头。次日丑时。建康城外。

十数匹快马如利箭般飞过树丛,来到一个小丘上。李亢向远方烟雾弥漫的建康城望了望,又扬了杨嘴角,对左右道:“这建康城几更开门?”左右有了解建康城情况的道:“回李大人,约摸半个时辰之后。”

李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拿二十两银子,买通门长,等不及了!”说着,众人飞驰着来到城门前。

李亢一拉缰绳,对城门卫兵道:“我乃当朝度支尚书之子李亢,快快开门!”说完,扔了二十两雪花白银。

不料,门长虽捡起那白银,却恶狠狠道:“你收买门卒,妄想提前出城?!你置大汉(候景篡位,自称汉王)王法于何地?”

李亢似乎有点口吃。

突然,城门大开,里面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独孤慎张拓!李亢倒吸一口冷气,但仍支吾道:“你......你......你竟然......”二人不等他说完,独孤慎拔出剑,左右突然冲出数名亲卫,上来直接架住众人脖子,严防死守。

此时,瓮城内又传出:“候景将军至!”话音未落,侯景腰悬宝剑,急匆匆奔了上来。

“你李亢依仗你父亲李戡权势在当地为非作歹,今日亏得萧将军、独孤将军和张拓县尉将你捉拿归案,否则,在地方上埋下祸根!”侯景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李亢此时心中还抱有一种侥幸心理——我父亲在萧衍是就是度支尚书,你难道还想杀了我父这个“两朝元老”?

但还没想完,自己就失去知觉。

“既然独孤将军都来了,就留在这里吧,张县尉......就回去吧!”侯景见最大的“拦路虎”已经除掉,便对二人道。

独孤慎一心向来杀了这人就回去:“额......侯将军,句容还有些大户没处理掉,能否让我先和张县尉回去?”

侯景也不想强人所难,道:“也好,那你就先回去,随萧将军一起完成最后的问题吧!”

说完,独孤慎先是一拜,随后上马,和张拓及其他亲卫徐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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