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可以做到笑对，但其实我的心瞬间被穿刺一般的剧痛，小小深深的瞳眸在倾城的日光下刺眼地倒影着一个神情疲惫、刻满抱歉的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总是伶牙俐齿的人，终归会受到诅咒。

即便心有千言，我唯一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大叔……”小小的眼泪无声地流着，娇蛮的公主一旦为谁而流泪了，可能就是她谪凡的开始吧……

我抬手给她擦去在脸颊上肆意横流的眼泪，只是我越擦泪越多，似乎那深深的眸子里蓄着无穷无尽的少女情怀。

曾经，拥有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是小小引以为豪的事情，现在，这双眼睛正流着泪，瞪着我，但属于她的光彩呢？似乎正在褪色，以前的流动秋波已是一潭死水……

是不是每一个成熟的女人淡然的眼神之中都有湮灭的心梦，破碎的过往，都有不能说的秘密，我应该庆幸，这个日后注定需要我仰望的女孩儿，她的心梦，她的过往，她的少女的秘密，里面曾经有我……

“她是不是不好！是不是对你不好！你打算跟她分手的对不对？”情感告诉我，选择对，是此时此刻安慰她的唯一办法，是避免眼前危机变成灾难的最好办法，可是良心，可是无论是我对小荣的爱还是小荣对我的爱，都让我无法把那个对字吐露出口，我只能艰难地摇摇头。

我可能是一个感情浪子，但我绝不是一个感情骗子，我喜欢小小，喜欢梦梦，喜欢这两个各有千秋、同样美丽迷人的姑娘，我扪心自问，我的喜爱掺不得半点虚假……可是……

可是，生活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可是，可是一切都是我的不对，也根本不会被允许和理解，此时此刻我无言以对，此情此景我无力回天，无可奈何。

仿佛一声号令般，小小嚎啕起来，拳头狠狠砸在我的胸膛上。眼泪与眼眶的片刻分离之后，顺着脸颊滚滚而落，“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大叔，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啊！怎么可以和我爸爸我妈妈他们一样，为什么要欺骗，难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了吗……”

她的眼眸映入我的眼中，泪眼婆娑，却依然诉说着深藏眼底的哀伤，这心死一般的哀伤，好似万斤巨锤般，重重砸在我的心中。我深深后悔，我罪大恶极，不是欺骗了小小的感情，而是欺负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感情。“对不起，小小，我不是人，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好好的，你不要这个样子……”看着小小伤心泪流的模样，我心疼地把小小拥入怀中。

她剧烈地挣扎着，想要从我的怀抱中挣脱，我牢牢箍紧双臂，不让这个之前这个一直很黏人现在一心想飞走的小魔女有逃脱的机会，我怕她一挣脱，就像被蝴蝶带走的香妃一样，再也回不到我的身边来。

也没有坚持多久，见挣脱无望，她的挣扎便渐渐止歇下来，把脸埋在我的肩脖处，让我看不到她，只是一抽一抽的小肩膀还是暴露出来主人内心的惶惶然。

我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机会能够这样拥她在怀，甜蜜的时光竟是仅仅只持续短短的时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终究是短暂的美好，不可持续。

看到满脸泪水的小小，她平静着，她哭着笑，她那美丽的总是像是在笑的眼睛，此刻让我有一丝丝恐惧和不敢看，耳边响起她毅然决然的话语，轻轻地，在我听来却是平地惊雷骤然炸起：“我们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说罢，便飞着眼泪跑开了……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这话，今天梦梦对我说了两次，可那更像是我进攻的冲锋号一般，同样的话，到小小这边，就像是管宁手下割席的刀……我没有去追，看着她如蝴蝶般飞走，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上，金光闪闪，她要飞回到哪里去呢？是飞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中吗？青蛙与公主的美好时光，终于还是要落幕了吗？

为什么是在夏天？明明是最火热的季节，却承载着最盛大的离别。心窝一痛，激荡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还是随着小小的离开，跌落了下来……

电话响起，我木然地接通，传来梦梦的声音，喊我赶快上去。我狠狠地抹了抹脸，将手中的烟头砸在地上，正准备走进病院。却看见小小拽着梦梦的手，要离开，已经要绝情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啊。”梦梦被小小拽着，不明就里地问道。

小小绷着脸，不看我这边，一言不发。我叹了口气，对小道：“你先下去等着，我把事情跟梦梦说清楚，让她跟你走。”

小小终于倔强地抬起头，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没说什么，擦着我的肩膀走向远处。

我擦去眼泪，转过身来，看着梦梦，这个原本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气，却被我拉落凡尘妄加侵近的楚楚可怜的人儿，此时正用关怀的眼神看着我。

我相信我已经在她心目中种下了深深地种子，只需要时间的浇灌，我一定会品尝到她的肥沃与滋养，但是现在显然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的生存的土壤已经被铲除了，这个种子即将因为我所诉说的事实而炸裂死亡。

我一把抱住了她，用全部的气力去拥抱她，用全部的身心去感受。梦梦似乎已经适应了我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和场景的霸道，甚至觉察出我心境的异样而主动伸出双手搂住我的腰，没想到在即将失去她的一刻，我们真正心与心的交融了，多希望这一刻能够定格。

只是没有这种可能，我放开了梦梦，转身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