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叶相奏，星月伴飞。
“沃雪，下午的比赛要尽力，剑尊的弟子代表着会馆的荣誉。输赢其次，但绝不能平常无奇。晚些再见。”
“我和墨下午都有比赛，不能去给沃雪学妹加油了。”胖子看着远去的墨，摸摸肚子。
“嗯，那学长也要加油。”
胖子笑笑，手里拎着一盒烧鸡，“墨这个人一直这样，说话也直接，你们别多想哈，一场天鉴大会而已，只是为了互相交流学习啥的...哎不多说了，晚点见，哈哈。”
胖子看看提着的烧鸡，刚刚吃完饭的肚腩又有些空了。
......
凌和沃雪找到位置坐下。
“学长他们说的对。我还差好多。”凌迅速扒完饭，咬着一根辣椒，寻思着自己大概已经摸到第二阶段【入之流】了，但是作为剑尊的弟子，这个年纪到达第四阶段凝境其实才及格。
“本来这一次是姐姐参加的。不过她和冬至哥哥历练去了，你没来之前，师尊的弟子就剩下我了。虽然后面最重要的‘天鉴‘不需要我参加，但是之前还有好多场比赛呢。”
沃雪说着吞了一口果汁。
“赶鸭子上架么。”
“是啊。用了一年，把我从流境提升到了凝境。”
沃雪叉起盘里的鸭肉，沾了些甜酱，一口吞下。好不好吃凌是不知道的，但是看沃雪的脸色，只能是两个字形容：无聊。
“一年！这么快的。”
普通人到达凝境就已经有资格去从事职业了。
“按照师尊的功法，其实半年就可以了，不过我经常会偷懒的嘛，师尊也不是那么严苛的。似乎很多事情，师尊也是没办法的......等有机会离开月灵谷历练，我就不回来了。说起来，姐姐他们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呆在月灵谷真的太无聊了......”
“......那个师尊的功法，到底是什么啊。”凌刻意压低声音，满脸都是期待。
“藏雪。”沃雪擦擦嘴巴，调皮地眨着眼睛。
“昨天我们在藏雪楼找到的那本《藏雪》？”
“怎么会。”沃雪拖着腮，坏笑道：“师尊最小气了，重要的东西从来不告诉外人。”
她并不知道，那本书其实连一个字都没有。
“那，那个功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凌暗道沃雪说的不会就是【雪式】吧。
“师尊称其为‘雪式’，怎么说呢，其实就是让剑气顺着规定的路线，来来回回运转，一圈，又一圈。师尊说，只要基础足够牢固，后面的都是水到渠成的...好像是这么说的。”
凌和沃雪对视了一眼，但没有注意到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狡狤。
那明明就是同一个功法......
“等师尊回来，他肯定要教你的。小凌子，最近你的修炼速度真的很快。”
“那个功法，只能师尊亲自传授的么？”
“对哦，如果不是师尊亲自传授的话，那么复杂的经脉走向......”沃雪突然发现自己走神了，连忙道：“反正很难的，要不然姐姐我啊就可以教你了。不过想起来要把那一个招式重复上千次，上万次，我就头疼。”沃雪跳下座位，“还是实战适合我。小凌子你说是吧。其实这些阶级并不能决定实力，要打过才知道谁更强。”
沃雪比了比拳头。
“这倒是。”凌目光微动，想起来之前的时候，他经常看见沃雪的陪练鼻青脸肿从场馆里走出来。
比试剑技别动拳头啊。
这是那些陪练学生唯一想吐槽的话。他们都想和冷沃雪搞好关系，而结局就是主动陪练，被动挨打。
一言之，难追莫过学姐，难缠莫过学妹。
而凌其实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作为直系师弟，理论上陪练的事情是要他来担任的......
午后时分。会馆内。准备室。
“小凌子，过来陪师姐热身。我们好像没有切磋过呢。”
“别吧，师姐你还是找别人好吧。”
凌大脑飞速运转着，企图开脱。
“现在大家都在午休呢。小凌子你可刚刚补完觉。”
“师姐，我这还是腰酸背痛的，可不想再挨揍了。我拒绝。”
“接住。”沃雪说着把一柄竹剑抛给凌。
凌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可能下场，他现在看见蓄势中的沃雪，好比看见洪水猛兽。修灵人的世界，实力总是和体型不挂钩的。
“不会真要挨打了吧...”
凌还不敢左手握剑，他控制不住左臂咒文的剑气，竹剑只会迅速断裂；那么换成右手握剑？就凭凌自身储存的剑气，这竹剑还是要断的，只是是被沃雪砍断的罢了。
“准备好了么，凌？”
凌突然看见了沃雪坏坏的笑容。
这不会是个“阴谋”吧？难道自己学会雪式的事情已经被沃雪知道啦？
【雪起】。
只见沃雪轻滑半步，弯腰落剑，起身旋动。
“准备好了，吧...”
凌赶紧举起竹剑，而沃雪也已经一剑挥来，虽然看似轻柔，但是在触碰之后才发现，可怕的其实是剑风。
雪虽冰柔，奈何寒风刺骨。
“师姐，和我打就别用剑气了呗？”
凌换双手握住竹剑，间歇性从左臂传入的剑气对寒气有了明显的抵抗作用，手部动作敏捷了许多。
“师尊说过，热身一定要到位的。”
沃雪愈发快速地挥动竹剑，如雪起舞，身法移动飘逸至极，每一次的细微补击都完美地封住了凌的反击路线，使其只能挨打。
“好奇怪的剑技啊。”
凌从未见过将舞蹈与剑术结合的剑技，白门生怎么也不可能教授这个，那么这有可能是沃雪自创的？
凌其实见过沃雪跳过一支舞，那还是他来到月灵谷的第三天晚上，在楼阁上望见的月下舞动的人影。
若不是此时的凌手忙脚乱一味防守，他应该能认出这就是那一支舞蹈，而每一次挥动剑的时机，恰恰是乐曲节奏的落音。
“小凌子，快点反击。”
“我也想啊。”
凌一头黑线，你倒是给我机会啊！
勉强挡下又一波攻击，趁着间隙时间迅速快退，左手握剑，使剑气在竹剑中汇聚。
这是凌学会的第一个基础剑技，也是每一个人的必修剑技：【聚气】。
聚气于剑，使其锋利，虽竹木所易折，用如必坚。
“嗯，这才对嘛。”
沃雪跃起，挥剑的动作在空中转体借力，下落斩击。
“啪！”
“噗！”
两剑纵横。
可惜执剑人火候未到，剑气不仅没能加强剑身，反而在其内部肆虐。
竹剑不过是最普通的竹子制成，受剑气的拉扯下，只能断裂开来，远远地甩出去。
“断掉了？！”
沃雪仔细看了看断裂口。两个人的竹剑都断掉了，这是很显然的事实，而细微的差异其实是，沃雪手中的剑是被斩断的，而凌手里的竹剑是自发断掉的。
“哼。”
沃雪举起断剑敲了敲凌的头，“好嘛，小凌子，进步这么快。”
“嘿，谢师姐手下留情。”凌把断剑扔掉，松了口气。他现在对于剑气的运用还是很浅显，如果是用铁剑，或许能发挥更多的剑气。
“哎？师姐，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嗯。嗯？奇怪？”沃雪绕着凌打量了一圈，摇摇头，“刚刚那一瞬间，好奇怪，和刚才比起来，似乎少了点什么。”
凌突然感觉自己像只小白鼠。
“师姐，我洗过澡了。”
“不是这个啦，感觉刚才的你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嗯？”
“秘密？我也想啊，这不是没有么。”
看着沃雪摆出一副可爱的表情，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凌咬着牙，才不吃这一套呢。于是露出大傻子的神态，结局是被沃雪狠狠揉了揉脸。
“有一瞬间，你和那个木头脸有点像呢。”
“雨东？”
“你握住剑的时候，确实很像，嗯？”
凌并不知道，当他使用铭文的力量的时候，其实身上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阴影的，只是和剑气混合，分辨不出罢了。
“以后小凌子你就是我的陪练了，就这么说好了。”
“啊？啊！别啊！我...我！”
“说好了，一会儿见啦。拜~”
沃雪摆摆手，不顾凌的乞求，径直走去擂台赛的入口。
凌看着消失在入口的沃雪，舒了口气，他体内的剑气仍然在运转，在刚刚聚气的那一瞬间，自己似乎打开了某一个开关，使得【雪式】停不下来了。
“已经不需要我去刻意控制运转了么。”凌抚着胸，闭上眼，惊奇地发觉体内的剑气已经初步凝聚出了一小团气旋，并且以这气旋为中心，全身的剑气都在流动，最为重要的，整个过程居然不消耗灵力。
“在缓慢的变大？”
毫无疑问，这气旋便是到达第三境【续以释】的标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或许只需要一个月，这个气旋的大小就能达到凝境的规模了。可是自己之前还只是刚刚才摸到第二境的门槛。
这速度。凌突然有点害怕，似乎自己的修炼被安排好了一样。
好比祸福相依，倒霉的人常常抱怨，而走运的人却很少去忧虑。
凌看着左手，开始犹豫，但是犹豫其实是没有意义的，犹豫不代表不会选择。凌从一开始就只想着要变强，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与其说纠结是因为害怕，倒不如说是因为兴奋。
雪飞千叶，有一雪不融，有一叶不腐；有千雪入土，有千叶成泥。
“不管了，丁伯也只是让我别暴露，没说不能用。”
凌脑海中突然一震。
【天威·地泽】
——这是一道来源自十光年外的波动。
“入场双方分别是，剑尊主白门生的弟子冷沃雪，以及来自阙地，巫念的传承者，雨东！......”准备室外面也传来了开赛的声音，打乱了凌的思绪。
“开始了么，算了，还是看看比赛吧，她既然和我同样修炼了雪式，那么我应该能学到点什么。”
凌看了看地上的断剑。
“至少，我不能让剑断掉，一定不能失控。”
可他没有想到，为了控制这股剑气，花了整整十年。
当然，这也是后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