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拂袖杨花雪

《凭栏拂袖杨花雪》

第一章 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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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坐在藤椅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有着高直的鼻梁和温柔的眉眼,乌黑的长发扎成的发髻似乎已有点散乱,一阵风吹过,几根发丝掠过少年的脸颊。

他的皮肤白皙,看上去却不太健康,像是长期没晒过太阳的样子,肩膀并不宽厚,却有着修长而干净的手指。

这一个月的日子让秦楚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恍若隔世,因为他穿越了,就像所有恶俗的开篇描绘得那样。

上一世的记忆与今世的记忆交织重叠,导致部分出现了空白,他觉得有点内疚,但他依旧记得上一世的最后时刻,那是在一场海难中,那本该是他们班高考后的集体旅行,但他们的轮船却发生了侧翻,他牺牲了自己而选择救了同班的一位姑娘,并对她作了最后的告白。“乔薇薇,再见”,如果船上的黑匣子能够记录到的话,这就是他在那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后悔吗?“如果有人问的话。

“当然,不会”,十八岁的少年永远觉得爱情啊友情啊之类的要比自己的命要珍贵,十八岁的少年很少有去思考死亡,但却会对爱情患得患失。

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适应了这副躯壳,也慢慢接受了原主留下的记忆,这也是个少年啊,“他”一定也有爱的姑娘吧。但现在的秦楚还是无法“认可”这个世界,他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动力,选择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能感受得到风的轻柔和花的芬芳,但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太不真实,就像是个仿真度极高的电子游戏,但终究只是游戏,他每天的生活不过是在“过剧情”,他身边的人不过都是“NPC”,“真的有人会对NPC产生感情吗?”以及“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吗”,他经常会产生诸如此类的问号,他发现不管多努力,都无法把感情投射在这个世界。

凭着原主的记忆,他知道现在所处的国家的地理环境大致与天朝相当,不过还处于封建时代,国号唤作“大梁”。

这一世的自己也叫“秦楚”,今年十六岁,上个月游湖意外落水被救起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不知道基于什么原理就被现在的秦楚占了躯壳。不同于上一世,这一世的家庭背景堪称豪华。父亲秦怀古,大梁龙武四年的探花,虽是寒门出身,但少年时就有“神童”的名号,如开挂般在“科举”这条路上高歌猛进,进士及第后拒绝了馆阁的优差而是选择外放,从知县做起,一步步已经做到徐州的知州,为官算得上优秀,但为人却古板守旧;母亲楚姚氏,闺名唤作南晴,前朝宰相楚禧的嫡孙女,虽是大家闺秀,但为人却慷慨任侠,所作所为,即使以秦楚现代人的眼光,也当得上是位女中豪杰。他们俩的婚姻来自于传统艺能“榜下捉婿”,本来家世就存在差距,婚后性格更是不和,在秦楚三岁的时候,楚南晴就带着秦楚回了自己的杭州祖宅居住,而秦怀古则是一直在外做官。但楚南晴回到杭州后,似乎一下子就开始放浪形骸起来,经常约三两好友出去整宿整宿地不归,将秦楚全都交由家族托管。在秦楚11岁的时候,经媒人说和,与现在的礼部侍郎蒋本中家的嫡女定了亲,待秦楚十八岁后再正式完婚,蒋本中是龙武四年的二甲进士,与秦怀古有着同年之谊,但与秦家的寒门出身不同,蒋家本身是是河西的豪族。

按道理,有着如此显贵的爹娘,这一世的“秦楚”即使算不上顶级纨绔,至少也能算是无忧无虑,但他长期以来活的并不开心,因为他有一块“心病”,心病就是来源于自己的父亲,秦怀古自幼就有着“神童”的名号,十五岁就中了举人,而秦楚去年十五岁才考取了秀才。按理说十五岁的秀才放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优秀的了,但秦怀古可不这么认为,他秦怀古的儿子中秀才不是应该天经地义的吗,他当年的求学条件与现在的秦楚相比是天壤之别,他觉得优渥的生活反而滋生了秦楚的懒惰,所以才到十五岁才“堪堪”考中秀才。事实上此人在秦楚的教育上一直过于严苛,从来都是吝啬于表扬,再加上父子长期分离,两人关系长期疏远。出事的那天就是因为“秦楚”收到了自己父亲的“劝学信”,才选择一人去游湖散心,最终导致出了意外。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与我又有何相干呢?”。

原先的“秦楚”最大的梦想莫过于金榜题名,不仅要题名他还要中状元,从而一举超越自己的父亲,而现在的“秦楚”只能对他说声抱歉,他或许能“偷”几首诗作来扬名,但对于作文章实在无能为力。更何况,他要比原先的“秦楚”更加的清楚世界是有多么的宽广,如果可以,他愿作这个世界的“徐霞客”,如果可以,他想通过这个世界来寻找到“回家”路。

今天是九月初九,宜开市、忌动土。离秦楚落水过了整整一个月,也是秦楚的同窗早早与他约定饮宴的日子,这场宴席他不得不去,因为明天是九月初十,宜出行、忌嫁娶,明天他就要离开杭州,今天晚上是特地为他举办的送别宴。

秦怀古上月的来信除了继续劝导秦楚继续刻苦学习外,还说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朝廷已经下来了旨意,授秦怀古门下省侍中兼领天章阁直学士,这意味着秦怀古的外放结束,可以进京正式着手入相了;另一件事是秦怀古已经帮他在京城国子监申请到了名额,可以出发去国子监读书了。

所以秦楚不得不选择“逃亡”,一旦去了国子监,就要活在自己那“古板”老爹的眼皮子底下,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的“无聊”。他为此已经筹划了一个月,时间就定在今晚。过了今晚,

送别宴的地点被选在了“杏花楼”,座落在西湖畔边,里面的招牌是“杏花酿”,在秦楚的印象是一种甜糯米酒。酒楼离楚家大宅并不远,所以秦楚拒绝了仆役的陪同,选择独自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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