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竟是如此糟糕了么。”
夜临城外，青云镇，枫霖山。
站在凸起的山崖上，望着山下天边一色密密麻麻的兽群，秦然双目紧拧。
此次兽潮的危险程度，比他所估计的还要严重，和安静风等人分别后，秦然就一路向北，只是，一路上路过的村庄与集镇都是被残暴的兽群给摧毁了。
双目狠狠盯着山下破损的村庄和不少已经撕裂的衣服尸体，秦然心里是恨不得杀尽山下的妖兽。
希望，秦然心里是希望，此刻的夜临城还有没破，而那翘首以盼等待了青龙城龙回佣兵团是许久而负责接收的军需官，他依然是能活着的说：“终于等到你。”
顿了顿，望着手指上那一枚又是要隐起来的戒指，秦然才是继续向前。
一路疾步间，偶尔的，想起大家娇嗔哭泣的脸，秦然也是会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是凝重的拿出了那枚古朴的斑斓的字牌来。
这古朴幽深的字牌，上面雕满了古朴的纹路并有层层的光华是流转缭绕，之后光华团团的围绕，紧护中间那古朴的“芩”字。
虽然秦然还是弄不明白这字牌有何特殊之处，但是从安静风那份沉重的情意里，秦然知道，那绝对是少女至关重要的物品。
如果说任务之前这前几天来还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的话，那么此刻，秦然清醒知道了自己身上有了沉甸甸的责任。
不负韶华不负卿。
我秦然，何德何能啊……
感受着这沉甸甸的情意，秦然明亮的双眸一凝。
“咻！”
山崖密林处，秦然又是瞬间化为一道穿梭的黑影。
时而，借助山间茂密的林木和遍地的荆棘草丛掩护，时而，秦然又是伏在草丛里面警惕的戒备着四周。
如此低调的潜行数个时辰，终于是在日落之前，秦然赶到了夜临城东面的大明湖。
此时正是深秋的日落时分，远远看去，大明湖景色凄迷，好一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真真的是一个陶冶情操的好地方。
这个地方，秦然在典藏室里刻印的术科常识里有介绍，正是夜临城难得的一处美景，向来是那些无聊的术者旅人打卡消遣必到之处。
只是兽潮起，这个往日人烟密稠的大明湖今日是显得格外清冷。
临近湖边，天色渐暗。
浓雾紧锁湖泊，清冷的残荷随地可见，在湖边茂密的梓竹林间，风沙沙的刮个不停，吸取湖里面的一捧清水，秦然默默的濯洗了把脸。
湖水清冷，打在秦然脸上一洗之前的风尘与疲惫。
微微闭目养神一会，秦然才是沿着湖边慢慢欣赏傍晚的大明湖，一路行走过去，只见遍地枯寂薇薇的残荷。
许是深秋，又或者兽潮的缘故，连虫鸣鸟叫也不听闻。
惬意的，在湖边处走了有一刻钟，秦然却是一呆，只见在一处湖边断桥不远处，却是站在一头萌萌的小兽。
这头小兽，全身发毛金黄，一眼看去像是头大陆异闻记里缩小版的楙虎。
但仔细的一端详，却又不太像，造成这一切观感的原因，不只因为小兽的头部比例是比楙虎更大，更因为这头金黄小兽的那双璀璨明亮的大眼睛是太拟人化了。
只见它此刻看到秦然，不但不害怕，还饶有兴致的是对着秦然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那可爱的模样，饶是秦然这本身不喜欢养宠物的直男，也是被逗得为之莞尔。
慢慢的靠近，秦然伸出手，做出要一副捉拿的凶神恶煞模样。
然而，回答秦然的却是小兽鄙视的屁股舞。
这奇怪的表情，使得秦然感到很是惊奇。一般野生的小动物看到人类不说是害怕立即逃跑，但怎么的那也是要充满戒备的远离人类。
如同今天小兽这般的，秦然之前那是听都没听过。
“呵，还学会了鄙视了……你娘没教你，要学会礼貌吗？”
秦然一把抓住小兽，是板着小兽的脸打趣的道。
“咿咿呀呀一一呀！”
小兽凶悍地挥舞着小爪一顿比划，口中不停咿呀的叫唤着。
其实不用它叫唤，秦然也是从它那愤怒的拟人化表情中是读懂了说叫他不能摸它的屁股了。
“这手感，真是太舒服和柔软了。”
继续摸着小兽柔软的部分，秦然是一脸惬意的道。
“咿咿呀呀……”
被抓在手里调戏的小兽只能一脸愤怒的继续对着秦然呲牙咧嘴。
无奈的挣扎了一阵，发现了这一切是徒劳后，小兽只能无奈的，是接受这蹂躏了。
无奈的同时，小兽心里面也是郁闷着，这次是丢兽丢到姥姥家了，它可不曾想怎么这蹂躏他的家伙修为是那么恐怖。
那之前，朱玉姐姐说的山外人类体质很弱很菜的话的根本就是骗人。
嗯.
骗兽的。
一阶！
一阶人类的修为！
他怎么可能那么的强！
骗兽！
都是骗兽的！
童话里的故事。
都是骗兽的......
可怜兮兮的，小兽在心里面是埋怨起山里的朱玉姐姐来。
小兽的埋怨，秦然自然是听不到。
不过小兽可怜兮兮的表情，倒是让秦然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
“是不是太过分了。”
“嗯……”
“不会，该不会，这小可爱是头母的吧……”
自言自语的秦然，蓦然发现可爱小兽那可以杀死自己的眼神，心虚的，是立即停止在其身上查找是母是公的证据了。
“嗷！！！！”
内心里羞怒得是要爆炸，这无耻的人类术者，竟然是要检查它那个羞人的地方，小兽很是郁闷，很是恼怒！
恼怒得，它想杀人！
只是。
可惜它此刻除了天生强大的肉身力量之外，其余的天赋技能一样都未觉醒，战力对于普通人类的聚气巅峰那当然是随意的碾杀。
然而，对于眼前这修为明明强大却压制灵力在聚气六层的无耻人类术者那就是个渣渣了，这也是，刚刚它大意的被抓的原因。
“要不要动用麻麻说的杀手锏呢？只是麻麻说了，这是只能用一次这救命的杀手锏。所以，一定要是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用最好。”
“机会，只有一次！要用吗？这无耻可恶的人类。刚才竟然还要检查……真是兽可忍，自己不能忍……”
“等等……”
“为什么，那么好闻……”
再靠近一点点。
“对了。这就是从山内一直吸引而来的那股气息……”
“咦！什么鬼？”
看着前一瞬表情本是愤怒欲要焚天的可爱小兽，却在下一秒的却是啪嗒啪嗒地伸长硕大可爱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钻过来闻，秦然瞬间的一脸懵逼。
“这……”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不行。”
“我得理一理。”
“嗯。之前它拟人化的表情，好像是闪现出一副怒海焚天整个世界的样子……”
“对的，这情景顷刻间的就刻印在我脑海的潜意识里。甚至隐约的是看到了这大明湖畔，到处都是怒火焚天的恐怖景象……”
“空气中，湖里浩瀚的湖水都是蒸干了，只留下一地的黑泥，不远处的夜临城，也是在刹那之间会飞湮灭！”
“无数的人类术者凄厉嘶喊。”
“仿佛！”
“是末日一般！”
“在疯狂攻城而嗜血癫狂的无数妖兽和野兽，都是在烈炎焚天的恐怖焰火海里是变成丝丝的黑烟......”
“靠……”
“幻觉！”
“一定是幻觉……”
摇了摇头，秦然觉得，自己之前肯定真是出现幻觉了。
仔细再检查一边那怀里陶醉的家伙，它！怎么可能会是那么恐怖的洪荒巨兽。
“真的，有这么香吗？”
疑惑的摇了摇头，不再管钻进怀里沉睡的小兽，双目一凝，秦然沿着大明湖边的驿道。
慢慢的。
是往夜临城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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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临城，东城墙上。
保护夜临城城墙的二阶光阴护城大阵已经危如形卵，那依靠低阶灵石在支撑能量的防护光幕，就像是夏天皂远的泡泡。
仿佛。
只要轻轻一阵风来，就能吹破。
站在山的远处，秦然远远看去。
无数的妖兽和野兽如漫天黑蚁是血眸通红的疯狂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光幕。
夜临城内，无数的人类术者也是前赴后继的涌上城墙用微弱的灵力和武器，共同抵抗那些偶尔冲进来的妖兽。
腥风血雨间，往往围杀一头妖兽是要付出十数名聚气后期术者的代价。
“大夏……大夏！”
“大夏威武！”
高亢激昂的大夏军歌，是响彻城墙的每个角落。
城主府内，满院肃杀。
深秋的落叶随风而落，一层一层的堆满了整个院落。
议事厅里，城主周商固气色萎靡的盘坐在大地图前，道道灰白的云雾在其头上缭绕，正是他本人在尽力恢复着自身的伤势。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院外传来，越近越急。
“城主，东十八阵眼……告急！”
话音未落，急报城防险情的军士头已是一歪，断了最后一股提着的气。
夜临城，东城墙，编号十八的某段上，到处都是厮杀惨烈的战斗。
由于是光阴护城大阵的阵眼所在，此地的人类术者修为整体较高，相应的，大阵光幕之外负责攻击本处的几乎全是妖兽，而且，基本都是战力变态的一阶巅峰妖兽。
因此，只要在阵眼能量稀薄需要添加灵石之时，总有那么一两头疯狂的妖兽的挤入进来。
每一此时，阵眼处人类术者与妖兽的战斗就是如同修罗场一般的绞杀。
之前每一次，经过镇守此处的大夏军士和人类术者同心协力的浴血奋战，人类最终都是惨胜。
只是，这好运气。终究在用城中梁家提供的一颗劣质灵石替换能量时给用尽了，霎时间，阵眼处，是涌入了十多一阶巅峰妖兽来。
短短几息间，整个阵眼处的缺口是扩大了数十丈。
在一阶巅峰妖兽的攻击下，每一息，就有数十上百的人类术者被击飞。
殷红的鲜血，是铺满了整段城墙，城墙之上，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
随着密集的灵爆和惨叫，随着大夏激昂高亢的军歌，随着数头一阶巅峰妖兽的哀鸣，人类术者和大夏军士的密集尸体，是很快在城墙上堆积起来。
一堆堆的同伴尸体，淹没城墙过道的鲜血，是使得人类术者已经把悲伤转为麻木。
一如“不破楼兰誓不返”的壮烈，人类术者，此刻只能依靠着体内的生命本能去战斗。
就算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但是人类术者无惧，城墙上下的人类术者也没有一个成为逃跑的懦夫！
阵眼处的人类术者，虽然都是灵力殆尽，但此刻都是用尽生命的每一点灵力去攻击妖兽。
大夏历次兽潮表明，妖兽不会因为你人类撤退就不追击了。
逃跑与后退，只不过是让嗜血的妖兽是更疯狂而已。
如同人类猎杀它们为战功和灵食，妖兽天生的也是把人类的低阶术者当做香喷喷的美食。
不要奢望投降就会有侥幸逃生而言。那不过是延迟刹那的死亡罢了。
阵眼处，惨烈的战斗还在继续，短短半盏茶时间不到，血勇的人类术者就只剩下数名了。
这还是数头妖兽往城墙下低阶术者和凡人群里去屠杀了的缘故。
这几名术者中，其中一名身穿白袍的年轻用刀青年看着是最为凄惨。
只见他！
满身白袍此刻已是被妖兽野兽的鲜血染成殷红，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创伤，手上那柄满是缺口的陌刀，显然是几乎报废了。
这名青年，名叫梁辰。
他本不是夜临城本地人，与众多南洲甚至其他临洲的人类散修术者般，却是本次兽潮起之前来到夜临城寻找机缘和修炼资源的。
疲惫的神情里，梁辰的面容里却带着一股超出年龄的沉静。
紧紧的背靠着身后的几名术者，面对着缓缓踱步向众人的这头一阶妖兽，体内运行了一周后，灵力空空如也的梁辰，内心里是无声一叹。
“或许。”
“这就是：我梁辰的命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