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说被实证了。”

大家再一次地聚集在教堂里，外面是「演习」所带来的轰鸣声，里面是伤员的哭泣与哀嚎声。

然而鲁炎此时此刻的这句话，却让大家格外的安静和沉寂。

所谓的「祭童」不是谁都可以的存在，所谓的「英雄」不是万千的勇者，从来都只是一人，万千坟墓之下的白骨，尊尊棺木之中的长眠，非「商」不可。

谁都不可以再一次死去，「死亡」不是他们的结局与归宿，大家如此想着，可谁也拿不定主意，如何让「女皇」和「商」同时放下「死亡」的执念。

鲁炎突然站了起来，他拿出了一把骨剑，那是他从父亲的“演习角色”中所获得的道具。

“爸，明天的演习，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利剑！”

他高举手中的剑，对周围的人们鼓舞道：“各位！这是「女皇大人」给我们的一场考验，也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我们的先辈们，他们执剑面对强大的敌人，一个个的不断倒下，血液可以形成河流，白骨可以汇聚成防线……然而他们从没有退缩，依旧有不断的人，继续向前冲锋，那是他们对和平以及美好的坚毅向往。也是我们所应当追求的东西！”

鲁炎的演讲不过是提前把「女皇」登场时所说的话先行了一步，果然很有用。

众人一听，便鼓舞了起来，挥手应和鲁炎的高谈阔论。

他要提前结束这一场“战争”，让「女皇」看到人们对和平与美好的渴望，这样「长生祭」的主旨便没有什么多行的意义，让「女皇」自愿放下「献祭」。

这就是鲁炎暂时的计划。

月荼奈奈、妙兰伽和卡尔修斯虽然没有彻底恢复意识和形态，但在潜意识和行为之中，暂时站在了鲁炎的阵营，有他们的休战和帮助之下。

战争很快就平息了，这就是「女皇」所想要的效果——人民靠自己的力量，战胜了战争，而非依靠于神明。

「女皇」缓缓地从中心大桥走来，「商」则跟在了她的身后。

明显地可以看到「女皇」的脸上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又说着和之前一样的话术。

“诸位，我很欣慰，大家能够共同的应对敌人至最后一刻，这是一场战争，也是一场特别的演习。”

“想必大家一定不会忘记在「祝寿」之前，这场「演习」传统的意义吧！”

“是为了铭记战争，牢记和平的来之不易！”

……

她卡壳了，一时间竟没有了下文。

因为这样她的逻辑完全不成立，所谓的如梦魇般的战争，即使在千年的和平之下，人们依然能够团结的守护住，这便足以说明了“铭记”。

“真是让人感叹啊……但请不要忘了……”

“不要忘记「和平」的教训，不要忘记「美好」的恩惠，不要忘记「长生」的代价……”

……「和平」是我们的「选择」，「美好」就会有「牺牲」，「长生」则需要「死亡」——这是「商」告诉爱莉的答案。

而他们选择了「不要忘记」。

就这样没有任何反应的，平淡的来到了第八天，钟声提前敲响了。

「长生祭」的「祝寿」在“太阳”还未升起之前便开始了，人们手里的星星火光，便是杀死他的烈火，也是人们的力量与选择，那个讽刺的好名字「万家所烬的薪火」，只为了牺牲一人，来换取永久的和平美好，这对他们来说，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事情。

「商」站在中心石柱之上，完成了祷告。

而下一步，便是献祭，这一步在如此毫无疑问是多余的举动。

鲁炎压低了声音，在人群中说了一句：“我们的力量已经足以能够对抗「战争」了，为什么还要以献祭于「神明」来换取「和平」呢？”

弗兰也换了声音，附和道：“是啊！我们已经足够强大了。”

盲目的自信心便是他们要调动的民心，按照这里的世界逻辑，现在的人们不过享受着先辈从战争中夺取的和平，他们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战争」，也不过是假意的「演习」来假意的「铭记」。

正巧「女皇」出了一招，想要让人们经历「战争」，可好巧不巧，人们又能在这场“战争”脱颖而出的平息，让他们误认为这便是他们的“实力”与真正的“战争”。

自信与骄傲，会让他们蔑视规则。

“是啊！为什么啊！”

“我们有力量保护自己的人，而不是去牺牲他！”

“铭记了过去，不代表要一直停留于过去。”

“我们已经可以面对战争了，「死亡」是可以避免的！”

“「神」已死，「人」当立！”

人们激烈的讨论了起来，这之中不乏有鲁炎和赵黔他们的推波助澜。

爱莉则在「女皇」一旁吹耳旁风，希望可以扭转「女皇」的想法。

在越来越嘈杂的讨论声之下，唯有「女皇」与「商」异常的安静，他们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面对面的看着彼此，没有语言，只有眼神的交汇。

「女皇」：“「商」，你觉得呢？”

「商」：“「神」……没有死……”

传说，「女皇」接受了「神」的力量，他们才得以战胜了战争，得到了和平美好的生活，但那不是「人」的力量，他们永远受到「神力」的“恩惠”，而人们作出的反抗，便是——「死亡」。

以「人」的死亡宣告「神」的“死亡”，从而激励人的力量。——这是「女皇」的想法，也是「商」的使命。

不过如今看来，人们的盲目自信与骄傲，已经彻底杀死了他们心中的“神明”，如果「女皇」此时杀死「商」，也许会传来无法理解的声音。

也许「活下去」才是「商」真正的宿命。

「女皇」：“活下去吧！商……”

“为什么要「活下去」呢？「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商」轻轻说了这么一句，只有一旁弗兰听了进去。

众人将烛台整个倒插进了泥土里，烈火熄灭了，水流进了土壤里面，人们高手欢呼，这一场无血的战争，与所谓的“人的力量的觉醒”。

鲁炎暗自高兴了一下，却马上又有所失落，他看向了弗兰，发现弗兰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笑容。

“怎么了？”

“为什么要「活下去」……”

弗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把鲁炎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她要想不开。

“不是的，这是之前有人给我提出的问题，从那个孩子的口中，我又听到了一次。没有第九天了……”

“什么？”

“九……长长久久的久，也许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