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的。”张謇叹息，“但还是低估了太后的实力。”

“我提醒过你的。”李书文皱眉。

青卿端坐在桌边，听两位前辈交谈。青卿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让自己旁听，但还是很严肃地坐直了身子。

“我以为她顶多是一个S级的水准，没想到李元昊让她的血统稳定地突破了临血界限，综合实力已经逼近了次代种……”张謇懊恼地摇了摇头，“这事情就有点棘手了啊。”

青卿有些懵，没太懂这所谓的“临血界限”是什么意思。虽然自己是世界树，但是人类世界的某些说法自己还是不知晓的。

“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概念，就是所谓‘混血种’，人类血统的比例必须超过龙类血统的比例，反之就是异类。通常，龙类血统的比例越高，血统优势越明显，但是一旦突破了某个极限，那个极限我们称之为‘临界血限’，一切就全变了。龙类基因强大到能够修改其他种族的基因，突破临界血限的混血种，他的人类基因会被强行修改为龙类基因，他将完成‘进化’。”李书文看出了青卿的疑惑，轻轻地解释。

“进化？”青卿问。

“进化成为龙类，更高一级的生物。”

“混血种有可能进化成完全的龙类？”青卿觉得自己得装得像样点。

李书文摇头：“不，他们可以无限地逼近龙类……但是无法抵达终点。”

“为什么？”青卿已经在心里给自己的演技点赞了。

“因为人类基因的反噬。”李书文顿了顿，“在龙类基因面前，人类基因弱小得不堪一提，龙类基因压倒人类基因，把人类基因同化，只剩下尘埃。”

“变成尘埃之后你再碾压也没用了，你不能把它完全抹掉，变成零。”李书文轻声补充。

青卿微微一怔：“人类基因不可能被彻底改写！”

“人类基因在最后的一刻会表现出惊人的顽强，它会反击。强大的龙类基因无法清除最后的一点点杂质，这些在龙类看来不纯净的东西就像是渣滓一样保留下来。因此混血种不会真正进化为纯血龙类，只会变成‘死侍’的东西，他们在进化到最后一刻时就会死去，失去自我，就像是行尸走肉。龙类并不把他们看作同类，人类更把他们看成敌人。如果说龙类的世界是天堂，人类的世界是地狱，他们是迷失在天堂地狱之间的亡魂，没有人接纳。他们因血统的召唤而服从龙类，龙类把他们当作和人类战争的炮灰，他们死了不要紧，因为总还有新生的。”李书文捏紧了双拳。

“我懂了。”沉默了很久，青卿点点头。

“你的徒弟很优秀。”张謇看着青卿，赞叹着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的徒儿去？”李书文听出话外之音，瞬间变了脸色。

“不然呢？”张謇并不否认，“否则你为什么让他来旁听？”

青卿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老头儿，只见李书文不满地点了点头：“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

“你怎么了？”张謇眉头锁得更深了。

“我只是叫他过来交代点事啊……”李书文仰头看天，一片叶子悠悠地盘旋落下。

“师父！”青卿有些惊慌。

“你要去？”张謇也是大惊失色。

“徒儿啊……”李书文不去理睬张謇，转头看向青卿，“为师过几天出去一趟。”

“师父……”

“徒儿你记得你说过吗？那个天下大同的世界……无论最后是立宪还是共和，太后都是必须要除掉的。”李书文笑得和蔼，“你师父平生所愿就是为万世开太平，所以这一次你不要拦着我……”

“不要……”

“天下大同那一天……”李书文悠悠开口，“你代为师去看看吧。”

“我泱泱神州不受蛮夷之苦，鳏寡孤独皆有所养，体弱病残皆有所依，人民不受饥寒所迫，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李书文补充道，苍老的眼瞳在那一霎有银河流转，绚烂多姿，“此谓大同。”

张謇忽的站起，对李书文深深一躬。

“青卿啊，以后和小弥好好过日子，别学这酸儒一肚子算计。”李书文瞥了一眼张謇，转身回屋，去磨磨自己那锋利的长枪。

……

【临时任务：直捣黄龙，还神州一个朗朗清平】

【任务介绍：李元昊北上遭到重创，太后一脉靠山已倒。李书文应立宪派之邀，孤身前往皇宫，九死一生。请驻留在京师的新玩家迅速集合，在老玩家带领下，帮助李书文除掉太后一脉】

【注意1：这次有青卿尊上亲自带队】

【注意2：北极的玩家们赶来之前请派几名玩家留守北极，注意打听李元昊动态】

【注意3：优先保护李书文，以李书文安全为第一要务】

【任务奖励：大量经验奖励】

“决战紫禁之巅？”黄永惊呼出声，“这么大的剧本？”

“官网上解释说李书文下决定来得突然，玩家们人手不够，故紧急招募了一批玩家，很多是高玩。”姚全才笑笑，“这游戏倒也是随性，这么大的剧本出来都没点动静。”

“赶路吧。”章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时间紧迫，记得留几个人驻守在这打听消息就行。”

……

“我擦，这是活的……”一位萌新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眼前的中年黑眼镜男子。

“活的啥……”旁边的人好奇地看过来。

“活的老贼！”

男子有些无语，自己又是作家又是总裁的，怎么就因为自己写了点刀子更新的有点慢就叫我老贼呢？

“我草！”

“真的假的！”

“好你个老贼，不去更新，自己倒来玩游戏来了！”

“话说我给你发的刀子你收到了吗？”

“行了行了，老贼说了他有些抑郁症了，你们别老这样刺激他……”这样暖心的话语让老贼心头一暖。

“是的是的，我现在抑郁症有些严重，想打打游戏安静一下……”老贼开口解释一下，“等我病情好些我就去更新，还有，我有本书《魔都堡垒》翻拍成电影了，上映之后大家可以看一下。”

“服了你个老六，到这里还打广告……”有名萌新有些无语，“行吧行吧，早日康复赶紧码字去。”

“大家集合集合。”刚从北极赶回来的姚全才还是气喘吁吁，“有关打入皇宫，有些事情我得吩咐一下……窝草！老贼？”

老贼翻了翻白眼，这称呼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不过这种氛围……自己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

青卿有些烦躁，通过404打开官网下的论坛，这里可以经常看到一些沙雕网友的评论，青卿有时也打开浏览一下，就当放松一下心情。这时论坛上的一篇帖子跳出来，破十万的赞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在游戏里的一个朋友的一生》

楼主：张佳诚

“可能大多数玩家在游戏里的表现都会非常沙雕，整出一些丧心病狂的操作，于是有人问我，为什么【诸神黄昏】里的玩家都会玩得很严肃？并且发言和举动都那么正常？

“我个人觉得，抛开青卿大大拥有封号的最高权力的原因不谈，这个游戏，有些深层次的东西，会让你的心情变得沉重，而没有整活的欲望。

“比如【哀悼之翼】版本里的留洋官员路山彦，他终生致力于革命，连死时都在喃喃中国是个很美的地方；比如从德国回到大清京师的那一会儿，联军的铁蹄仍在蹂躏这个古老的城市，鲜血在年代久远的城砖上凝结；比如我们赶往通古斯的路上，遇到的那些饿死倒在路边的流民，还有人们那麻木不仁的眼神……历史的厚重和残酷，真的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我今天要说的……是我在游戏里认识的一个朋友。

“他岁数很大，1822年出生在岭南，很平凡的出身。他年轻时当了兵，17岁那年，林则徐老先生在虎门销烟，他当时是把成箱成箱的毒品搬到销毁地点，后来亲历了被轰开国门的战争；29岁那年两广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太平天国起义，荼毒了整个南方，他也一路逃到了京师，被紧缺兵力的朝廷重新整编；38岁，他交的那些挚友跟随僧格林沁去了八里桥，他留防京师，没等到挚友回来，却目睹了皇家园林成为断壁残垣；后来，似乎一切都有了起色，内乱平息了，新军也操办出来了，中国甚至拥有了世界第八海军的舰队，可在甲午年又化为乌有……

“他承载了晚晴时期我们国家几乎所有的侮辱和伤痛，我对他的情绪因为历史而变得复杂。

“我第一次认识他，是在一个中国人都不愿回首的年份——1900年。

“国家的政治心脏被所谓的联军挂起了八面国旗，那个下午我们刚从德国的卡塞尔庄园赶到大清京师，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可人间地狱般的情景还是让我们情绪失控。这时我看见了他，一个78岁的老人，却拿起自己的大刀砍向一个外国兵。外国兵戏谑地凭借着年轻，毫不费力地躲开并反手砍下了他的右臂。这时我忍不了了，杀了那个外国兵，救下了他。

“虽然年纪很大，但我很快和他成了忘年交。考虑到他没有了经济来源，也没有别的亲人，我出资给他开了一个酒馆，他很是喜欢在酒馆外面的椅子上晒太阳，我来了就和我唠唠嗑。

“我这次从北极回来参加这次任务，却得到了他去世的消息。说实话，我真的很难过，为一个游戏里的NPC，还有为那段沉重的历史。

“我参加了他的葬礼，以他的养子的身份为他下的葬，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到事了。或者，我还可以为他做的更多——完成这个任务，还他毕生致力的祖国一个天下太平。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