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天

《复天》

第三章 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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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未知的地方。

这是个一遍漆黑的地方,没有丝毫的光亮,到处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到处死寂一遍,冰凉刺骨,寒彻心扉。

黑暗却非静止不动,它们如潮水般向上涌去,却又最终不得的败落下来。每次的“涨潮落潮”似乎都会消耗掉一点它们本来就不存在或者说是存在不多的能量,会让周围变得更冷上一分。

在这幽寂黑暗的一个角落蜷缩着一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气息虚弱,奄奄一息。

在这阴深恐怖的环境里,那人鼻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难以呼吸,他只得如同一条离水上岸的濒死的鱼一般不停的张大嘴巴,一张一翕的用力呼吸着,胸腔剧烈起伏。

突然,在这死寂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瘆人声音——“咕——咕——咕”,声音甚似夜半时分那荒坟上的猫头鹰叫声。

那人如同触电一般,打了个冷战,晃了晃脑袋,哆哆嗦嗦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没有丝毫迟疑的转向左边,勉力控着身体轻手轻脚,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赤裸的脚掌踩着潮湿的而起伏不平的地面,分外觉得寒冷和疼痛,但他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和迟疑,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

心里默数着数字“一、二、三、四、五....”,数到第三十三下,他如触电一般,赶紧低头蹲下,“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擦着头顶头发略过,刮起一阵微风。

微风掠过,他不由得汗毛倒竖,即使有衣服遮盖着,脖子后面也立马激起了一大遍鸡皮疙瘩。

恐怖!后怕!心有余悸!

他不知道那是条蛇或者说是长怪虫,反正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之前他在被咬后,抓住过那条怪虫,摸上去冰凉无比却又长着无数锋利倒刺,一个扭动,立马把他的手刺得鲜血淋漓,疼痛难耐。

然而,这些相对于被它咬过之后的毒性大发时的痛苦,那只是九牛一毛。在那毒物毒死他之前,他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痒,瘙痒侵肉入骨,连灵魂里都是那种奇痒无比的感觉。但是却又不能去抓,甚至不能去摸,一旦抓了,手和被抓处,立即如吹气似的鼓胀起来,疼痛无比,痛中带麻,麻里含痒,接着全身骨头如同如同被无数只蚂蚁钻进去开咬一般。

所以当他被毒死那刻,他如释重负,脑海里残留的那丝清明在庆幸自己的解脱。

然后,他又重生了,又是重生在那漆黑死寂的角落。

当时,他依然在庆幸着刚才自己的解脱,更多的是后怕,怕得不敢动弹,即使那瘆人的声音又响起了,他心里明白自己该起身避开了,可还是不愿意动,相比于刚才那种刻入灵魂的痒痛,冰冷和死亡算什么。

片刻之后,一只毛茸茸的大爪重重搭上了他的躯体,一股带着恶臭的热气喷在身体上,紧接身体一阵剧痛,血流如注,生机和力气在快速流失,腰腹处如同插入二根烧红了的滚烫的铁棒,他知道那是疼痛产生的错觉,事实上,他是被二根尖锐锋利狭长的牙齿咬穿了身体。

巨兽将他拦腰咬起,吞入一张喷着腥气恶臭的血盆大口,一阵滑腻、温软、恶心的挤压,他被吞入一个更为狭窄、黑暗、闷臭的酸水池,意识开始模糊的他知道自己在怪物的胃里了。肉池动了下,一波酸水翻滚着淹过他的脸庞,刺疼、难闻,接着意识又陷入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醒来,还是在那冰冷、死寂、黑暗之处。

周而复始。

在此之前,他怒喝过、骂过、逃跑过,发过疯,甚至想祈求过,却不知道向谁祈求。在他的潜意识里,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祈求。

一切都没用,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重生。

终于让他明白一切只能靠自己。

于是,一次次的重生,一次次的探索,一次次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死亡。

往前,不出几步便会掉入万丈悬崖摔死;往后正好撞上巨兽送外卖上门,往右十步是道巨石壁,多高不知道,多厚也不清楚,但至少是能承受他的头撞的,运气好的时候,他可以直接一头撞死,直接重生,运气不好,撞得自己晕头转向,又得挨上二利齿,再去臭水池腐蚀闷死。

往左边快走数到第三十三下,赶紧蹲下避让那条毒虫,也是他死了数次,才换来的血的教训。

有时走的慢了,还没来得及走到此处,便被身后的巨兽嗅着气味撵上,又成为盘中餐。

有时走得急了,步子迈的有点大,以为还没到,结果又遭虫咬,还好那次他脑子突然变聪明了,刚被咬,就往回冲去,趁着毒性尚未发作,送给巨兽咬死,避免了那次惨绝人寰的噩刑。

往左边一滚,避开虫咬,才翻一个周身,他就赶紧停下了,不能继续再往左了。

再往左一点,便是沙子,粗粝而冰凉。

沙为流沙,之前他翻滚过远,误入其上,为流沙所困。一颗颗豌豆般大小的沙子,一点一点,从胳膊漫到脖子侧边,最后盖过鼻子、嘴巴,将他吞没。

其挣扎的越厉害,吞噬的就越快,最后他的鼻子、嘴里食道、胃里、肺中全是那冰凉而粗粝沙子。

此时,他已丝毫感觉不到沙子的冰凉,五脏六腑皆是火辣辣的疼。至死,他都分不清自己是活活疼死还是缺氧憋死的。

默默的趴在地上往前爬行,心里默数移动了一百五十次胳膊肘,他小心而又极其缓慢的往上一毫一毫的抬着头,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头发上可能感受到极其细微的压力变化。还好,这次确实没有碰到那恶心的黏液了。

刚才爬行的路段是段矮窄的甬道,离地不到二尺远就是石壁,因此不用担心巨兽跟来。但是石壁上面糊满一种粘稠而又恶心的黏液,但凡身体沾有一点一滴此物,后面会招来一群怪蜂,对人紧追不舍,须得活活把人蛰全身肉体溃烂方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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