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阳刚走出大殿，迎面就碰到两位同学。

学校同学中，要算谁跟他接触最多，非课代表莫属。眼前看到的这两位，就是两门主科的课代表。一个长相甜美可爱，脸上带些婴儿肥的是外语课代表，名叫田甜。另一个身材高挑，冷若冰霜、容颜绝美的是语文课代表，名叫颜无双。

卫阳后台强大，老师经常在他这儿碰壁，然后课代表就成了他们之间的传话筒。娇声细语的女同学，他有时候不好拒接，许多事经过她们传达就能成功，于是班里就出现一个怪象，清一溜的女生课代表。

两个女同学早就看到他，只是第一次见他穿长袍的样子没认出来。直到他迎面走来，看到那张清秀帅气的脸，才确定这是她们卫阳同学。

“真的是你呀！你穿上这件长袍帅呆了！”田甜好奇宝宝模样，手舞足蹈地说道。

“你这身打扮，我跟甜甜在外边看半天都没认出是你！”

在学校里，这个男生是颜无双唯一一个不需要拉开距离就能正常交谈的男生，因为对方从来不会纠缠她。准确地说卫阳对谁都不太热情，包括老师。

颜无双说完接着又说道：

“在学校问你是不是道士，你没说，现在你说不是，我都不信你了。”

与田甜没心没肺的性格相比，她心思细腻，善于观察，眼前的卫同学和以前大不一样，现在的他，举手抬足间给人一种飘渺出尘的气质。

卫阳洒然一笑，问道：

“你们两怎么有空跑我这来？”

卫阳疑惑，他记得这两女同学家在城里，怎么跑到这种小地方来？看她们身边没有其他同伴，该不会特意来看自己的吧？

那就不能把人家撇在外面了，于是开口邀请：

“到里面坐坐吧，外面没什么好看的。”

田甜抱着颜无双的手臂，对她调皮地眨眨眼睛，脚步紧跟在卫同学身后。在山下民宿她们就了解到，道观后殿是不对外开放的，民宿有个本地人还向她们炫耀他进去过云云！

卫阳打开小木门邀请她们进去，庭院有许多花草树木，其中有条青石小路通往几个方向。内院行走的人少，小路边和青石缝隙间生长的杂草都是青翠的，没有被过多踩踏的痕迹。

两个小姑娘被这精致的庭院吸引，脚踏青石上，都害怕踩到缝隙间冒头的小草，两人一路牵手蹑足小跳过去。

卫阳带两人来到袇房，她们又是一阵惊讶，没想到外头灰砖灰瓦古里古气的，里头却是非常现代化。

房子里的床铺被一道帘子隔开，剩下空间还有二十平左右，很宽敞，平时师傅就在这里对卫阳传道授术。

卫阳指了指里头和冰箱说：

“里面有卫生间，这冰箱有饮料，你们要喝什么自己拿。”

“现在快到中午，你们下山最少也要半个小时，不如在这玩一会，我做几个菜，中午请你们吃饭。”同学来访，自然要尽个地主之谊！

“好呀！好呀！你看，卫同学还是很可爱的。”田甜丝毫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摇着颜无双的手臂说。可能在她们印象里卫阳同学不好相与。

“这里你们随便逛，院子左边是陡崖，没有围栏，你们不要靠太近。要是无聊也可以往道观后山走，最里面有段白水瀑布。”卫阳说完转身进了伙房。

屋主人离开，田甜马上就坐不住，可是颜无双不急不慢，先是上了一趟厕所再从冰箱拿一瓶水，最后才跟她出来逛。

两人先进偏殿再入后殿，最后来到左侧陡崖边，一路大呼小叫。

“哇！这景色好美啊！要是我每天起来都能看到这样的美景，我做梦都会笑醒！”田甜张开双手，迎风而立，满足地说。

颜无双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要是能在这生活一年半载，她或许也能养出像卫同学身上那股出尘气！她学田甜的样子，迎风摆手，取笑田甜说：

“那你就留下来当个尼姑好了！”

“这是道观好不好，哪有尼姑？”

“那就当道姑。”

“我才不要，卫阳同学好无聊的。”

嘴上说不要，脸上却美滋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过了好一会又歪头问颜无双：

“道姑要剃光头吗？”

“噗呲！”颜无双没能忍住笑了出来，冷艳容颜如桃花盛开！

“哎呀！人家就问问嘛！你真讨厌。”田甜那带些婴儿肥的腻白脸蛋出现一抹红晕。

“道姑应该不用剃光头吧，男道士都没剃。”道姑太少见了，颜无双不确定地说。

“嗯！一定是这样的。”田甜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问一答的讨论，一字不差落入卫阳耳里，不是他故意偷听，而是她们站在崖边，他稍稍专注就能听到。两个女孩家境优渥，生活无忧无虑，只需负责畅想未来，其他一切自会有人为她们安排。

自己原先也和她们一样，师傅会为他安排好一切。需要见什么人只需在学校等着就好，师傅会来接他。揍了贵权校霸也无需担心，师傅会为他摆平，安心等着别人上门道歉。

可师傅离开了，这一切就需要自己去承担。需要自己挣钱，需要自己经营关系。

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这一切，牵涉过深会令道心蒙尘，遗世独立会让他失去很多修行倚仗。比如修行遇到难题他需要请教同行师长，要学炼丹就要购买大量草药。

也许与社会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状态最好，既不深入也不脱离。想想自己在学校，不正是这种状态吗？虽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不太合群。

或许应该继续读书，只要关系处理得当，也能像中学一样逍遥自在，既不耽误上学也不影响修行。

卫阳炒了四个菜，除了陈伯早晨带上来的青菜和肉，其他的都是山里头的干货，再用昨天剩下的西红柿配草菇鸡蛋煮了一锅清汤，四菜一汤的家庭便饭就做好了。

给陈伯预留一份，其他的上桌，往常也是这样，一人吃完再去接替另一人。

“需要我们帮忙吗”刚才还在崖边嬉笑的两人闻香寻来。

“你是看我做完了才问吧？那边有水龙头，洗手开饭。”卫阳指了指室外回应。

“哪有！我也会做饭的，还做过番茄炒蛋，不信你问无双。”田甜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说。

卫阳扫了她一眼，那双青葱细手，柔若无骨，就连指甲都养护得水润透亮，说她会炒菜做饭很难让人信服！

“嗯，会做，可以吃。”颜无双言简意骇，一本正经地帮腔。

“什么叫可以吃？本姑娘做的饭连爸妈都吃不到，你就知足吧！”

三人围桌吃饭，两女孩坐一块，卫阳坐对面。大家出奇的轻松随意，没有丝毫拘谨，就像是多年好友聚在一起，连两个小女生也没有在学校食堂那样规规矩矩。田甜一会问这是什么，一会又说这个好吃，硬夹一块塞给闺蜜尝。

吃完饭后两个小女生毫无形象靠坐一起，她们没有忘记此行上山的目的，颜无双最先开口问道：

“听老师说你也考上了东大，和我们一个学校，你选的什么专业？”

“中药学。”卫阳喝着茶，房子靠后的窗口，能看到道观后方远处的白水瀑布。

师傅在外除了道士身份，最让人熟知的就是医学才能。只是他们不知，师傅除了有真才实学，更重要的是那张小小符箓，两者双双配合下往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令一些西医医生都啧啧称奇：原来中医真有神奇秘方！师傅结识的那些权贵大部分因此慕名而来，陆姓高官就是在一位医师推荐下认识的。

“那就是在医学院啦！我们两个报的是广播电视学，在传媒学院。”

三人成绩差不多，在学校算不上顶尖，但也属于最前面的一批人，考上东大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之前决定不去上学了，现在想想有欠考虑！”卫阳看了眼田甜，淡淡说道。

“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就我们学校还有大片人想考都考不上呢，你倒好，考上了不想去！”

“你不会真想在这里当一辈子道士吧？这里环境确实很好，是个隐居生活的好地方。可是人总要吃饭生活的。”颜无双有些着急说。

“我们大老远过来，除了出来玩，还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到，到时我们可以一起结伴去。”田甜不满地嘟囔。

“距离开学还有大半个月，到时候再说。”卫阳也觉得不该直接放弃，师傅离去，让他一度颓废。不想上，可以先申请休学，再者，中药学有助于他今后学习炼丹。

他开始期待昨天来访的沐女士打电话过来，自己已经踏入练气境界，以前许多师傅都无法施展的手段，现在可以用，帮助那位陆市长解决问题不难。请他向学校沟通，别说休学，就算不休学也不上课都没问题。

师傅最擅长的就是医术，跟随师傅几十年学到最多的也是医学知识，考试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只要不用天天呆在学校一切好办，因为他还要借八卦盘修行。

替换陈伯守摊位，等陈伯回来，时间才到正午。两位女同学也过了一把摊主瘾，她们不想这么早就下山，决定到道观后山看白水瀑布，卫阳不放心，带她们走一趟。

白水瀑布不是空悬的，它沿着巨石错乱的山谷流下，流水不断撞击石头生成白色水花，形成整条白水瀑布。

两女生兴高采烈，围着瀑布下的水潭嬉戏，卫阳难以理解城里人的快乐。潭水清澈见底，清爽冰凉，两人不知谁开的头，卷起半截裤脚露出洁白小腿，伸进水潭里。两人相对而坐，时不时往对方身上浇水，引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卫阳正在岸边检查发电机，发电所需的水流动力是用大管道引来的，这样可避免山洪冲毁发电机。

突然听到田甜的惊叫声，卫阳急忙回到谭边，原来田甜坐在谭边的石头上泡脚，抬头看见不远处一棵树上有许多藤蔓，藤蔓上结了很多半月形果子，不少都已经裂开口。

那是一株八月瓜，又称腰子果、八月炸。这还是卫阳从山里移植过来的，上次来刚开花，现在已经结果成熟了。

“那是可以吃的野果，叫做八月炸，你看到已经裂开的就成熟了。”

两人一下子来了兴趣，脚也不泡了，在城市水果吃到腻，就是没尝过野果。她们来到树底下，踮起脚伸长手都够不到，蹦蹦跳跳还差老远，两人只能可伶巴巴地看向卫阳。

只见卫阳没有蓄势，简简单单原地一跳，蹦起的高度直接盖过她们身高，两人惊得粉色小嘴还没合上，又见他单手抓住树枝引体向上，身体像纸片人一样窜了上去，转瞬间就站到树枝上。地上的两人看得大眼瞪小眼，满脸惊奇，太夸张了，一时没缓过来。拍电影还要用威亚呢，这位同学好像可以直接来。

在山下，几次听人形容山上的道士是真道士，这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真。以前在学校开校运会，班级排名成绩完全看这位大哥的心情，班主任都舔着脸来说好话。那时他展现出来的实力都还在正常范围内，只是拿到冠军比别人轻松写意很多，完全不像现在这样脱离引力似的。

“你们做道士的全都这么厉害吗？”

“不全是，我可能比他们厉害一点。”

“难怪山下的人说你们是真正修行的道士，学校的校长对你师傅也是客客气气的，比教育局领导还亲！”

卫阳笑而不语，没有继续讨论。把树上成熟的果子全部摘下，三人各抱满满一兜回道观，吃不完的给两同学打包带回家。他们约定时间，开学一起去学校报到，两个同学才心满意足下山。

卫阳回到内院不久，手机就响起陌生号码来电。

不出所料，来电的正是昨天到访过的沐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