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捏了一点儿草药品尝，苦涩之味便在舌尖不退，于是我起身来到楼下，进入厨房找来水瓢，在水缸里盛了些水喝了两口，突然间我顿觉眩晕。
如喝醉酒般眩晕，眼前的景象也变得不在真实。
与此同时，我听见厨房外有些声音。强撑着身子，手扶墙壁从厨房出来，隐隐约约便看见了马永德，他身材高大，站在柜台边。
我的意识还在，清楚知道马永德此时此刻不可能出现在诊所，而是在警察局临时监牢里。于是我晃了晃脑袋，但眼前的马永德并没有消失，而是扭头看向了我，嗓音浑厚，表情略显惊讶地说：“你怎么闯进了我家？”……我并不理会他的质问，试图朝楼上走，这时马永德过来，当在了我身前。
就在我要从他身体里穿过时，他伸手推了一下我。我能感觉到被推，很真实的感觉，随后整个人后退两步摔倒在地上。
“既然狼入了虎口，就别想逃了。”马永德整张脸变得邪恶，随后他缓缓抬起手臂，一下又一下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结识的腹肌。
脱掉衬衫，随手搭在楼梯旁边的栏杆上，随后他朝前走两步，走到我跟前，缓缓蹲下身，那双眼睛极为深邃“我想你会喜欢的。”马永德说着，那张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浑身软绵无力，只能扭过头闭上双眼。
一切该发生的并没有发生，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这时耳边响起了音乐。我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的马永德消失了，四周的幻境也变得昏暗。我强撑着起身，朝柜台那边看去，发现柜台上放着一个留声机。
很大的留声机，音乐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我再次朝前走几步，发现桌子上摆着蜡烛，盘子里是牛排，杯子里是红酒。桌子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马永德，他若有所思地朝我这边看了眼，随后撇嘴一笑。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女孩的头发过肩，身上穿着洋装，就是程子怡死时所穿的洋装款式。但此时程子怡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容貌……
我缓缓朝前走，来到桌子边儿，看向程子怡。不，不是程子怡，虽然穿着她死时的洋装，但那张脸确实我的。穿着女士洋装的我，这幻觉走向再次离谱了起来。穿着洋装的我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随后娇柔地太手擦了擦，用妩媚的眼神看着对面的马永德。
这该死的幻觉，彻底把我自己恶心到了。我用力抬起胳膊，将桌子掀翻，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变得很慢很慢。桌子慢慢升空，盘子、牛排、杯子、红酒都在以极慢的速度被掀翻、落地。
包括穿洋装我的表情，也是极慢的，从享受到惊讶，在到龇牙咧嘴。我的速度没有变慢，马永德也没有，他起身搂住穿洋装的我，像是在条一支舞，随后身子弓躯，亲吻在了穿洋装我的额头上。
这幅画面，没有美好，极具辣眼。
我再次闭上双眼，却如鬼压身，想要睁眼时却怎么也睁不开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彻底束缚，手脚也无法动弹。耳边的音乐还在继续，旋律优美，但词却听不懂，应是外语。
唱歌的人嗓音很好听，配合着旋律让人沉醉。我渐渐不在挣扎，不在抵抗那股无形的力量。一曲终了，世界陷入沉寂，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我再次尝试睁眼，这次成功了。眼前是厨房，我就倒在了水缸旁。
起身，拿出怀表看了眼，此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也就是我在水缸旁边昏迷了将近一个时辰。这药力确实够猛，我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刚才辣眼的幻觉，紧接着走出厨房看了看。桌子没有被掀翻，柜台上也没有留声机。
再次回到楼上，来到药箱前，我想起了马永德先前所说的经历。他说当年老郎中就是给茶水里放了一些草药，让他产生了幻觉，误以为老郎中侵犯了他，而且那种感觉极为真实，甚至马永德沉醉其中。
我想，这写着“致幻”的药物，应该就是根据当年老郎中的药房调配而来。何林已死，马永德根本就不可能在现实中再次见到何林，所以他通过服药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在幻觉里，想必马永德是能够真真切切看见何林的。
只是这要勇于这点，我倒是能够理解，可若要有害人之心，用在别人身上，则是极为危险的。我将眼前的药重新包了起来，然后放进了兜里，又仔细在药箱里找了找。“致幻”的药包一共就两包，想必马永德也不是时常服用。
合上药箱，我继续寻找，然而里里外外都仔细翻了个遍，包括是否有暗门我也检查过了，却并未发现属于程子怡的脏器。脏器不在这儿，那凶手的嫁祸也会变得不合理，凶手应该会考虑到这点才对。
还是说凶手以为，警察不会好奇死者丢失的脏器去哪儿了？
整个身子被掏空了，警察怎会不好奇这种死法。我摇了摇头，来到楼下，在椅子上稍微躺了一会儿，回想着程子怡的死亡……其实不仅是脏器，丢失的还有体内流淌的鲜血。
我听程亮讲过，正常人血液约占人体百分之七左右，六十公斤的健康人血液量大约在四千毫升。这血液量并不少，却只是留了一点血渍在椅子下方，这明显不合理。诊所隔间如今我躺的这个椅子下方，并不是水泥地，而是铺了一层地板，如果是杀人血液留下，会顺着地板缝隙流下去，很难清理干净。
翻身下地，我蹲下身在地板缝隙仔细看了看，并无被血渍染过的痕迹。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找来工具，将地板撬了开，已确保无误。地板下方也无血渍。
除非真是马永德用了什么方法，先将程子怡的血放了干净，才将其开膛破肚取走了脏器。当然，这种方法也并非不可能，对学医的来说，这件事应该非常简单就能够办到。确认了地板下方后，我又将地板按照原样装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