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别将我挽留

《荆州别将我挽留》

荆州别将我挽留58——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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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在你通知书来之前,我可以提前做你女朋友吗?”林夕子问。

“纳木错湖的那一夜,我就想,这个躺在我身边的女孩子,如果是我女友多好啊!”西宁说着,抱住了林夕子。

林夕子双臂紧紧抱着西宁的腰,把脸紧紧贴在西宁的脖颈上。半年来,那些比窗外雪花还要密集的思念和猜想,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她夺眶而出的泪水。

在这个大雪飘飞的夜晚,在荆州这座沿江小城,一定有很多很多彼此相爱的人,此刻正和林夕子与王西宁一样,在倾诉衷肠、紧紧拥抱!

在寒冷冬夜,能让人感到温暖的,不仅仅是灯火,更有爱情!

在李浩倡的记忆里,童年的每一个春节,都值得自己盼望。那时候物质虽然匮乏,但是那种浓浓的年味,远非现在的能比。李浩倡发现,有些春节期间的老规矩,已经消失了。看起来像消失了很多年似的,仔细一回想,其实也就在最近十年不到的时间里。而有些新的风俗,也在这十年不到时间里冒了出来。

大年三十上午,李浩倡和前几次一样,在手机上按下南山原来的手机号。没有例外,手机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中午十二点,“北岸”准时打烊。和员工吃完团年午饭、发完给员工的红包后,紫琼和李浩倡匆匆赶回到张居正街五号。

安歌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对联贴好了,红灯笼也挂上了。厨房里有菜香味飘出,最明显的是腊肉煨藕汤的香味。

傍晚,四人围坐餐桌吃团年饭。外婆常常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着三个孩子。这么多年来,这餐桌的四方,终于每一方都坐上了一个人!

晚上,大家一起在外婆的画室看春晚。在外婆画室那张不大的沙发上,安歌和紫琼一边一个,依偎在外婆身边。李浩倡看了一会书,在沙发前放下一块坐垫,在外婆脚下坐下。外婆向前探了探身子,捧着李浩倡的头亲了亲他的头顶。

多年来,这个家终于增添了一个家庭成员,外婆难免有些激动。

大年初一中午十二点,“北岸”开门营业。紫琼和李浩倡以为来客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多,初二开始达到高峰,没想到,开门不到两小时,客满。整个“北岸”的人忙到下午五点,才缓下来。

傍晚的时候,李浩倡买了一大堆礼物,和紫琼赶到南山老家,看望了他的父母。

回市里的路上,李浩倡一路无语。紫琼知道,李浩倡到南山父母家,其实是去碰南山的,虽然机会渺茫。

初二中午,紫琼带李浩倡回娘家匆匆吃了一顿午饭,又赶回“北岸”。客人太多,而春节期间每天都有员工轮休,紫琼和李浩倡不得不顶替员工上班。

初三下午两点的时候,李浩倡的电话响了上,原来是外婆打来的。说今天接林夕子吃晚饭,要他和紫琼早点回家。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早点做饭……”李浩倡在电话里说。

“做饭不要你操心,西宁妈妈来我们家做。把姑娘小伙子们一个不漏地叫齐才是你的事!”外婆在电话里笑着说。

曹佩璐以为自己是今天最后一个到张居正街五号的人,等她到张居正街五号才知道,长春和楚雄还没到。

现在,大家早把曹佩璐当成了这个小圈子里的一员。这不仅仅是因为李浩倡的关系,而是大家都乐意接纳她。这个小集体遇到什么活动,大家都不会忘记她,总会邀请她参加。

最后一个到的是楚雄。从走路的姿态来看,中午应该喝了不少酒。脸色灰白、憔悴,疲态尽显。

桌子上的菜和餐具摆的整整齐齐,很明显,大家都在等他。

“外婆过年好!各位过年好!恭喜发财!”楚雄知道自己来迟了,一进餐厅就双手抱拳,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过年好,过年好!”外婆接过话,说,“快坐下吃饭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楚雄对外婆不好意思一笑,坐到椅子上。楚雄坐到桌子边后,一扫疲惫之态。不时和紫琼、和田来段唇枪舌战;喝酒时还调侃一下李浩倡的酒精过敏。

第一杯酒刚喝完,楚雄的电话响了。他接过电话,说了一大段话,然后合上手机。原来是有人邀他打麻将,他拒绝了。

几分钟后,楚雄又接到一个电话,大声说,正在和深圳来的尊贵客人吃饭,今天的活动就不参加了!说完,还向林夕子眨眨眼。

“林老师,楚雄今天真是给你面子,连打麻将的邀约都拒绝了,实属难得!”紫琼对林夕子说。

“紫琼你这话说的!和别人打麻将这么庸俗的活动,怎么能和陪林老师相比?!”楚雄说完,夸张的仰起头,做傲慢状。

满桌子的人哈哈大笑。

席间,除了对林夕子说普通话外,大家相互之间还是说荆州方言,林夕子几乎一句也听不懂,好在身边有西宁及时翻译。大家说话、斗嘴时的妙语连珠,让林夕子觉得这帮人真是一帮有趣的人。从他们说话和肢体动作等自然流露出来的一切,显示出这帮人之间的感情,和西宁先前说的一样深厚。

由于西宁要时刻给林夕子翻译大家的讲话,两人一直贴得很紧,那亲密的样子,让时不时看上他们两人一眼的李妈妈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晚饭后,大家在客厅喝茶聊天。楚雄的电话又响了。没说几句,楚雄走出客厅,进了餐厅。看来,他不想让大家听见他的通话内容。

楚雄回到客厅,说同事、领导现在在一个地方聚会,因为工作关系,他不好不去。说完就和外婆和林夕子告别。

大家听楚雄这么一说,再看看时间也不早了,都说今天就到这里吧,然后和外婆告别。

楚雄从上衣荷包里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正准备进去,北川一把拉住了他;

“喝成这个样子,还想开车?!”

“没事吧……中午我不是喝了吗?开车过来也没问题!”

“那是你不怕死,也是你运气好!你到哪里,我送你的吧!”北川拿过他的车钥匙说。

“不用不用,那我还是打的士走吧。你、和田和长春,你们三人们到沙市,我到荆北路,方向不同,不同路,不同路……”楚雄连连摆手,摇摇晃晃向东走。看样子,他是想上荆南路去拦车。

北川摇了摇头,招呼和田和长春上车后,开车向西,上屈原路经荆南路回沙市。

远远地,北川看到三监狱门前的公交车站站着一个人,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耸着肩,在车站来回走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不是楚雄吗?”北川问,然后减速。

“是他。他不是到荆北路吗那他怎么到街对面来打车。这边都是出城的车!”副驾座的和田说。

正说着,一辆出租车快速超过,奔向站台。楚雄对车挥挥手,出租车停下。

北川的车跟上,一看,上车的人确实是楚雄。

“他还真是出城呢!”看着出租车驶东门,长春说,“楚雄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去沙市,为什么要说去荆北路?难道他在说谎?”

“北川,我们跟着这车,看看楚雄到底到什么地方。”和田说。

老实说,出租车的车速恨得很快,如果北川的车技稍微差点,都不可能跟得上它。

最后,出租车来到园林路,在红姐私房菜东边的一家餐馆前停下。北川看了看餐馆的招牌,“楚贤居”三字在射灯的直射下,红艳艳的!

楚雄推开车门的同时,站在餐馆玻璃大门后面的迎宾小姐,连忙拉开了大门。

楚雄几乎是跑着冲进餐馆。

短暂的春节假期过后,公司恢复上班。

生产设备重新开机后,总是会这里那里不时会出现小毛病。从八点上班开始到中午,杨长春带领维修班组一直在车间巡视,随时处理问题。有些问题,他亲自上去处理,一边维修,一边给手下的人讲解这么处理的理由。

到午饭时间,他继续留在车间巡视。吩咐维修小组的成员去吃饭,吃完再来换自己。

等杨长春到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很显然,已经过了进餐高峰,宽阔的餐厅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在进餐。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杨长春一看,原来是销售经理老刘。打好饭菜,杨长春坐到老刘的餐桌的对面。

“轮换着吃饭,来迟了吧?”老刘问。

“是啊!重新开机,设备小毛病不断,车间不能断维修人员。我只好等他们吃完再来,所以迟了一点。”长春回答说。

“唉——合资这几年来,新项目、新生产线上马不少,花费的资金上亿,怎么就是不把我们生产洗衣粉的这条老爷生产线换掉呢?!我真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老生产线,早该淘汰了!况且,这是我们这边唯一赚钱的一条生产线啊!”老刘摇摇头。

合资这几年来,洗衣机厂、制药厂等不少工厂加盟进来;也上了一次性餐盒生产线、纯水生产线。

新加盟的活力28洗衣机尽管多次强调“大波轮,力气大”,也没能换得消费者的亲睐,销售形势不佳;楚星药厂号称高利润,然而成本价比市场卖价还高!

一次性餐盒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大部分达不到要求。从第一次开机到去年底,生产销售形势都不乐观。让人欣慰的是,纯水生产线生产出来的“活力28”纯净水销量不错,牢牢占据着湖北市场。

老刘说洗衣粉是唯一赚钱的产品,显然忽略了“活力28”纯净水这个产品。

“关于这个生产线的事,就连你们销售部门都给公司提过建议,希望他们早日换掉,可公司一直没有行动。”长春说。

“我们下面的人,真不知道领导们是怎么想的。”老刘放下筷子,点燃一支烟。

“新年了,要拜访客户去了吧?”杨长春转移话题问。

“这几天恐怕还不会出去。正开会商量制定新的销售政策,今年要加大‘活力28’洗衣粉的销售力度。为了配合‘活力28’洗衣粉的销售,关于‘活力28’洗衣粉的新广告,也在制作。估计不久,各大电视台就要播放了。今年可以大干一场了!”老刘语气开始兴奋起来。

“是该做广告了!两年多没在电视上看到‘活力28’的广告了,再不做广告,大家都忘记‘活力28’了。”杨长春说。

“按协议,美洁时每年要为活力28品牌投入近一个亿的广告,这次重做广告,是按合同办事。据说中方这次要求德方履行合同时,态度强硬,过程很激烈。市镇府也参加了。”老刘说。

“我还以为外资企业都是履行合同的模范企业,原来不过如此!”长春说的是真心话,他以前真没想到那么大的外国公司,履行合同也是这般艰难。如果中方不和他们争吵,他们真就会拖着不履行合同。

“人家一心生产自己的‘巧手’厨房洗洁产品,才不关心我们的‘活力28’呢!”老刘掸了一下手里的烟灰,说,“不管怎么样,有广告投放就好!”

三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杨长春一家围坐在客厅吃晚饭。转播完央视“新闻联播”的湖北电视台,突然传出“活力依旧,相伴左右“的声音。全家人几乎同时一起抬头,把目光集中到电视电视屏幕上。

活力28的广告,在电视里消失得太久了!这突然一出现,让大家错愕不已,惊喜不已。

杨长春看到父亲放下筷子,开始摸口袋,他连忙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递给父亲一支,点燃;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支。

杨长春妻子看到,刚刚还在饭桌上聊天的父子俩,现在不说话了默默地抽烟,眼睛盯着电视,目不转睛。

四月中旬的一个周五的下午,李浩倡接到杨长春打来的电话,说公司每年春季都会邀请外面的球队到公司比赛,看看这周六也就是明天能不能带一支球队来玩玩。

接完电话,李浩倡打通了北川和“跛哥”的电话,两人定好了第二天参赛要带去的人数。

李浩倡打电话给楚雄的时候,他正在开车,在电话里,他说今天一定早点回家睡觉,为明天的比赛养精蓄锐。

沙市日化早班下班时间在下午四点,比赛在下午四点半开始。

上半场前十多分钟,两队都在试探,没有怎么猛攻。

在试探中,北川跑到李浩倡面前,低声对他说,“楚雄是怎么回事,原来的速度和跑不死的劲头都到哪里去了?你看他,完全不是那回事!”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你和几个后卫说说,多协助楚雄防守。”

对方也看出了后卫线上楚雄这个薄弱环节。持续猛攻楚雄把守的左边路。

每一次精彩的进攻和漂亮的防守,都能获得场边观众的喝彩。这些观众里,会踢球的不少;那些尖叫的女球迷里,也有会踢球的。老实说,有一帮懂球的观众看球,对球员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奖励。这种奖励会让球员更投入、更兴奋,更爱在球场上表演。

日化公司还有几个老队员认识浩倡,他们在场上要求其他队员把浩倡盯紧一点。

对方的一个中场球员在右路传了一个球,这个球打的就是楚雄的身后。对方前锋速度一般,要是往常,楚雄转身加速肯定先拿到这个球,可今天,对方前锋先拿上了球,单刀面对守门员,打远角得手。

在场边观众的喝彩声中,李浩倡和简北川边向中圈走边对楚雄的龟速热潮冷风。楚雄没有辩白,苦笑着摇头。

不久,李浩倡反越位成功,面对守门员,一个假动作骗倒他,打空门得手。

下半场,对方利用楚雄一次助攻后留下的空档,再进一球。终场前,李浩倡在对方禁区内的一个倒钩射门把比分扳平。

这个倒钩赢得了观众的喝彩,场边的那些女球迷的尖叫尤其响亮!

后来,日化队又进两球,联队却再也组织不起有威胁的进攻。

终场哨一响,楚雄就倒在禁区。他摇着手对走进的李浩倡说别打扰他,让他先躺会。

大家在场边喝水闲聊,说到失球的直接原因,都说到了今天楚雄的状态。

“楚雄打左后卫,身体条件和意识原来一直都是拔尖的,没想到,今天他打得稀烂。”跛哥摇头苦笑着说,“最近这两年,他速度跑不起来,卡位也卡不住。说到底,还是身体不行了。”

“应该是熬夜了,”跛哥带来的一个队员说,“昨夜我十二点多接到‘楚贤居’的电话,给他们送烟,在大厅碰到雄哥,看样子他也是刚刚到,我和他打招呼,他问我半夜在忙什么,我说来送烟;我问他来‘楚贤居’做什么,他说有朋友在这里聚会,过来来陪陪。”

“怪不得!这一陪,谁知道陪到什么时候!”北川说。

闲聊一会后,楚雄也过来了,大家纷纷起身收拾衣物,准备离开。

楚雄把李浩倡和北川送到“北岸”门口,并没下车,说是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北川和李浩倡见他这样说,连忙挥手让他快走。两人站在路旁的树下抽烟,又聊到楚雄的今天的状态,李浩倡说,从九七年开始,几乎每次聚会、踢球,楚雄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都是一张苍白憔悴、睡眼惺忪的脸,一看就知道是前一天夜里没睡好。

后来,李浩倡问北川;

“你觉得他是有事熬夜熬的,还是他单纯地患上了失眠症?”

北川忍不住笑了,说,“正月十五在卡座一号,他不是和我们聊着聊着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吗?最后,鼾声大作,搞得相邻两个卡座的客人到吧台提意见。失眠的人,哪里会这样容易入睡、睡得鼾声大作的?!他呀,一定是前夜有事熬夜熬的!”

两人笑着走进“北岸”。

“那他熬夜到底在做什么呢?”

“等有合适的机会,我来问问他!”北川说。

上半年六个月,李浩倡最喜欢的,还是家乡江汉平原的四、五两个月。现在,整个江汉平原早沉浸在四月的温暖里。李浩倡和鲜于紫琼没有放过这些温暖的夜晚,几乎每一夜,回到家里,不论是晚十点还是凌晨两点,关上门,他们两人会立刻去拥抱对方。

第二天上午,两人走着去上班。一直紧挨着李浩倡走着紫琼,突然扯了扯他的衬衣下摆,说要告诉他一件事。两人站定。李浩倡低下头,紫琼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起昨夜亲热的一个细节。

说的过程中,紫琼紧紧地握着浩倡的手。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后来,看到那些紧紧挨在一起、边走边说悄悄话不时相视而笑的男女,李浩倡知道,那一定是和那个上午的自己与紫琼一样,回忆着只有两人经历的幸福!

如往年一样,全城的法国梧桐叶子,在整整一个四月的温暖空气拥抱和阳光的照射下,完全绽放了。这些法国梧桐,把一条条路装扮成一条条绿色的隧道。

今天是五·一日劳动节。李浩倡和紫琼走在绿荫匝地的江汉北路,去航空路买菜。前天夜里,紫琼妈妈打电话,说邀上外婆、安歌三家人一起吃个饭。紫琼当时回答说,那就安排到红姐私房菜吧。可丈母娘在电话里拒绝了:

“你做顿饭,大家中午一起在你家里聚聚吧。”

由于开店,很多菜都是在航空路购买,所以很多老板都认识紫琼和李浩倡。紫琼和老板们打招呼,先是问候,接着报出要买的菜名和斤两,然后询问近段时间的生意,再聊几句闲话。

闲话说完,菜也被老板装好。

李浩倡也和老板们打招呼,也闲聊,可是总是没有紫琼那般自然、流畅与亲切。

在“北岸”的经营中,关于营销的好点子,大部分是紫琼想出来和具体操办的。

自从“北岸”营业以来,除了自己想休息或者有事外出,紫琼几乎每天都到“北岸”。所谓的有事外出,其实是和人逛街、喝茶、聚餐和打打麻将。

参加聚会的人,身份各异,行业不同

开始,李浩倡硬着头皮参加了紫琼的几次外出活动,由于绝大部分人李浩倡都不认识,又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还不会打麻将,所以,慢慢地减少了参加聚会的次数,最后退出了活动。

可李浩倡发现,慢慢地,那些参加聚会的人,打麻将都来到了“北岸”的棋牌室;喝茶聊天都坐到了“北岸”的卡座。李浩倡还发现,这些人带来的朋友,也慢慢成了“北岸”的熟客。

原来紫琼的外出目的在这里。

没有一句类似“多多关照”的话,在吃饭喝茶逛街中,不经意间把自己的意图传达出去,这个过程自然而亲切。李浩倡有时候看着在吧台和领班聊天的紫琼,心生感慨:有些能力,或许是天生的吧。

十点左右,紫琼爸妈到了。李浩倡给两人泡茶,然后给丈人点燃一支烟,陪他们聊了一会天后,继续进厨房给紫琼打下手。

丈母娘看到客厅东南角摆着的画架,走进厨房问李浩倡,靠这个能不能挣钱。李浩倡嘿嘿一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紫琼从厨房走出来说:

“姆妈你只知道钱钱钱!人家李浩倡画的油画,都得了两次全国青年油画大赛的金奖了,你说能不能挣钱?还有,荆州最大的美术补习学校‘楚才’哪年不是求他去当辅导老师,工资随他定,不要工资的话,直接给股份百分之三十。你说能不能挣钱?他要靠这个挣钱,分分钟哦!还有,如果哪天李浩倡的水平达到外婆的水平,那随便一张画是你十年的工资不止哦!嗨,不说了,简直侮辱艺术!”

说完,紫琼觉得可能说得过火了,嗨嗨一笑。

“闺女,别和你妈妈说这些。她根本就不懂,浩倡绝对是会挣钱的艺术家。”坐在沙发上的丈人也过来帮腔。

就李浩倡自身的能力和外婆以后留给他的,自己闺女这辈子应该最少衣食无忧。再看两个孩子在厨房忙碌的样子,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浓浓的爱意。

紫琼妈妈想:小夫妻相亲相爱,有这个就够了。

“好好好,就你们父女俩懂,我不懂。我侮辱艺术。”紫琼妈妈一笑而过,一点也不生气。

李浩倡抱起外婆上楼的一瞬间,觉得她又比一月份轻了许多。

“外婆,你比上次到我家轻了好多。”

“那当然啊,那时候是一月份,穿得多。现在穿得少嘛。别担心,千金难买老来瘦。”外婆说。

进了家门,打过招呼,安歌走进厨房,给紫琼打下手;外婆则坐在沙发上和丈人、丈母娘聊天。

外婆看到客厅撑着的画架,走过去观看。李浩倡也走过去,挨着外婆,询问她对这幅还没画完的作品的看法。

这是一幅关于秋天长湖附近田野的风景画。外婆看了一会,说不错。只是提醒他注意,秋天长湖天空的颜色。

看完画,外婆回沙发上继续和丈人和丈母娘聊天。李浩倡则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紫琼和安歌在厨房忙碌。

两人聊天的声音小而绵密,不时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安歌在砧板上切一块姜,刀在砧板上发出密集的嘚嘚声。紫琼把一箩青菜倒进油锅里,锅里发出“刺啦”一阵巨响。灶台一边的电饭煲冒着蒸汽,从蒸汽的冒出来的样子看,水分正在被收干,米饭即将煮熟。

最后一个炒菜也装盘了,紫琼把炒锅放下。电子打火灶的另一个炉头上,坐着一个陶瓷的炖钵。炖钵正奋力“咕哒咕哒”地冒着蒸汽,似乎要掀翻钵盖。钵盖在蒸汽的冲击下,不停地在钵口跳动,拍打着钵口,发出“叮叮叮”的响声。这响声绵密、急促而清脆。在蒸汽地冲击下,钵口四周不固定地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溅出星星点点的汤汁。

钵盖撞击钵口的声音和炖钵里汤汁翻滚的咕哒声组成的二重奏,虽然节奏单调,却特别能激起人的食欲。即使站在厨房门口,李浩倡也恨不得走进厨房,伸出调羹,舀一点汤出来尝尝。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看到厨房里有人忙碌,只要看到厨房里有热气从锅里冒出、特别是有蒸汽从炖钵里喷出,他都会心生温暖。

窗外的阳光,照在灶台的南边边沿,厨房里明亮异常。

结婚以来,这是李浩倡第二次见识紫琼做饭的功夫。第一次做饭,是结婚后的第十天,丈人和丈母娘来看望新婚小夫妻,紫琼在家里做了一顿饭。紫琼做饭忙而不乱,在做饭的过程中,厨房也保持得很整洁,不像有些人,做个饭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她做饭的速度快不说,主要是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

今天的菜更不用说,特别这道是粤式母鸡汤,在砂锅里飘出来的香味,深深地挑逗着整个屋子里所有成员的食欲!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客厅南边阳台的地砖上,被光洁地砖反射出来的阳光,照得客厅一片明亮。

在这个明亮的客厅里,两家人第一次坐到自己家里,一起吃一顿地地道道的家宴。

吃饭过程中,岳丈和外婆都喝了不少酒。紫琼爸爸不时用温柔的眼光盯一会自己的女儿,满脸爱意与骄傲。

下午送别的时候,已经走到街道法国梧桐树下的丈母娘突然折回来,走到紫琼面前,抓住她的手说:

“我看了看,你们家里不怎么做饭吧?姑娘,在家里多做做饭!一个家,没烟火气,是不行的……”

“我晓得,你不操心!”紫琼敷衍地打断了她。

为了缓解尴尬,李浩倡连忙拉起丈母娘的手,一边向街上走一边说:“姆妈,紫琼今天做饭累了,说话声相不好,别理她!我们开的就是餐厅,一般都是在店里吃,在家里做饭确实少。以后尽量在家做饭吃……”

丈母娘离开的脚步,比刚刚转过来时缓慢了很多,头也低了下去,从后面看,身形陡然矮了几分。

李浩倡招呼外婆、安歌、丈母娘和丈人上车,送他们回家。

多年后,李浩倡才知道,紫琼有时突然对自己母亲冷言冷语甚至发火的原因。

学生们的专业课考完后,西宁本学期的教学任务也到此为止。除了到办公室坐坐外,他感觉到有点无所事事。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怎么可能这样荒废呢?他想到了外出写生。

毕竟不是寒暑假,不能走太远,还是在附近转转。洪湖的湖景,宜昌的山色,从高中时代起,画了不知多少次了,能换个地方最好。换哪里呢,还是找李浩倡问问,这家伙跑得地方多。

放学后,到“北岸”找李浩倡,领班告诉他,老板两夫妻出去了,到哪里却不知道。

打李浩倡电话,接电话的却是紫琼。原来紫琼在沙市体育场看李浩倡跛哥组队和别人踢球。

等比赛结束,西宁和李浩倡在球场边说起了外出写生的事,哪知道李浩倡一听说:

“怎么不早说?这好的季节,我也想出去转转,一起去!至于地方嘛……去洈水水库吧,那里有山有水,景色相当不错!”

“听说过洈水水库,都说景色不错,只是到现在也没去过。”西宁说。

“我们明天上午出发,中午就能到达水库。到了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虚。”

“你店里不忙,你能出去?”西宁故意逗李浩倡。

“现在是店里进餐高峰,两个老板却一个踢球一个看踢球,你说他们能忙到哪里去?!店里再怎么忙,也忙不到老板头上啊。”

晚上,紫琼流露出要和李浩倡一起去洈水水库的意思,李浩倡拒绝了。出去要住在水库边的农家,还是不方便的。

第二天,两人到达洈水水库大坝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

这洈水水库属亚洲著名的人工淡水湖,洈水大坝全长接近九千米,亚洲第一大人工型土坝。

停车远眺,湖水浩淼碧澄,水天一色。众多绿色的湖心岛在水中崛起,群峰毗连,层峦叠嶂,山水相依,湖光山色尽在水库。

西宁拿出相机,连续拍了好一会。

两人继续沿大坝继续向前。大坝两边的树逐渐密集起来,有时候树荫几乎完全遮盖住路面,这时候空气变得凉爽。有时候,大坝两边的树很稀疏甚至一棵树也没有,空气又燥热起来。

毕竟,季节已是五月中旬。

李浩倡在水库边找到原来在这里写生认识的一户人家,先安顿好。下午带着西宁,划船去水库游玩。

曾经的山头,在水库里,成了一个个岛。有些比较大的岛上,又有自己的湖泊。湖中有岛,岛上有湖着实让西宁意想不到。

船从有些岛边划过的时候,偶尔会从岛上树林里冲出一两只土狗,冲着小船叫几声,看看船上的人并没有上岸的意思,也不多叫。透过它们身后的树林,隐隐约约会看到岛上民居浅灰色的砖墙或者屋顶黑色的筒瓦。

很多岛上有新盖不久建筑物,据说是为发展洈水旅游业修建的宾馆等配套设施。水库里不时有快艇驶过,满载着欢声笑语的游客。

和前些年相比,现在的水库,少了些古朴与恬静,多了些时髦和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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