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篝火侃侃而谈，火焰散发着光亮，将他们的面孔照得通红。

“以你们的描述，那不过是普通尸体沾染些怨气而已。当年恐怕是那黑脸道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至于如何引动怨气汇聚，应该是利用什么宝物。”

林豹心思一动，知道徐煜说的是玉玺，虽然他没有见过，但听张环多次提及，心里也有一些了解。此刻三人坐谈，便没有开口询问细节。

“道长，天底下真有这等邪物不成？”柳青山似是质疑地开口。

“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自然是信的，也见过几次。可放纵这鬼神乱世，世间难道就没人清理？”林豹透着疑惑，看向道人。今晚的见闻实在出乎他的想象。飞天骷髅，烂肉腐尸，铜铁僵尸，一个比一个诡异。

“自古正邪两立，有邪祟自然就有道士横扫阴阳，这也是我们茅山的教义。”

“道长高人高义！”柳青山心生敬佩，他也是酷爱这等行侠仗义之人，自幼学武也是为此。

“切，还高人高义呢？他师兄就是你们谭府的钱真人，这茅山派依我看都是道貌岸然之辈！”林豹嗤鼻，虽然今晚承情得救，但心底还是看不惯茅山的做派。徐煜在一旁尴尬，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嘬着烟杆。

“胡说！若非你等谋害我师傅性命，义父怎么会遣人来杀你们？”柳青山发怒，似乎不忍谭府受辱。

“呵，小柳。你也就是生在富贵人家而已。我问你，你可曾过活苦难日子？吃糠咽菜给人做工？像我大哥一样为奴放马？”

“不过是仗着自己老子是谭财，天生富贵命罢了！我告诉你，我大哥家以前也是镇上富户，就是被你师傅张蔺陷害导致倾家荡产、钱银充公，所有田产尽数被夺。这一切都是你谭家做的好事！都是你那死鬼师傅阴谋所为！”

“什么仁义谭老爷？狗屁不通！你若是去镇上问问百姓，哪个不曾受过这些富绅大户的剥削？还自负行侠仗义？我看你是猪拱拱插地，蒙鼻！”

听着林豹一番愤慨，还夹杂着唾骂，柳青山气的面红耳赤。不过他心底视其为私怨，认为林豹是贫苦日子过多了，对这社会有些不满。

“虽然我几年不回谭府，不过我义父以前一直都是贤德爱民，又岂是你说得那般不堪？少在这里污蔑！”

“对，你谭家都是善人，活该这青红百姓受尽剥削。老子不陪你胡扯，自个玩去。”

话罢两人似是积怨加深，林豹一脸嫌弃地与他拉开距离，就着张环附近的横椅躺下休息。

火光下，柳青山面上青红不定，不知道是羞恼还是愤怒。一旁的徐煜吞吐烟雾缓声开口：

“他所言为真。谭家这些年坑收不少百姓的田产，外加拐走幼女，送农家妇女进清馆等腌臜事。他们俩命运多舛，但总有一线生机，你不该卷入进来。”

听到徐道长也在为林豹开口站理，柳青山心中开始质疑。难道义父真变得鱼肉乡里不成？还有师傅，明明博学多才，声传青红，人送称号蔺相师爷，真就是表面功夫吗？那自己又算是什么，为虎作伥？顽固不化？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灰意冷，对徐煜的后半句没怎么细入思考。

“卷入进来非我所愿，我今晚是被那胖子所擒。”

柳青山看着熟睡的张环，脸上安详，伴有微弱鼾声，看来真是因为今夜太累导致。而一旁的林豹似乎也睡过去，侧着身子背朝着两人。

“道长，难道真是我错？”青衣男人面容复杂，嘴中苦涩道。

“对与错分人。世间本没有对错之念，现有的枷锁都是时代更迭流传下来的观点而已。你认为对其实都是多数人所秉持的理念也是行事标准。但你可曾想过那些事真的就对？”

“您的意思是秉持本心，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柳青山继续发问。

“本意相近。我的意思是让你去看看世间疾苦。对与错不代表就叛经离道，但损人利己一定会有失阴德！”徐煜循循善诱，对这个误入迷途的后生很有耐心。

“对与错，叛经离道。保持本心，行走世间。”柳青山轻声呢喃，随后陷入深思。自己这些年做的是对还是错？现在又该如何？以后做个大侠还是做个官？

凌晨的风吹散夜间的乌云，伴随着星光蔓延向天边，依稀能看出天气放晴，似乎不再有那诡异丛生。

徐煜见这个孩子丝毫没有睡意，眉头紧锁，心中应该是不断质疑自己并试图说服着什么。

“你与他们不同。你面相非凡，五官分明，威中透着仁义，是个侠义之士。若是以后报效朝廷应该也是清官，造福一方百姓。”

“可我自小生活在谭府，享受的是镇上最大的富绅家境，过活的也是百姓手中坑来的鱼肉，如何能当上好官。”柳青山叹息，对于自己的未来十分迷茫，又想起其义父谭财所为，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以前生在农家，对于生父母模样早已忘记。只记得在我4岁时家中生起一场大火，烧的屋内焰灰一片，之后父母失踪，而我也被谭家收养。自那时起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十三岁后迷上武艺，便被送往洪阳县学艺，虽然空习得一身本事，却已沦为猛虎爪牙。”

对于这个救过自己性命的道长，柳青山莫名地信任，吐露出自己的心声。话闭看着屋外星耀闪闪，不知又在想什么。

“唉。你也算是苦命人儿。我既然救得你性命，你这般真诚实属难得，那我便教你。那个胖子杀你师傅，你可恨他？”

“恨，不过他也曾救过我性命，所以我不会再杀他。”

“那另一个高个汉子你可恨？”

“恨，可他刀子嘴热心肠，也救过我一次，我亦不会提剑相向。”

“这便了然！你心中已有善恶，对与错只在一念之间，只求心念那便有了答案。”

徐煜一番教诲纠正了男子的迷茫，使他醍醐灌顶般醒悟。

“多谢道长，我已有答案。今夜教诲，青山定不敢忘！”

“不急着谢，近日内你还有一场劫难，若是不死，更有一番仁义做为。而破局之法，存乎那他二人之间！”

似乎这些道士都喜欢送人谶言，连这柳青山也被告知吉凶，听到这里，一旁酣睡的张环嘴角抿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