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六界中身世不明的“黑户”我被赤月上仙拒绝收入门下。

但看在君羽引荐的情分上，赠与我一本修行的书，算是不让我白跑一遭。

赤月上仙又一把抓过了小青，推着他到那三世因果境前，“小朋友，你也来照照吧。”

境中顷刻便显现一片蛮荒之地，然后一条小青蛇出现，化作一个少年模样，竟和此生的小青一模一样。

赤月上仙笑起来，“天地初开便是一条小青蛇，如今，仍做一条小青蛇，就连所化之形都一样，真是个一心人。好了，你这个实心眼就留下吧，我助你飞天化龙。”

没想到小青竟有如此深厚的仙缘，我激动的跑过去，“小青，快给赤月上仙磕头啊。”

“跟你修行真能化龙吗？”小青问。

赤月说，“你肯用功吃苦，自然能。”

“好，只要能跟主人一样成为龙，小青什么苦都能吃。”说着他便跪地磕头。

君羽一脸惊异，显然，他也未料到半路杀出来的小青能顺顺当当拜入赤月门下，与他做了师兄弟。

赤月师叔得了爱徒很是高兴，“到如今我教了八个徒弟了，每每成才一个便被天帝征用替他镇守四方。如今，弄的我身边空空荡荡，连个说话逗趣的人都没得。这下好了，有了这条小蛇，我又有得忙了。”

君羽小声对我说，“小青这下惨了。我这师叔精力旺盛的很，没事便用些术法，将他院里那些花草灵兽之类变做人，陪他下棋喝酒戏耍。他有时候高兴了，能三天三夜不歇息。”

果然，才收了徒弟，赤月师叔便开始安排如何磨炼小青。他测了小青灵脉和神台，又捏了小青骨相，摇头说，“太单薄了，得先想办法让你强壮起来。”

赤月师叔带着我们自秘境中出来，又往山上行了大约三千级的石阶才来到毓灵山仙苑。说是仙苑，但在我看来委实简陋了些。

此处，是半山腰难得的一块平整之地，依山而建了九排的宫殿，每处几乎一样。殿堂宽敞但装饰并不奢华，坐具桌案等器具都是木质原色，更无图案装饰也无雕琢。起居之处清一色的竹床，白色的粗棉布铺盖。每处宫殿院落中都整齐排着九口大缸，植着修竹和兰花。

君羽对赤月上仙说，“师叔，徒儿难得带林寻来一趟师门，想先带她走走，稍后便去寻师叔。”

赤月说，“去吧。记得过来做饭，好久没吃你煮的饭了。”

君羽笑笑说，“没问题，师叔爱吃我做的饭，我便多留几日。”

“好了，就你嘴甜。去吧。”说着，他带了小青往自己住处而去。

君羽带我来到最上一层院落，只见宫殿大门上书：无相。

“这里便是当初我随师尊修行的地方。看到院子里那些水缸了吗？我们每日所做的事便是天不亮便要起床，走到山下的溪中去挑水。要足足走上二十个来回，才能将那些缸装满。这些水除了我们吃喝洗漱外，夜间便悄悄蒸发掉，滋养这山上的花草树木。整个毓灵山是终年不下雨的。植被所需水分全靠这些缸中的水。”

我一一抚过那些硕大的青石水缸，说，“真难想象，殿下每日去挑水是什么情形。”

君羽说，“打着赤膊，肩上垫上一块棉布巾，你若是见了，自然会以为是这山上的猎户家的儿子。”

打着赤膊的君羽，我想想那画面……还真是有些难以想象。我笑道，“一定是身姿矫健，灵活又充满力量。”

“那是！”君羽很是骄傲，“不用比灵力修为，我也是个最健壮的小伙子。”

我们说笑了一阵子，我突然想起小青来，“那……小青以后是不是也要挑水呢？”

“怎么，这就开始担心他心疼他了。”君羽说，“入门的弟子挑水是分内之事。既坚固道心锻炼身体，又养护了毓灵山上的草木精灵。”

我说，“不付出便不会有收获，这个道理我懂。小青随赤月上仙走的修仙之路本就艰苦，要经历什么自然要他自己承受，我担心也没有用。”

君羽说，“能如此想便对了。毓灵山百年只收一个徒弟。他能入赤月师叔门下真是天大的造化。”

这话不错，能入仙门修行是小青的幸运，更是极好的归宿。

紫微仙尊因闭关已经许久不在此居住，整个无相殿内空空荡荡，倒是缸中之水盈满，院落花草整齐，殿内也是一尘不染，想是有别院弟子常来打扫。

“师尊时常去闭关吗？”我观察此间灵力充盈，环境也实在是清幽，在此修行不是已经很好，干嘛非找个地方将自己关闭起来呢。如此看，神仙真是孤僻。

君羽走在静悄悄的无相宫中怅然道，“其实，天人神魔也自有寿命。就连我师尊也不能真的与天地齐寿。师尊乃是上古天神之一，到如今算来，也如人间高寿之人了。”

君羽说的隐晦，我明白，高寿之人虽然可喜可贺，但也离命终不远。

君羽说，“当初，师尊旺盛之年喜欢游历三界，救苦救难，积下不少善因。以他的修为本可向更高阶修炼，可他说生死轮回才是天道，有始有终才有滋味。”

纵观天地万物，进取竞争值得赞扬，但能够进中知退，做到不贪肯舍弃的才真的是难能可贵。紫微仙尊便是其中一位。

“如果仙尊归于混沌，可还能同人一样进入六道轮回吗？”我问。

君羽说，“进不进轮回得看仙尊自己的心。若他想便可再入轮回，若是他一心不动，便可超脱轮回。但无论哪种选择，此生分别，再见都显的缥缈无期。”

我叹息，“明白了，隔世再见便是那种‘是你又不是你’的感觉，终归是不同了。”

君羽点头。

“那，我们明日便去师尊闭关处拜望他吧。”虽未谋面，但我心中已然对紫微仙尊充满敬重。

“好。我也是如此打算的。”君羽说，语气中却带着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