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注视着季小将军，琥珀色的眸子专注而温和，语气似真似假。

“为我而来？”季小将军松怔一霎，渐渐地，乌黑的眸子染上一抹恼怒：“真当我是小孩子哄骗了？你不想告诉我便罢，何必骗我！”

少年语气僵硬，盯着季辞眼神也冷了些。

季辞听闻此话，一愣，随即有些失笑，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点笑意，望着季小将军说：“来此世界，对我而言，最重要的确实是你；那么道为你而来，也并未差错；”

“更何况...我何曾骗过你？”季辞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似真似假，茶色的眸子映了些光，显得温柔而专注。

季辞说的并不算假话，对系统而言，季辞来到这个世界是旅游、做任务的，

而对于季辞而言，季小将军却是他必然要带走的收藏品，当然比这所谓的‘系统’发布的任务重要多了。

季小将军一愣，看着季辞温柔的茶色眼眸，直觉他说的不是假话，耳尖映上了一抹浅红，冷冷地哼了一声，眼里的温度也回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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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扫了一眼，蜜色的眼睛浅浅地弯了弯。

太阳彻底沉了下去，天色略微有些昏暗了，风也在悄然的吹着，带来了一丝寒气，竹叶林莎莎作响。

两人坐在石桌两旁石凳上，即便是没有说话，却也觉得很自在、悠闲，偌大的幽静竹林也没那么空寂了。

锦离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用手摸了摸，许是茶壶密封，还能感觉到点余温，“这茶壶里的茶水倒也可堪一用。”

说罢，季小将军先将茶壶里的水分别倒出两杯，将杯子浅浅地晃了晃，倒了出去，又倒了两杯，方才将其中一杯放到了季辞面前。

“我表字锦离，你可唤我锦离。”季小将军看了一眼季辞，开口道。

季辞哑然失笑，知道少年是在尽量避免名字冲突，便也举起杯子，唤道：“锦离。”

锦离洒然一笑，眉眼间那少年将军的锐气便也显露了几分。

旋即两人轻举，便将杯中的茶一齐饮了。

茶温凉，便是带了点苦味，但细品之下，却又发觉绵长而醇厚的口感了。

待到一杯茶饮尽，两人相视一笑，之间的气氛便也更随意了。

天色有些暗了，月亮显出了些许光亮，一些星辰也若隐若现起来。

两人对坐，便是又一杯没一杯地喝着茶。

季小将军坐在石凳上，眸光遥望着西北方，目光中带着些黯然、惆怅，开口道：“锦离，便是我的表字，取的是锦衣离去之意，是我族中的长辈给我取的，便是希望我终有一天离开这京城，带着荣耀与荣华回到我族的祖地去。”

“如今...那位族亲却已经逝去了。”

季辞默然，琥珀色的瞳孔赋予他温和的假面，但他理解不了季小将军失去族亲、背井离乡的痛苦——因为他本就没有，又何谈失去？

季小将军，不，该叫他锦离了。

锦离喝的是茶，但却感觉自己好像喝的酒一般，有些犯醉了：

他看了眼石桌旁无动于衷的季辞，想起季辞被父王摸了一下头而失措的神情，半是认真半是调笑地道：

“你倒是好，占据我的肉身，对我的事一清二楚了，自己却藏得那么深，一点信息也不露...便是其他不方便说的就算了，挑些能说的说与我听罢！”

锦离隐隐约约从季辞平时说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闻所未闻的植株、悚人听闻的事件以及季辞那与众不同的瞳色，实在和正常的人差别太大，反倒是和话本里的鬼怪十分相似。

月光渐渐明亮起来了，将竹林的样子倒影在了地上，斑驳而静谧。

季辞温和的瞳孔看了一眼锦离，语气平缓而温柔、音色空灵而幽深：“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时间过去久了，我极少会去回忆了罢...你若是想听，我便讲讲也无妨。”

看到季辞那带着温雅的脸庞以及那双仿若蜜糖的眼睛，锦离一愣，随即眼睛就亮了亮，原本就只是试探地开口问一下季辞，却没想到他竟真的会开口。

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出现这么一个人呢？

季小将军好奇地看着季辞，竖起了耳朵。

季辞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清隽的眉眼也被渡上了一层皎然的月光，漫天的银河仿佛都沉醉在了那双温柔的琥珀眼眸中了，他轻笑了一声，仿佛有流星在他的眼中摇曳。

他道：“如你所想，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

锦离艰难地理解着：“等等，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

季辞眉眼闪过一丝恍然，然后指了指锦离的茶杯，又指了指自己的，道：“原是我想岔了，你看这两个茶杯，假如你是一个茶杯里，那我...就是在另一个茶杯里。”

季小将军喉咙有些发紧，盯着两个茶杯，像是明白了什么。

季辞看着锦离笑了笑，道：“你大概想到了什么？那我接着说，如果你是这杯茶水里、一片茶叶的尘土，那么...”

季辞修长的手指轻点了下天上的明月，琥珀色的眸子依然平静如初，接着开口道：“那颗月亮就是其中的一片茶叶，当然...我所在的地方也是一片茶叶...而一杯茶不只有两片茶叶，更是有一粒尘数不清的很多片茶叶！”

锦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盯着茶杯的眸子垂了垂，想要遮掩住心中的汹涌与惊骇。

季辞轻笑一声，接着道：“作为一颗微尘，只要找对角度和方法，可以从一片茶叶跳到茶杯里的另一片茶叶上，我们的世界已经可以非常轻易地做到了...”他又指了指锦离眼前的茶杯，“但你们现在还做不到，未来...可能做到吧。”

“在我的世界那边，称茶叶为星球，称一杯茶为宇宙，称茶叶之间的跳跃为迁徙。”

季小将军一寸寸打量着眼前的茶杯，又看了一眼月亮，像是不认识似的，语气艰难地说：“也就是说，在你们那里，人可以到月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