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去，就越是触目惊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明明是已经入夏了，满眼也应该是生机勃勃的绿色。可是街上的行人却个个面露颓色，路边路过的农田也没有往年的景象。

从京都到北域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不过三四日便可到了。

言望舒足足走了十余天。

她将身上的银钱大多换了草药和干粮，一路分给躺在路边的老幼妇孺。

她倒是不认为是自己心善，只是觉得不忍心罢了。不忍心看到这因为连年征战而导致的民不聊生。

只是这十余日里，她没有寻到大齐军队的身影，问起来，路上的人总说在北边，可是要多往北才能找到哥哥呢？

她只担心自己去晚了，“偷梁换柱”便赶不上“将计就计”了。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也不止一次在夜里暗下决心，第二天一定要一心赶路。但是当第二日天明，看到路边生病的或者饿着肚子的人，她还是管不住自己停下来送上药物和吃食。

她记得这一年是大齐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灾年，所以这一场北征只能赢不能输，皇帝这是在拿大齐的国运给夙毓来赌。

只是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这些无辜的百姓，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成为上位者的赌注？

罢了罢了，她只好安慰自己。

就当是为了大齐和言羲和积福吧。

此时的将军府却早已经炸开了锅，言家大小姐、祁王妃言望舒居然失踪了。

只是托雯霜向家里带话，“舒儿北去找哥哥了。”

言夫人气的要找出年轻时征战四方的银枪，定要捉了这个不孝女回来。

言老夫人却是劝她少安毋躁，“舒儿也是习武的，尤其是你那套吴氏枪法，比羲和还要精进。她想去就由着她吧。孩子长大了，总也是劝不住管不了的。”

说罢，看看言将军，又继续对言夫人说，“当年你不也是提着银枪便去了羌族，硬是把这个混小子抢了回来？”

“还说什么去找哥哥，不过是借口。”

“娘，那祁王现在瞧着是对咱们舒儿极好，可是也是个颇有城府的。前日娘在宫里不也是跟皇帝瞒下了舒儿习武的事情吗？我是怕…”

“既然嫁进了那宫墙里，就由着她的命数吧。”言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你看瑜贵妃，曾经不也是？”

长久不语，甚至可以听到火烛芯子炸开的声音。

“如果舒儿的命数要如瑜贵妃般，我就是一命换一命，也要护住我的女儿。”

整整一晚，言将军并未参与两位女眷的争论，只在最后，说了这唯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