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界限

《边缘界限》

第十八章 女神宫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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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戴尔,王宫。

以往安静祥和的高墙之内,现如今透露出阵阵肃杀,宫内已然不见了往日身穿常服的侍卫,取而代之的是金戈铁马的士兵来回巡逻,宫女们小心翼翼且步履匆匆。无数的命令从这个巨大的心脏中传出,紧张的气氛从这里蔓延到王都每一个角落。

再麻木迟钝的市民也从许多大人物府邸流满鲜血的事件中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渐渐的一个小道消息在市井间流传起来,大长老正在用暴力清除异己,试图趁着国家面临危难而复辟。

这时候许多精灵才反应过来,自从大长老选择退位后,这个国家已然不是君主制国家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多久呢,精灵民众歪头想了想,好像有十几年了。但是对于精灵这种拥有这悠长寿命的种族而言,十几年的时光,也许就像是几个月前一样。

施源长老一身劲装,整个人像钢铁一样坚硬,卸下身侧的弯刀,阔步走进王宫最深处的中央宫殿。

这里是王的宫殿。

“陛下!”施源长老小心翼翼走进王座之下,单膝跪地,低头朗声道。

大长老转过身,望着他。

“奉陛下令,不臣之徒已全部伏法!”

“十几年前这个国家就已经没有精灵王了。”

施源长老明白大长老的意思,十几年前末代精灵王横死在第一防线,秘而不发,对外只宣称是“病死”,之后大长老宣布让出王权成立长老议会,精灵国不仅失去了末代精灵王,也永远失去了他们的“王”。

“值此国家危难存亡之际,敢请陛下三思,重登大宝,携亿万臣民,内除国贼外御强敌,臣,死谏!”

施源长老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大长老。

“臣已派人重整女神神殿,只待陛下莅临神殿,祭告女神,恢复旧制。”

城卫军换防了宫内侍卫,王都大街小巷皆是巡逻的士兵,繁华喧闹的飞鱼大街现在门可罗雀,四位长老议会成员的府邸如今流满鲜血,大长老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十余年前自己创造了历史,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一部分,而现在自己又要创造历史了。也许本就没有什么创造历史的人,只是有的人正好站在了时间浪潮的浪头上,成为了被历史长河推着向前走的人。

如果十几年前死的是自己,那么自己的儿子,耶律云的父亲,也会成为这样一个人。

大长老手持七宝权杖,缓缓地从王座之上走下来,施源长老见此低下头,恭敬的等候着。一步,两步,脚步声在施源长老的耳中愈发清晰起来,大长老的脚步并没有在施源面前停留,缓慢、径直、干脆地从施源身边走过。无论后世的史学家用怎样的辞藻记录这一天,关于这一刻的描述基本都是一样的:

在两个人交错的那一刻,旧的旗帜重新在这片土地上升起,时代再次改变了。

……

“这罗盘……我似是见过的,不过水晶柱应该有八个才对。”方羽语气有些不确定。

“是有八个,我用掉了一个。守护罗盘是先祖的造物,封印着八个不可用现代魔法知识揣测的神之魔法。先前的战斗中我用掉了一个,才有了那个安全的地窖可以躲藏。”

“神之魔法?”方羽大吃一惊,“那干脆用这魔法干掉所有的魔兽不就行了?”

“不可预测就意味着不确定性,我知道驱动魔法的方法,却不知道魔法的效果是怎样,可能毁天灭地,也可能只能点亮一支蜡烛。”

方羽张张嘴发不出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种坑货的既视感扑面而来,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这玩意儿不会是充钱送的吧?”

耶律云不理会方羽的胡言乱语,他看着守护罗盘,嘴里念念有词,罗盘中心的勺形指针急剧地旋转。片刻后,耶律云伸出手指按住了一根水晶细柱,奇怪的事情就此发生了,这根水晶细柱竟然在缓缓地凭空缩短,以至于消失不见。

倏忽间,方羽似乎感觉到整个世界陡然一震,好像世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不可知的效果如水中的涟漪一般,以超越光的速度向着世界的每个角落扩散。

“刚刚……”方羽话还没说话,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暗了起来,视野里开始飘起深沉的红色。那种让人心悸的暗红,好像是来自地狱里的火焰。

“又或者是,来自于天堂……”方羽抬起头喃喃道。

天空已经完全被浓黑的乌云遮蔽,暗红色的光彩在其中流窜,好像是熔岩在云层上流淌。渐渐的飘渺轻盈的云层变得好像沉重起来,原本是水汽蒸发遇高空冷空气凝结累积而成的物质,一点点有了沙土一般的实感。

轰然间!岩石般的云层彻底裂开,水汽变成一块块巨大的陨石从天坠落!云层之上承载的熔浆也随之倾倒下来,天崩开了!

天火降临,整个小镇面临末日!

方羽惊恐地看向耶律云,连我们该怎么办这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只见守护罗盘再次失去一根水晶细柱,耶律云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明明近在咫尺,耶律云一张一开的口中说出的话语却变得断断续续,像电磁波遇到了干扰而失真一样。

耶律云伸手抓紧方羽的衣领,向着自己猛然一拽。

方羽感觉自己好像穿越某层看不见的膜,从一个世界被扯进另一个世界,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撕裂感和崩坏感,可是当他往自己身上摸去时,却连一个细微的伤口都没有摸到。

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方羽,他察觉到什么,抬头向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坑洼不平的沙土表面,视线放宽看去,能够看到整个陨石庞大的轮廓。

一股生死间的危机感在方羽脑海中炸裂,他瞳孔紧缩,心脏在强烈的泵动,但是即刻热血就迅速的凉了下去,无论是主观意识还是客观条件,无论是方羽的身体还是精神,都明确地知道自己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被陨石砸成肉酱的命运——或许会先被陨石摩擦生出的火焰燃成灰烬。

轰隆!

陨石砸进地面,庞大的动能掀起狂风,熊熊火焰伴随着狂风肆意地焚烧着周围的一切,紧随陨石其后的是从天漫灌的熔浆,温度成百上千摄氏度地向上飙升,魔兽们即使躲避了陨石的冲击,也依旧免不了在熔浆河流中挣扎沉沦。

方羽站立在岩浆河中,一颗流弹般的石子从他的后脑勺虚无地穿过前额。

冷汗浸透了衣衫,他像是溺水被救起的人,先是窒息,然后急促地大口喘气,最后猛吸一口气归于平缓。他看向耶律云,这一切的一切只有耶律云能够解释。

“我们现在行走在时空的间隙中,诚如你所言,神之魔法,已经把魔兽消灭了。”耶律云向着某个方向径直走去,挥挥手示意方羽跟上。

方羽看看自己膝下流淌的熔浆,又看看四周的景象,喃喃道:“耶律蝶的魔法虽然有用,看上去也很绚丽,但是总觉得像是过家家一样——这就是神之魔法的威能吗?”

他看着耶律云离去的背影,连忙追上去,追问道:“时空的间隙……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行走在时间与空间的割裂点中。现在的时空中熔浆遍地,是炼狱的景象。但是我们身处的空间是现在的空间,时间却是过去的时间;又或者我们身处的时间是现在时间,空间却是过去的空间——总有那么一个时间点和空间点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安全。我们所处的时间,不是我们所处空间的时间;我们所处的空间,也不是我们所处时间的空间——总之我们所处位置的时间点和空间点是不同步的。”

方羽从来没有听到过耶律云说出这么长的话,而且还是这么深奥难懂,他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话里自己在意的关键字:“安全”。

“绝对安全吗?”

耶律云停下脚步,转身向方羽说道:“把你刀给我。”

他接过方羽递来的刀,将其随意朝一个方向扔去。

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它像是被肢解了一样,在空中一片一片接着消失,最后完全消失不见。方羽不由想到之前的撕裂感和崩坏感,双手下意识往身上摸了摸。

耶律云像是回答又像是嘲弄:“时间线和空间线不同步,怎么可能绝对安全。”

方羽回过神来问道:“你不是说你不知道神之魔法的效果吗?”

“当我用出神之魔法时,我自然知道了关于它的一切,这也是神之魔法的效果之一。”

“我们怎样才不会像那把刀一样。”

“跟紧我。”

“现在魔兽已经被消灭了,你还需要我吗?可不能把我抛弃了啊!”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寻女神武器,不是为了消灭魔兽。”

“可我不是啊!女神武器又和我没关系。”

“我需要的不是你,是轮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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