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车！」余松榕松了一口气，然后翻出一把钥匙，「有支公司车的钥匙，希望就是它了！」

「竟然是SUV，想什么来什么。」白轩维吊儿啷当地看着那台车。

车子停得远远的，余松榕拿着钥匙走过去，其他两个人屏着气看他伸手去拉车门把，他甚至没用到钥匙。

车门没锁，余松榕把门拉开，里头的感染者迅速窜出来跳到他身上。

车子里太暗，完全没有人注意到里头有感染者。

白轩维立刻丢开灯冲过去：「蘑菇！」

余松榕被冲击力撞倒在地上，白轩维拿锤子用力捶着他身上的感染者。

周绍竟也冲上去想要帮忙，但还没能拉开地上的感染者，忽然又从车子里窜出一个身影飞扑在白轩维身上。

白轩维忽然被夹击也显得有点捉襟见肘，周绍竟抽出扳手用力砸在感染者的脑袋上，一手伸过去准备勒住它的脖子。但那一瞬间白轩维身上的感染者忽地转过头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周绍竟看到它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住自己。

就那一刹那，周绍竟被这双血腥的眼给震住了，手上的动作只顿了这么一两秒，感染者随即反扑回来大力扒在他的身上。

感染者的身形不大，但像一只攻击力极强的猴子一样死抓着周绍竟，张嘴就要咬他的脸。周绍竟赶紧用手臂去挡，那一口便狠狠咬在他的厚外套上，痛得他大叫一声。

白轩维解决了那边后急匆匆赶过来帮他，抓着锤子一顿猛打。

周绍竟用右手抓住感染者的脖子，快速使劲往地上一摔，但白轩维没跟上他的速度，一锤子没锤准直接落在他手臂上。

周绍竟立刻惨叫一声。

白轩维继续举起锤子对着感染者的头一顿猛砸，砸得它头上一个大窟窿，弄得整个地板都是脑血浆。

余松榕刚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这幕转过去干呕。

周绍竟痛得脸都皱在一起，气愤大骂：「你真给我公报私仇！」

白轩维拿着锤子对着他的脸：「它刚咬你我看到了！」

周绍竟被这死没良心的气得脸都绿了，一手拉下外套拉链，脱掉外套把手臂推到他眼前。

「我穿这么厚它怎么咬得过去？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穿这外套，我里头还有防暴背心好嘛，你那一锤都比它咬得还痛！」

白轩维放下锤子，一手摸摸自己的鼻子，看起来有点心虚。

「你是不是故意的？」周绍竟一手摸着手臂疼痛处，冷冷看他。

「谁知道你速度这么快，我这不是想要捶它头没赶上速度嘛……」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打歪的，你平时反应不是挺快的？」

车灯忽然大亮，两个人停下争执转头看驾驶座的余松榕。

「还有电耶，你们两个快进来不要吵了。」车里的人探出头来朝他们两个招手。

周绍竟不甘不愿地瞪了一眼白轩维，才拿着扳手走进后座。后座四处都是干涸的深色血迹，他只能挑一处看起来最干净的坐。

周绍竟就着车灯由内往外查看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越看越觉得应该是一对母子。

他叹了一口气，把车门关上。

「怎么出去？」余松榕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敲，看着眼前的铁卷门。

周绍竟和白轩为异口同声：「撞过去！」

雨势越来越大。

三个人在车内一言不发，只听到雨刷摆动的声音。

周绍竟把外套脱下来查看自己的手臂，被某人公报私仇的地方肿起来，呈现一个青色的肿包。

他现在气稍微消了一点，觉得刚才那一下可能真是白轩维不小心的。

周绍竟从后座看了一下油表，只剩半缸油。

「欸，蘑菇，等等是不是顺便去找个油，这样到不了东部。」

余松榕看了一眼油表道：「张哥家有囤两桶油，应该可以将就着用，到东部大概没问题。」

车子开到了一个极窄的巷子口，SUV进不去，余松榕只好停下来。

余松榕一边松开安全带，然后说：「药局就在巷子里面，是间连锁药局，店面很大所以很好找，应该不会花太久的时间……」

「有一个人必须要留在车上随时注意回来的人，」白轩维拍拍余松榕的肩膀，余松榕一转头，他就伸出手指戳他的脸，「那个人就是你，胆小菇。」

余松榕吓了一跳：「嗄？我？可我一个人在这里……」

「你的功能就到此为止了。」白轩维夸张地摇摇头，「打怪不行，跑快也不行，你就只能看门了。」

周绍竟用怜悯的目光看他：「记得一个人在家要乖乖锁好门，雨刷和灯要关掉，怪物来了要安静躲好喔。」

余松榕看起来都快哭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俩。

「你、你们真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周绍竟和白轩维头也不回地将车门关上。

两个人在巷子里走了一阵，这里大概原本是商圈，大部分都是店家。

绕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目的地，就像余松榕讲的那样是一家大型的药局。意外的是药局的铁卷门并没有被拉下，落地窗已经破了，玻璃碎裂一地。

两个人在昏暗的药局面前往内打量。

「没看到有感染者。」白轩维眯着眼睛道。

「丢个东西进去看看？」

白轩维在门口捡了一片玻璃往内随手一丢，清脆的哐啷一声之后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两个人才安心走进去。

药局里头已经被洗劫过一次，比较常见的药物所剩不多。周绍竟很快就找到感冒药还有退烧贴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另外又顺便抓了一些绷带和药水，挑挑选选只捡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白轩维这边就没那么客气。

他看也不看就把架上所剩不多的药盒都扫进自己的背包，然后又在收银机旁边发现了一些零食，毫不犹豫就把零食盒拿起来，将盒里的零食全部倒进背包中。

「你够了吧，拿这么多跑得动吗？」周绍竟实在看不下去阻止了他。

「跑不动是死，没东西吃或没药医也是死，死法不同而已，所以跑不动也没差了。」白轩维拆开一条巧克力塞进嘴里，顺便拿一条给周绍竟。

周绍竟也咬了一口巧克力：「我愿意饿死或病死，但我不想被咬死。」

他每次想起先前在巷口被感染者群活生生吃得剩下半个人的少年，都会忍不住打寒颤。

绝对没有人会想那样死，周绍竟觉得白轩维就是喜欢讲一堆屁话。

「嘘！」白轩维忽然打断他的话。

周绍竟本来还在捏巧克力的塑胶包装纸，闻言赶紧将丢开包装纸然后安静下来，接着他也听到了声音。

又是感染者那种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声，但听起来这个感染者目前仍处于静态行为中。

他现在已经能分辨得出感染者在活动中，以及未受刺激的状况下发出的声响。前者发出的嘶吼会比较高亢，持续时间也比较长；后者则比较小声，发出声音的频率也不规律。

现在听到的就属于后者。

声音是从药局内传来的，周绍竟躲在架子边探头看了一圈，有个穿着药局制服的感染者从药局内的一扇门里走出来。

看起来它变异之前被咬到脖子，半边身子都是血，抽蓄着四处张望。周绍竟正要蹲低身子告诉白轩维，却发现又走出一个店员感染者。

大概是因为外界的声音忽然消失了，那两个感染者就只是在办公室门口打转，时不时就抽蓄一下身子，但并没有再移动。

周绍竟对白轩维比了个二，白轩维点点头，他伸出手来指指门口，两个人安静地压低身子往门口走去。

然而才刚走出没几步，周绍竟就不小心将一个掉在地上的药盒踢出老远。药盒在地板上唰地滑出去，一直撞到架子后才啪一声停下来。

白轩维偏过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感染者没有闪避本能，只会直线前进，所以两个感染者从店内冲出来时，店内的展示架都被它们给直直撞倒。架子像骨牌一样层层崩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药局内顿时一片狼藉，感染者被困在堆叠的展示架中无法快速前行，周绍竟和白轩维趁机飞奔而出。

正打算左转走回原路，周绍竟就被隔壁店里疾速窜出的两个感染者挡住去路。他紧急停下脚步，转身推白轩维。

「妈的！」白轩维低骂一声。

为了不要再引出更多其他店内的隐藏感染者，他压低声音道：「走另一边！」

两个人都对当地巷弄不熟，只能在巷弄内盲目奔跑。他们尽可能地不要引起太大的动静，但追在俩人身后的感染者还是越来越多。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前方的路几乎都看不清楚，周绍竟觉得自己的神经越来越紧绷，那种惊慌的感觉又渐渐回拢。

遇到俩兄妹之后他已经好阵子没有这种高度惶恐的感觉了，但此刻在陌生的街弄中，这种清晰的恐惧又开始占据心头。

他们不能被困住，一旦不小心进入了死胡同，他们就会像那个如同掉入食人鱼池中的少年一样，被感染者拆吃入腹。

两个人转过一个巷口，巷子里的感染者闻声转头，朝他们的方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