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白巳喊了一辆马车，三人很快来到雪老城城西。

一个悬空黑色大门吸引了十三的视线。

“雪老城每二十年都有一次真仙传道的机会，许多避世不出的从圣真君会来此寻找突破极境的天机，因此一直是修真界的一件大事，后来不止圣君，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也会来碰碰机缘，所以才逐渐形成这些不同规格的坊市，用来交换购置法宝丹药再合适不过。”

“从圣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十三错愕。

“那是自然，圣君之上的真仙之境，才是修士不断追寻的境界。”

“真仙境。。”听到这个字眼，十三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一直安静读书，却令他汗毛倒立的白发白须老人身影。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前些日子方突破至化身初期。”

十三沉默，他记得第一次相遇时白巳才只是凝丹后期，两年时间竟然进境如此之快。

想想自己，两年时间练气初期，便再无长进，看来这修真界讲究资质灵根，果然是有原因的。

白巳见状，拍拍十三肩膀缓声道：“小秃驴也不用气馁，须知我千年妖身三百年化形，方有如此境界，修行本就逆水行舟，必须踏踏实实打好根基，才有知了一夜化蝉，播云见日的那一天。”

说着白巳指了指旁边的秦苦乐，问十三你知不知道他大概多久便能超过我？

十三摇头。

“大约十年。”

十三看了眼瞪大眼睛听二人对话的秦苦乐，却是由衷替他感到欣慰。

随后白巳交上灵石，三人走进坊市。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里是修士特有的交易坊市的话，十三一定会把这里当作是普通集市。

除了天上偶尔划过的道道残影提醒着十三这里的不同。

白巳丢给十三一张人皮面具，示意十三戴上。

十三看了看带了一张银色面具的白巳后，把那人皮面具铺在脸上，心念一动换了一副络腮胡汉子的面孔。

“百炼门的炼器手法颇为神妙，除了某些修为极高的修士能看出端倪外，这百变脸谱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十三摸了摸好像长在自己脸上的面具，啧啧称奇，又见白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黑色斗笠给秦苦乐罩上。

“修士比外面那些人更加无情，以后若非不得已，尽量还是少与外人显露原貌。”本不喜欢啰嗦的白巳见十三一脸呆样，又说道。

十三点头，突然想要问白巳些问题，却见白巳又丢过来一个储物袋。

“你带他四处逛逛，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说罢，白巳化作白虹，向一处高楼飞去。

眼下已经有不少修士席地盘坐，身前摆了许多千奇百怪的物件。

十三拉起秦苦乐的手向坊市中走去。

跟赶大集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像在北苍城给老四叔买菜时走马观花，那时只想找老四叔喜欢吃的，现在是每看到一样新鲜东西十三就会驻足打量许久。

“中品凝神丹，筑基后期凝丹所用，三百下品灵石。”见眼前虬髯汉拿着丹瓶半晌不说话，那人开口道。

十三点点头，不动声色将聚气丹放下，又拿起另一个瓶子。

“极品龟息丹。”那人提醒。

后来那人见虬髯汉来来回回将丹药看了个遍愣是不说话，略显不耐烦道：“你要找什么？”

虬髯汉挠挠头道：“有没有练气期补充灵气的丹药？”

那人瞥了眼虬髯汉身旁戴着斗笠的孩子，略一沉吟道“低阶补气丹没有，倒是先前练了几炉不一样的极品补气丹颇为适合练气期使用。”说着丢给十三一个青色药瓶。

“这个其它极品补气丹相比有何不同？”十三十分老练的问道。

“此物乃我一次偶然尝试所得，虽有补齐元婴期修士全部灵力的功效，恢复起来却耗时十分漫长，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如同鸡肋，对练气期来说刚好能源源不断供其灵力损耗，只是这低级修士能买得起极品补气丹的少之又少，故而一直在我手中吃灰。”那人道。

听完十三心中喜忧参半，喜得是这极品补气丹似乎正好可以给金色钟影提供灵气，忧的是听这人的话这丹药一定很贵，也不知道自己买不买得起。

想到这十三悄悄看了眼白巳丢给他的储物袋，约么三百余颗晶莹剔透的石头。

“这怎么卖的？”

虽说这种异种补气丹有些鸡肋，但炼制起来损耗灵药与正常补气丹相差无几，那人思量片刻后报了个较为折中的价钱“五千低阶灵石一瓶。”

“能不能便宜点？”十三随口道。

却见那人挥挥手，示意十三离开。

十三见那人不卖，转身带着秦苦乐离去，约么走了十几步，见那人始终没出声喊他，心中感慨。

“看来北苍城偷学的那些令人咋舌的讲价技巧在这坊市中并不盛行。”

想到以前给郑老四买菜时，隔壁那两个老人用几十铜板就能买到要价数两银子的物件，十三觉得还是她们有大智慧啊。

见那虬髯客又黑着脸回来，那人略微错愕。

那虬髯客丢给自己一颗品相尚佳的极品灵石后也不言语，自顾低头给那戴斗笠的孩子整理起衣衫。

“你要多少？”那人问。

“你有多少？”十三头也不回说道。

闻言那人“呼啦一下”从储物袋中倒出近百个青色瓷瓶，细数一遍后又取出几个大小不同的灵石丢给十三。

十三不动声色的将灵石与补气丹全收入储物袋，拉起秦苦乐就走。

想到白巳丢给自己的储物袋中还有数百颗相同灵石，十三不由惊叹白巳可真有钱啊！

又买了些曾见黄芝使用过的传音佩后，十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一中年模样的道袍男子正盘膝闭目，四周不时有阵阵龙影缠绕，正是先前枯木林中所见过的那位“游龙道人”

此时道人身前摆着许多图案不同的符箓。

略一沉吟，十三拉着秦苦乐向游龙道人走去。

见游龙道人始终闭目，十三则自顾看起道人所售符箓，这游龙道人显然比方才那卖丹药的细致许多，诸多符箓旁都十分仔细的用小篆做好注解。

“召雷、乘风、御水、诛邪、化身、引剑、镇妖。。。。”

诸多品类一应俱全，十三看的兴起，知道这游龙道人和白巳师出同门，心道以后得让那家伙给自己画一些符箓防身才是。

又先后买了些适合练气期服用或者寻常强身健体的丹药后，十三在一处单看门楼就十分奢华的店铺前看到了先前离去的白巳正向自己走来。

身旁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此刻那女子正搂着白巳的的胳膊小声跟白巳说些什么。

不待十三说话，白巳先指了指身旁女子开口道：“我老婆。”

十三冲女子打了声招呼，心想你老婆可真多。

“买完了？”白巳问道。

“还有些觉得不错的符箓没买，不过知道你会画，就打算给你省点钱。”十三将灵石抛给白巳。

“什么符箓？”

“那个游龙道长啊”十三指了指远处道袍。

白巳恍然，说道：“太清与上清所修不同，我不会画符，你等着，我去给你买些回来。”

擦肩时，白巳忽然小声说道：“我已经不是太清道人了，不过这事你莫要与他人提起。”

十三皱眉，想到从天剑宗回来后，就没见过白巳身穿道袍，手中木剑也换成了一柄锐利的长剑。

那白巳竟一股脑将那游龙道人所售符咒全部买下。

后来白巳便带着那女子去了别处。

十三则领着秦苦乐回到酒楼。

期间发生了一件让十三很高兴的事。

刚出坊市不久，十三被一瓮中人咬住袖口，被那人眼神吓到的十三怕新衣服扯坏，又可怜那瓮中人模样不忍使用灵气，一时无法挣脱，最后竟是一路跟在十三身后的秦苦乐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小声喊了一句“不准咬我师叔”后从腰间扯下短鞭颤抖着往那瓮中人脸上抽去，不过实在是那瓮中人太过光棍，见皮鞭不管用后，秦苦乐最终拖住瓮底硬生生将那人掀翻十三才得以离开。

后来秦苦乐说那是流人城的乞丐，有些流人手脚不利索干不了重活或者偷懒耍滑就会被砍去四肢割掉舌头装入瓮中，用来赚钱。

秦苦乐说他小时候听到守卫要把人做成人彘的时候就怕死了，后来再大一些的时候就觉得做人彘很好，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听说还有饱饭吃，后来爷爷打了他一顿才不敢这么想了。

十三一边心疼一边摸了摸秦苦乐的头说原来你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秦苦乐缩缩脖子没再说别的。

十三看了看秦苦乐腰间的短辫说既然你你师傅给了你一把短鞕，那我这个当师叔的也应该送你个东西才是。

客房里，秦苦乐一边泡茶，一边看着十三翻书。

一把兽头匕首静静摆在一旁。

许久，十三将书合上，仔仔细细的在匕首上刻了四个字“苦尽甘来”。

若是白巳在此，定要笑话十三的字比他写的还要难看。

又照着书上比对几遍，确认没有写错字后，十三将匕首送给秦苦乐，叮嘱道：“跟你师父学完本事，以后遇到什么事，能不杀人，别杀人。”

秦苦乐点点头，将匕首也别在腰上，看见腰上有一根鞭子现在又多了一把匕首后，咧开嘴冲十三笑。

“该长牙喽。”第一次见到缺一颗牙的秦苦乐笑，十三也笑。

两日后，带着秦苦乐下楼吃饭的十三见到了早已等待多时的白巳。

“你老婆呢？”

“全天下都有我老婆，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白巳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示意秦苦乐倒茶。

十三见状拍拍秦苦乐。

秦苦乐小心给白巳倒了七分满，看的白巳啧啧称奇。

秦苦乐拜师那次，可是给白巳倒了十成十的满满一大杯。

“看来这倒茶技术也是师承妓女村郑老四了？”白巳打趣。

“老四叔说了，是技不是妓，而且那里的人很好。”十三反驳。

白巳挥挥手，“教出郑大哥那鸟人来，能好到哪里去。”

见十三要生气，白巳又道：“行了行了，不说你老四叔，我是来告诉你，我要的那东西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