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达成目的，必须要作出牺牲。
简单来说，就是付出时间和金钱，身体的健康和心情的愉悦，换取让自己继续生存的各种必需品。
就像一桩买卖。
阿伦明白这个道理，就像他去超市购物，能用的除了银行储蓄卡，还有信用卡。
手里的十几条人命，就是他的信用额度。
两处围栏断了支架，开始微微松动。
“把人集中起来。”
阿伦的脸上写满了自信，仿佛酒庄外层层叠叠的丧尸对他毫无威胁。
他的副指挥提出质疑：“你想做什么？附近的围栏必须要有人巡逻。”
“不必。”阿伦用力一挥手：“我们准备突围出去。”
“你疯了吗？”士官瞪大眼睛：“我们的重武器都陷在泥里了，光靠手里这些轻武器，对付不了这么多丧尸。”
“我当然知道。”阿伦转动眼珠，看向那名士官。
他不喜欢这个叫艾德的人，休伯特也不喜欢，但艾德曾有过正式军衔，退役后成了新定市看林人的队长。这是个几乎看不到活人的工作，几十个人撒进上百平方公里的无人区，和他们作伴的只有野生动物和森林大火。这也是他们能在丧尸狂潮中幸存下来的原因。
用休伯特的话来说，他不必喜欢这些人，只要他们能为“计划”作出贡献就够了。
马上就到艾德作出贡献的时候了。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阿伦收回和他对视目光：“丧尸会越来越多。它们脑子里有个大喇叭，一见到活人，这个喇叭就会打开，把四面八方的丧尸都喊来，我们不能等死。”
“但是你在地窖里对马克说，休伯特在过来的路上。”
“没错，所以我们要活着等休伯特赶到。围栏不会支撑太久……”阿伦不知道自己作为队伍的最高长官，为什么要向自己的副指挥编造各种理由，可能这就是他们必须牺牲的原因：“就算你派人巡逻，也不能阻止丧尸推倒木桩。我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才开始行动，必须随时准备突围。”
马克盯着阿尔法的眼睛，试图看穿面前这个人的谎言。
他知道休伯特和阿尔法不是正规军，虽然他们在保护所谓的“病毒学家”，虽然他们提供了正规军的武器，但马克敢肯定，这群人绝对不是正规军。
是时候离开了。
马克松开紧握的拳头，也放弃了继续坚守的念头：“好吧，我去把我的人叫过来。”
“嗯。”阿伦满意地点头：“我会收拢剩下的人，然后在这里集合。”
两处木桩在丧尸的推挤下，开始缓缓倾倒……
“阿尔法他们死定了。”地鼠看着远处陷在软泥地里的卡车，被遗弃的重机枪歪歪斜斜地躺在车篷里。
“我们也死定了。”野狗坐在老爷车前座，把两条腿架在仪表盘上。
他们三个，包括受伤的犀牛在内都成了俘虏，被捆紧双手仍在车里。虽然两条腿还能动，但这附近到处都是丧尸，他们无处可逃。
“未必。”
地鼠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狮子老虎，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供人欣赏，要出跑到外面伤了人就要挨枪子，但好处是，只要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就不会有事。
“那个叫罗轶的小子还有话想问我呢。”
地鼠转头看着车旁那人。他看起来不像汉娜那样令人作呕，变异状况只局限在手臂的部分，穿上长袖，看起来就和普通人一样。
没记错的话，这个青年应该叫罗维。
“你可能记错了，他说你可以现在下车，去你想去的地方，没人会拦着你们。”罗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说笑。
地鼠换了个舒适的坐姿，闭眼道：“我才不呢，我的鞋底只要一沾着地，你就能引来大批丧尸把我们统统咬死。我才不上当呢。我知道，你们有办法控制丧尸。”
“不用控制丧尸这么麻烦。”青年咧开嘴：“我一个人就够了。”
“明白，明白。”地鼠睁开眼，转头看着罗维：“但我还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
另一边，罗轶终于找到了其他人。
疫苗实验者们的广播能力不仅能吸引丧尸，也能在一定距离内相互定位，罗轶问起他们之间能否直接用“广播”能力对话，安娜点头承认。
她把这种能力比喻成挂不断的电话，自己的思想会同步传递给周围所有人。起初没人愿意在人群周围停留，一群人产生的思想噪音，会让她觉得自己站在一百三十分贝的十字街口，这种折磨比病毒更致命。
后来他们达成共识，在和其他人接近时要抑制自己的思想，也就是说，疫苗实验者在群聚时必须像真正的丧尸一样，没有思想。
复仇才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动力，罗轶一边感慨，一边庆幸安娜读不到他的想法。
这些人原本都是瘠土镇的居民，排着队被注入病毒，变成半死不活的样子，然后又成了必须被消灭的失败品，只有极少数人逃过一劫。
“大部分人还没明白过来就死了，剩下的人聚集到一起试图抵抗，但很快也被消灭干净。我们这些人因为对镇子更熟悉，所以才能在包围圈里找到一条活路，但是我丈夫……”安娜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她思念的那个人。
“节哀。”罗轶试图安慰。
安娜重新睁开眼：“他没死，至少没死在那场屠杀中，最后那些放弃抵抗的人都被星火带走了。包括我的女儿，奥维利亚……”
罗轶回忆起今早躺满星火镇街道的尸体，他没把安娜丈夫的死讯说出来，这件事不该由他宣布。唯一的安慰是，安娜的女儿还安然无恙。
“我们会找到她的。”
“是啊。”安娜没表现出太多热忱，在她看来，奥维利亚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了，仅剩的时光只够她完成一件事，那就是复仇：“酒庄里那些人只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这得感谢你那些朋友。”
“我的朋友？”
“叫陈琳的女孩，是她布置了这个陷阱，然后利用尸潮引导星火镇的人车开到这里。”安娜用她仅剩的半边脸摆出半个微笑：“这下面还埋着我们的一位战友。”
用丧尸填满水塘，然后覆上泥土，罗轶似乎能透过地面，看到底下无数丧尸在挥舞双臂。
他下意识抬起头，又看着远处数量更庞大的尸潮，尸潮中央是一座庄园。
“那些围栏建得很牢固。”
“所以星火的人弃车之后一定往里躲。”安娜脸上写满了得意：“当然，这也是你那位朋友想到的。丧尸行动缓慢，所集结尸潮需要时间。”
“庄园也是陷阱的一部分……”罗轶也开始佩服这个计划，但他依然不能把眼前的景象和陈琳联系到一起，不过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只要集结足够数量的丧尸，里面的人就没有任何生还机会。不是冲破外墙被丧尸咬死，就是饿死或者渴死。我们只需要等待……”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打断道：“或许不用那么麻烦。”
罗轶转身，看到地鼠双手还被捆着，而身后的罗维一路都盯着他的脖子，地鼠在他眼里就是一顿大餐。
“他能策反里面的人？”安娜停顿了一会，大概是在接收罗维的思想广播：“没错，是这个词，策反。”
劝说全服武装的士兵向丧尸投降，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抱有希望，更何况是加入丧尸的阵营。可这话从地鼠嘴里说出来，又让没法让罗轶怀疑，像地鼠这类人，绝不会说毫无把握的话，问题是，安娜是否需要阿尔法投降。
“他们不全是坏人，而且……”地鼠用他那双小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星火镇的防御工事和普通的庄园可不一样，一般的丧尸根本构不成威胁。”
安娜面无表情的样子如同真正的丧尸：“我有秘密武器。”
“明白明白。”地鼠挥挥手，露出一丝明显的不快：“不就是比篮球巨星还高两个头的巨人丧尸吗，犀牛一个人就能干翻一队。而且休伯特手下有个神枪手，名字叫巴克，开枪像开挂，没有一头巨人能走到二百米之内，我敢保证。”
“他们手上都沾着我们亲人的血。”
“对，他们脑子里还塞着休伯特拉出的屎呢。”地鼠驱赶着不存在的苍蝇：“只要把那些屎冲干净，他们就能成为朋友，帮我们把星火镇整个掀翻。我想你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不管怎么看，这笔买卖都很划算。”
“很划算。”安娜呆滞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没有智力的傀儡，但突然，她和罗维同时转头，望向酒庄的方向。
是广播，成百上千头丧尸同时发出的广播。
安娜当然明白其中的意义。
进食，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