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合安

《陆合安》

第20章终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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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合安打完电话从阳台回到宿舍里,发现张天、宗祖、徐桐正用一种带着欣慰和欣喜眼神盯着自己看,这让陆合安感到很不自在。

陆合安被盯得愣了一下,又想到刚刚自己经历过的那恐怖的场景,颤颤巍巍地问:“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吗?”三人听到后,就属徐桐的反应最为明显,他瞬间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找着什么东西,之后迅速拿起身后的扫把,在干净洁白的宿舍地板上,认认真真地做着无用功。

宗祖看着徐桐的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哼哧了一下,“父母肯定很关心你第一天来学校过得怎么样吧?”

张天在一旁搭腔:“就是,我刚给我妈打电话,她可高兴了,这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他夸张地摊开手,仿佛春节联欢晚会上使出浑身解数逗大家笑的小品演员。

陆合安很配合地笑了笑,“好吧,谢谢你让我快乐,不过。。。哎,你们到这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吗?”陆合安问完。

发现徐桐本就佝偻着扫地的腰趴得更低了,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做着无用功,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更令陆合安吃惊的是,他竟然拿着一个空的垃圾铲走向宿舍门口的垃圾桶,空无一物地向里面倒着。

宗祖已经爬上了床,他听到陆合安这样问,身子向下趴着,仰着头看着陆合安说:“啥奇怪啊?”

陆合安看着宗祖平静的表情,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但那水下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铁钩,他像是知道陆合安经历了什么一样,在等着陆合安说出接下来的那些话。

“我刚才。。。。。。刚才像是做梦一样,梦里面你们三个都挺吓人的,不对不对,是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挺吓人的,哎,算了算了,睡觉吧。”陆合安看着宗祖的眼神,他像是一条咬住鱼饵的鱼,他甚至品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一股强烈的刺痛感让他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你啊,别胡思乱想,你这就是太想家了,不适应!”张天本已经一只腿搭在了上床的架子上,现在又将腿放下,轻描淡写地给陆合安解释这一切。

徐桐这时又恢复了一脸喜气,像是把自己刚才的紧张也一同倒进了刚才那空荡荡的垃圾桶里,“不早了,咱们休息吧。”说完,他就自顾自地爬上了床,几人躺下又聊了几句,便都渐渐睡去。

陆合安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向外渗透出一股子清冷。

月亮好似太阳派来人间的保姆,地球是一个大的摇篮,我们都是受他们照顾的婴儿。月影摇曳,不知是不是风吹动了外面的树,本是一整块的月光现在斑驳了起来。陆合安看着墙上跳动变幻的月光,想到在自己小时候父亲买给他的万花筒,用一只眼睛对着筒洞,再轻轻拧着前面的转头,里面的塑料模块跳动着,便在眼前绽放出各式各样的花纹。

在月光的摇篮曲里,陆合安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世上斗转星移间有多少灵魂湮灭,他们是被岁月长河冲刷到一旁的砂石,搁置在名为虚无的沙滩上,千百年地经受着暴晒和雨淋。偶尔有几块大石头组成的石坎,让那长河短暂地向上抬高一微米,便自以为是地吹嘘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人之于历史浩渺如尘埃之于宇宙,只能报团取暖。但人的思想却可以光速来回往返,创造宇宙,这样创造出的宇宙到底算不算是真实存在过呢?

他当然不会汇入历史的长河中,因为这心里的世界干净纯洁不可与那浑浊河水混为一谈,不能被人们所知的桃花源,就不存在吗?我看未必,在这个世界里,谁又不曾为自己在心里搭建一座宫殿呢?

陆合安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陆合平和李夏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在那片向日葵田,他看见陆合平和李夏背对着自己焦急地在田里寻找着什么,他们像是在大声地呼喊,但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陆合平光着上身,只穿一条浅色的短裤,他的腿上被一些尖利的倒刺挂出了血痕,但是他似乎并不在意。他想奔跑到父母身边,但是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无法动弹。他们应该是在找自己吧?陆合安在梦里这样想着。

他张开嘴准备向父母呼喊,但是嘴巴瞬间被一个东西堵住,陆合安眼睛向下看,发现那竟然是一根向日葵的花掌,它死死地堵住了陆合安的嘴,他的藤蔓缠住陆合安的身体,陆合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焦急、恐慌的样子,做不得反应。他看见宁婶子跑到向日葵田里叫住母亲,对着她说了些什么,母亲忽地高兴了起来,她转身,双手搭作喇叭状,朝着陆合平喊叫,陆合平赶忙跑到跟前,三人走上田坎,慢慢走出了陆合安的视线。

陆合安此时更加用力地挣扎着,但这东西像是沼泽,他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陆合安的四肢被绞困着向下深陷,他张大嘴大口地呼吸着,直到这向日葵田里的泥土灌进嘴巴里,让他无法喘息。他突然看见10岁的周贤出现在自己眼前,过去的种种如跑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周贤的模样也千变万化起来,但他的表情却一直是那么的淡然。方聪也来了,她拉着陆合安的手,对他笑着,耀眼的阳光照在方聪的脸上,她的笑容很快就消融在那刺眼的阳光中,阳光太明亮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吞没其中,陆合安终于在刺眼的白光里失去了意识。

“王老师!他的眼睛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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