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期，领导人号召大家“忙时吃干，闲时吃稀”。
所谓忙时吃干，是指农忙的时候需要干重体力活，就得吃饭保证体力，完成工作，而闲时吃稀，是指农闲的时候不需要进行大体力劳动，只吃稀饭，能够生活就行。
现在是农闲，村里一天两顿饭，吃食也很稀。
但小四手里捧的粗粮糊糊很稠，里面夹杂着青菜、芋头。
显然，这是对自己的特殊优待。
“谢谢。”
虽然已经吃过早饭，曹卫东还是端起粗粮糊糊，咀嚼着咽了一口。
粗粮糊糊的口感很粗糙，有些硌嗓子，但曹卫东还是夸赞道：“真好喝，是谁做的？”
“是我娘。”
小四挺起胸膛，有些骄傲。
曹卫东夸奖道：“阿姨的手艺很好......对了，红薯我吃不下，你吃了吧。”
小四一下子就急了。
“那怎么行？我老爹可是亲口跟我交代了，这些都是给你吃的，你是城里人，只吃糊糊吃不饱的。”
小四的父亲就是梁光赫，那个戴着眼镜，有些圆滑的会计员。
曹卫东说道：“其实城里人和农村人一样，糊糊也能填饱肚子......而且红薯你已经给我了，只是我已经饱了，就请你吃红薯。”
曹卫东拍了拍小四的肩膀，亲昵的说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会相互请客的。”
小四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这明明是我带给你的，怎么就成你请我吃了？
但让小四拒绝，他有些舍不得。
这可是红薯啊。
就算他是会计员的儿子，也不是很常吃。
毕竟这时候大家都穷。
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小四拿着红薯，想要又不敢要，最后在曹卫东的规劝下，将红薯用纸包着，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
他还是不舍得吃，决定留给妹妹。
再次抬头时，小四看向曹卫东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敬意。
小四犹豫了会，说道：“我听姐说了，你是来我们村子收货的，这件事得我爹同意。”
“我爹面冷，不好说话，但他喜欢抽旱烟，你要是让他开心了，会很好谈的。”
小四说着跑了出去。
他要先把吃饭的碗送回家，再带曹卫东找梁光赫。
曹卫东心里一喜。
他本来只是不饿，又不想浪费食物，所以将红薯让给小四，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旱烟......
曹卫东召唤出万界商城。
这种原材料很便宜，他挑选了一款云南手作黄金烟丝，花了1个购物点兑换了一斤，又消耗了2个购物点，买了一个非常精美的红木匣子。
“我这算不算过度包装？”
曹卫东突然生出这个想法。
将烟丝放在盒子里，用配套的蜡油封口，贴上金色标签，就是一个精美且高档的烟丝礼盒。
“这样应该可以了。”
曹卫东将自己DIY的烟丝礼盒放在行军包里，拎起行军包，在门口等小四。
小四腾腾腾的跑了回来，离着老远就招手，“我爹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所谓的办公室，就是征用了一间没人住的土坯房，简单修缮，当做生产队干部办公的地方。
小四边走边说。
“我们村家家户户都养鸡，能拿出手的就是鸡蛋，其次是山上的野味。”
“不过山上的野味是集体的，只有饿的不行了，队长才组织过两次。”
“还有就是自家种的菜，梨子......”
小四说着，曹卫东就听着，两人走的不快，说话的声音很小。
路上遇到人，小四还主动打招呼。
走了几分钟，他们到了一栋用篱笆围起来的土坯房前。
土坯房的墙上用白漆画着革命标语，院里立着木牌，上面贴着几份带红章的文件。
“这里就是办公室，队长去地里查看了，记分员没来，只有我爹在。”
小四带着曹卫东进了屋子，然后就离开了。
曹卫东四下打量。
这是里外两间的屋子。
外屋放着三张桌子，是办公的地方，里屋用白色布帘挡着，隐约能看到带红十字标的布料和器械，想来是治病的地方。
此时梁光赫正坐在其中一个桌子后面，拿着瓷质茶杯喝水。
曹卫东说道：“梁会计你好，我是红星轧钢厂的采购员，下乡采购计划外物资，这是我的介绍信。”
梁光赫郑重的起身，接过介绍信，拆开看了看。
介绍信的内容很简单。
只是介绍信的末尾有厂领导盖章。
这个就有含金量了。
红星轧钢厂的厂领导都是高级干部，可比他一个连干部都不是会计员级别高多了。
梁光赫放下介绍信，从腰间抽出旱烟，嘬了几口，说道：“曹卫东同志，你可以去老乡家里收购，不用经过生产队。”
曹卫东说道：“我觉得还是通过生产队合适。”
他就自己一个人，挨家挨户上门采购，能采购多少？
况且没有生产队背书，许多村民也不敢卖。
虽然打定主意采购一部分，自己再从万界商城里购买一部分补上，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梁光赫不肯。
曹卫东劝道：“队里的情况我听梁姐说了，村民们手里有东西，但是运出去成本太高，现在我们厂也是想搞福利，下乡来收，这对咱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别人肯定不会知道的。”
梁光赫坐正身子，开口询问道：“采购价怎么样？”
“咱们就说鸡蛋吧，一个二分钱，我可以给你们二分五，多出来的就是生产队的，野菜和红薯这些东西，我同样可以加价收。”
梁光赫摇了摇头，说道：“以前也有其他采购员找过我们，鸡蛋不论大小三分一个，加价三分五，曹卫东同志，你给的太少了。”
曹卫东想了想，提出条件，“如果你能把我采购的物资搬运出去，到车站点，我可以加一分。”
每个采购员手都有物资采购指标。
比如说鸡蛋。
轧钢厂给的采购价是大个鸡蛋三分钱，小个鸡蛋二分钱，后勤部按照采购指标兑付。
梁卫东只想采购一部分，剩下的在万界商城里面购买，虽然在十卫乡亏了点，但总体是赚的。
梁光赫再次摇头。
“如果需要我们搬运，还得加钱。”
谈判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