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静背着罗岩，很快就来到村民们说的小山坡。
隐藏在一棵大树背后，罗岩看到前面有四个人正在耕地。
那是一对中年的夫妇和两个少年，身上捆着绳索拉着一个沉重的木犁，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拖动。
正在后面扶犁的，是一个身躯极其雄壮的黑大个。
此“人”身高非常恐怖，罗岩粗略估计可能有两米八。
黑大个腰上缠了一块灰布作为裤裙，全身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头顶一团短短的细碎绒毛，大鼻子、厚嘴唇。
丑陋中带着一种憨憨的感觉。
“干活，干活，快给我拉，驾！哈哈哈哈……”黑大个左手扶着木犁，右手甩动长鞭驱使着前面的四个人，并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这是老牛成妖，正在报复它的主人呢！
它可能以前天天被驱使着耕地，现在一翻身就把这些人抓起来套上绳索，让他们也来尝尝拖犁耕地的滋味。
“有妖气吗？”罗岩用音量二对司静问道。
“这个距离闻不到，”司静摇了摇头，“不过村民说它是今天才成妖，现在应该还是干净的。”
没有害死过人的妖怪，就是“干净”的。
这种妖怪如果形象不太特别，完全可以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只有某些高深的道法或者“照妖镜”之类的宝物才能将其甄别出来。
而且未成妖邪，杀了也不会产生怨灵，这是瘟鬼道人告诉罗岩的。
不过眼前这只牛妖，看起来有点憨傻。
它这么胡乱驱使主家四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人命，到时候牛妖成为妖邪，罗岩再杀它就能收取一只怨灵。
嗯，左青蛇、右白虎、老牛在腰间、红雀在前腹，好像也挺不错的。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在心里想一下，罗岩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
他让司静背着自己，来到了牛妖的身边。
牛妖等他们来到背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转头叫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罗岩没有回答，只是让司静把他放下来，自己离远一点。
然后，他动作缓慢地盘坐在地上，左手按着地面右手竖在面前说道：“小僧真言，前来降妖。”
“哈哈哈……”
那牛妖听了他的话，却像是被逗乐一样大笑道：
“你这小和尚，太不自量！俺老牛力大无穷，一拳就可以把你打趴在地上。你快快离去不要聒噪，不然惹了老牛生气，俺就把这四个人打死。”
旁边的四个人一脸委屈：为什么小和尚惹你生气，你要打死我们？
罗岩面带微笑，右手向前一个虚抓。
随着擒龙手的吸力发出，身躯庞大的牛妖脚下一个趔趄，被罗岩捏着脖子按在了地上。
只见它双脚不断蹬踏，口中既惊慌又愤怒地大叫：“你用的什么法术，快放开老牛，不然俺可要打你了！”
“你可以试试。”罗岩微笑道。
“敢看不起老牛，俺这就打你……”牛妖大叫着，一拳砸向罗岩的脑袋。
“嘭～”
拳头力道很一般，显然它是收着的。
“疼不疼？再不放开，俺可要用更大力气打了！”牛妖继续叫嚷。
“不疼，太轻了。”罗岩摇头笑道。
“看不起老牛？再吃俺一拳！”
老牛眼睛凶狠一瞪，拳头再次砸向罗岩的光头：“嘭～”
这一次的力道，比得上一个普通成年人全力一击，但对牛妖来说仍不值一提。
“还是太轻！”罗岩摇头。
牛妖一双眼睛都瞪圆了，拳头“呼”地砸向罗岩的额头，这回它使出了六成力道！
“嘭～”
又是一声闷响过后，牛妖“哇”地叫了起来。
金钟罩的反弹，把它的拳头震得一阵酸痛，整个手臂都麻了。
“服不服？”罗岩按着牛妖问道。
“不服！你用了法术，有本事放了老牛，跟俺大战三百回合！”牛妖大叫道。
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这个世界就毁灭了！
罗岩心中无语道，干脆按着牛妖在地上慢慢摩擦：“服不服？”
这一招杀伤力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牛妖的脸被沙石磨得生疼，终于屈服地大叫：“服了，服了，俺服了和尚了！”
罗岩松开它的脖子，同时语气严厉道：“跪下！”
牛妖的眼睛转了两圈，不知道是不是浮起了趁机逃跑的念头，但最终它还是乖乖跪在罗岩面前。
好家伙，跪着也有两米！
罗岩抬头看了它一眼，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说：
“你这憨憨，竟然这样对待主家，若是把他们折磨死了，自己便也成了妖邪。我看你心地不坏，能化形成妖也是不易，为何要走上邪路呢？”
“这家人天天逼老牛耕地，现在老牛成了妖，便也要他们来耕地！”牛妖嘟哝道。
“你这样是不对的。”罗岩说。
“为什么不对？他们怎么对俺，俺就怎么对他们。”
“你看这四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脸都饿白了！这样下去他们会死，你不就没有耕田的人了？要爱护生产资料的嘛！以前他们让你耕田，难道没有给你喂食？没有给你擦洗身体？冬天没有给你搭窝取暖？你生病没有给你喂药？”
罗岩从牛妖的角度出发，告诉它要让人给自己干活，那就必须对这些人进行保养，不能随便糟蹋死了。
这样对你自己不划算。
然而他说了这么多，牛妖却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从来没给俺喂食，饿了就让俺自己去吃草，俺不小心吃了庄稼还要挨打。俺也从来没生过病，冬天也不怕冷，他们也没给俺擦过身体。”
罗岩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些人，他们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家的牛？
面对罗岩的眼神，那中年人老徐尴尬道：
“这头老牛从我爹那一辈就留下了，它天生力大又好养，不管怎么驱使干活，第二天都生龙活虎，而且只要自己吃草就行，都不用吃豆子鸡蛋。
“冬天不怕冷，从来不生病，一头牛顶别人两三头。
“村里人都说俺老徐家命好，才得了这么一头天生的好牛。”
“……”罗岩久久无语。
原来这头牛是天赋异禀的“钢铁之躯”，结果就被这家人往死里用，还不带任何保养。
这特莫的……
罗岩都有点同情牛妖了。
好牛怎么了？
好牛就得被这样对待吗？
罗岩面沉如水，对牛妖问道：“小僧正好缺一只坐骑，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至少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呃，好吧……”牛妖迟疑了一下才说，“坐骑就坐骑！”
罗岩没好气道：“你这样的憨憨妖怪，在外面都活不了一年，让你当小僧的坐骑你还不愿意了？”
“俺不是说了，愿意的吗？”牛妖也一样没好气地回答。
好吧……
罗岩不再理这个夯货，转而对那家人道：“这头牛归我了，你们没意见吧？”
农夫老徐迟疑了一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小法师能收了这头牛当然可以，不过……当年我爹买牛犊，花了五两银子。”
“嘿嘿……”
罗岩都气乐了：“老牛，去让他们再多耕点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