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一山不容二虎,天无二日,地无二君。
古来便有一时瑜亮之谈。
三百六十行,概莫能外。
对于天才而言,更是如此。
何雨柱当然是天才,而且是举世罕见的天才。
琴棋书画,射御书数,奇门遁甲,药理方术,甚至于兵刃火器,几乎没有许大茂不涉猎的,人说术业有专攻,许大茂却几乎是百样皆通。这样的才华,放之四海皆是一代宗师。
然而许大茂知道,自己并不是最天才的那一个,而且,无论自己多么努力,最终光芒,都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因为许大茂有一个哥哥,全天下最天才的哥哥。
自己所擅长的每一个领域,几乎都被许大茂站到了更高的位置。尽管许大茂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每一次,许大茂辛辛苦苦达到的新领域总是会在下一刻被哥哥所超越,然后到达更高的地方。
只要和许大茂在一起,自己就永远无法走出阴影。
所以许大茂早早地,便和兄长分道扬镳。
何雨柱曾经认为自己再也无法走出兄长的阴影,直到,许大茂遇见了那一件事。
成群的死尸,惨烈之极的死状。
“这是……怎么回事?”
江南一带,沿途数村,竟真如死地一般,无一人生存。
“瘟疫吗?”
何雨柱皱眉道。许大茂捂着鼻子,加快了步伐就要往前走。
等等……
许大茂的步伐停了下来。
许大茂看到了,空气中极其稀薄,但还依稀可见的血雾。
何雨柱仔细观察着,仍是捂着鼻口,心里盘算几轮,已是有了猜测:这种感觉,不像瘟疫,就像……毒药一样。
“什么样的毒药会有如此烈的药性呢?”何雨柱被激起了那仿佛天生一般的好奇心,驻足原地思考。
这时,一具尸体旁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何雨柱有所察觉,目光警惕地投向尸体:“还有活物吗?”
尸体中,一团黑影倏地窜出,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疾奔。
“是老鼠啊……”
那老鼠早已消失不见,何雨柱长呼一口气,说道。
等等!
许大茂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几乎所有生灵都死了,独独那只老鼠没有影响?而且……那速度,快得吓人。”何雨柱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透出一丝精芒。
随后,是一阵冷笑。
“呵呵呵……看来……不仅仅是毒药那么简单呢!”
已经傍晚,一大爷一行人并排自城隍庙中走出。
“我说,你们的表情能不能不要那么绷着啊?”一大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身边两人,说道。
秦淮茹对许大茂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还真是大难临头而不自知啊。”
贾东旭的表情也是带上了三分忧心:“确实,黑旗帮不同于别的帮派,据我回来的路上所知,那位被我打败的瘦子,仅仅不过是帮里的一个小喽啰罢了。武功就已经如此高强,上面的可想而知。”
“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统一全扬州的帮派,不简单啊。”秦淮茹点了点头。
“等等,当时在场的就许大茂们两个,全都趴下了,谁又知道是我们干的啊?”一大爷不解地说道。
贾东旭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两个,是三个。”
“三个?”两人齐齐问道。
“没错,”
贾东旭点了点头,说道,“从易兄弟带着唐家小妹逃走开始,到我对付那个瘦子,旁边的一间屋顶,一直有一个人在旁观的,应该是黑旗的探子,我想要抓许大茂的时候,已经跑了。”
“切!”一大爷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却也一时间想不出应对之法。
秦淮茹想了许久,也只是说了一句:“要打的话本小姐随时奉陪,但别牵连到唐家。”
“敌暗我明,根本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从哪里出手啊。”贾东旭折扇轻敲手掌,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对策。
“决定了!”一大爷拍手叫道,“我们三个人直接杀去那个什么总部去,先发制人……”
话还没说完,一大爷的身子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秦淮茹一只手摁着一大爷的头顶,压在地上,骂道:“你有没有脑子啊?这么笨的方法也想得出来。”
贾东旭轻咳了一声,说道:“总之,我们还是先回唐府在做打算吧。”
黑夜的另一边。
九街十八巷中最破旧的一处地界,第九街,那里,是扬州王法不曾照耀的地方。
与其许大茂地方各种各样的雅名不同,第九街就叫第九街,因为在那里,用什么样的词语好像都不足以形容此地。
就好像月亮有两面,一面是光,一面是影。
第九街则集合扬州所有的黑暗。
赌坊,拳场,贫民所住的破烂房,堆满垃圾脏乱不堪的街道,面黄肌瘦,背靠在墙上乞讨的乞丐,还有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抽搐的人。
破旧的墙壁,无人居住的房屋,这些与外界之间,全都被一堵高墙所隔开。第九街,俨然就是扬州城内的,又一座小城。
第九街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酒窖,建在一块巨大的平地上。与其许大茂房屋悄然隔开了一段距离。
酒窖顶上,插着一根黑旗。说明了这里的所属。
才交手数个回合,自己己方已经全面溃败,秦淮茹习武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她慌忙地看着四周。
“谁……谁来都好……谁来救救我!”
原本甜美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惨白,染血的面庞显得无助,可怜。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强势。
黑火巨大的身影已经迫近,宛如鬼神。
那如同高墙一般的黑暗将秦淮茹与一大爷两人笼罩。
秦淮茹此时,已然绝望。
她几乎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左拳向前挥出。
这一拳,相对于她之前的攻击而言,都是绵软无力的。
然而,在下一个呼吸后。
黑火巨大的身躯,竟是如同大山倒塌一般向后仰倒。
她很清楚,自己的拳并没有击中对手。
“是谁?”
然而在产生这个念头的下一刻,她就有了答案。
她看到,原先的黑暗,被一道白光刺破,如同光明冲破黑夜。
幼时熟悉的那一抹白色,再次出现在她身前。
如同展翼之飞鸟,傲然立于大地。
男人站在秦淮茹和一大爷身前,面对着黑火。
“那一拳打的漂亮,小姑娘!”
这一句话刚说完,男人已经化作一道白影,闪至黑火身前。
秦淮茹仅仅是看见许大茂的衣袂飘扬,听到一阵轻微的风声,黑火便已应声倒地。
她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飞哥哥……”
躺在一边的贾东旭,此时嘴角划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弧度。
黑铁见同伴瞬间被打倒,而且还是不知何时冒出的神秘人,便大为恼怒。当下也不顾地上的贾东旭,手持短棍,身形如同蛇一般急速突进。
黑铁的身形竟如同闪电一般,从各个方位不停变换。每一次停步都距离神秘人更近。
白衣人笑容收敛。
身子也是一动。
黑铁原本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因为瞬间,白衣人就出现在许大茂眼前。许大茂反应极快,脚下扭转,又是腾挪身法,闪至数尺开外。
然而,许大茂脚刚刚踏至那边,脚跟还未站稳之时,眼前又是出现白衣人的身影。
“好快!”
许大茂只有心下叫苦,却无暇说出。身子又迅速变换方位,转向别的方向。
这一次,许大茂成功绕了出去,正要准备调整架势反击。却在一瞬间停住。
许大茂的超常感官,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白衣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许大茂的身后。
“该结束了。”
黑铁背后顿时被一股绝大力量推挤,整个人一下子向前垂直飞了出去。
飞出近两丈后,白衣人又笑了。
脚下用力一踏,白影掠过,整个人竟已绕到飞出的黑铁身后,以逸待劳。
一记轻巧的劈掌,切在黑铁后颈处。
黑铁顿时失去了意识,跌在地上。
秦淮茹看着瞬间已经天翻地覆的战局,愣在当场。
一大爷躺在地上,眼睛微微睁开。
许大茂看到,梦中的那个身影,到了现实之中,仿佛就在眼前。
嘴巴轻微地动,却是说不出半句话。
白衣人瞬间解决了两人,从对黑铁展开追击,到一掌将许大茂击败。这刹那间的功夫,白衣人因风飘逸的衣角才缓缓落下。
许大茂负手而立,头发迎风飘飞,遮住了许大茂的面目,看不出许大茂此刻的神情。
贾东旭缓缓爬起身,笑了:“说曹操,曹操到,终于又看到你了。”
“三大爷!”
雷雨交加的夜晚,地上的雨水混杂着鲜红。
开天谷,位于中原险地,是一个大峡谷。因其地势险峭,如同被一根大斧齐齐斩断一般,故有名,开天谷。
三大爷倒在地上,腹部渗出的汨汨血流将许大茂身周的地面染红。
许大茂眼前看见的,是另一张脸。
另一个人,站在许大茂的身前,俯视着许大茂的脸庞。
那人的脸庞上也和三大爷一样,鲜血将俊朗的面容全覆上了一层妖异的红色。
男子眼神漠然,不带任何感情,转身离去。
“等一下……不许走!”
三大爷挣扎着叫道,声音沙哑而微弱。
男子停下,没有回头。
“我不是你,我所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件。那样东西只存在于黑暗之中。”男人轻声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男子没有回答。
片刻后,男子再次迈开脚步,没有理会三大爷的呼喊,迎着瓢泼大雨,越走越远。
染血的脚印,铺成一条血路。
没过多久,那条血路就被雨水冲淡,再也不见任何踪迹。
只有三大爷,躺在地上,继续承受着豪雨的洗礼。
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中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早上了啊……”
三大爷坐在唐家小院的门外,看着天上。
此时已近早晨,最初的一抹阳光已经穿透乌云,照射进小院里。
“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贾东旭走出大门,站在许大茂身后,悠然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无法确定,就打算来这里看看,结果就在路上看到了你们……”三大爷淡然笑道,长发飘起,些许阳光映照之下,可以看清许大茂的面容。
面色虽然仍旧白皙,但脸型已经显出硬朗的轮廓,褪去了少年所有的圆润,两眉笔直而深刻,浓郁却不显得厚,头发披在肩上,如同一道黑色流水。
几缕发丝在额前垂下,显得整个面容看上去带了几分萧索。
“这样啊……”
贾东旭走近许大茂的身旁,与许大茂并肩望着眼前的风景。许大茂看着三大爷的神态,眼睛停在了许大茂的手上。
“你的手……”贾东旭欲言又止,许大茂看见,三大爷右手托着脸颊,而左手,始终藏在宽大的白袍之中,垂在下方,一动不动。
“旧伤而已,你也看出来了?”三大爷置之一笑,随意答道。
贾东旭点了点头:“仔细想想,当时你对付那两个人,用的都是右手,左手,连动也没动。”
“说起这个,你的武功倒是退步了不少,几年前你可没这么弱。”三大爷对贾东旭笑道。
贾东旭苦笑着摇了摇头,折扇轻摇道:“俗事缠身,武功都荒废了,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