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光大暗,却觉灯火通明。
眼前,是一条架在峭壁间的铁索长桥。
杜停杯想要后退,却撞到坚实的墙壁上。
无论是迷雾,还是那湿骨林,都已不复存在,消失在他视野之中。
眼前所有的,只有一道冰冷的外墙,将杜停杯隔阂其中。
杜停杯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
没有退路?
这里不能再退,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杜停杯朝前望去,倒是有些感叹:
“此地,倒是有些门道啊。”
索桥对面,目光可及之处,是一道绵延的城墙。
铁墙依山傍水,仿佛天降城池,砸在山岭之间,一旁瀑流绵延。
庄重肃穆,古朴森严。
而那灯火天光,便是从中泄漏而出。
隐约听闻欢声笑语,其间又夹杂些许糜乱嘶鸣。
从那柴家到此,已经过了许多时辰。
此刻算来,或许已经临近深夜。
可是此处,依旧有这番灯火喧嚣的景象。
倒是奇妙至极。
不过……
看着眼前景象,杜停杯生出疑惑。
眼前事物,虽然宏伟。
可却与他心中所想,有所不同。
五脏庙,五脏庙,按照这名字来看,难道不应该是一处深山大庙吗?
可是眼下。
明明是一座凭山而建的半城模样。
难不成……
那迷雾,有大古怪,竟让自己在其中,迷失方向不成?
杜停杯想起,之前在碧游村,便经历过鬼打墙,觉得眼下,也未必不存在这种可能。
他打开舆图。
见到自己,的确是身处那五脏大庙的位置。
“没错啊?”
杜停杯有些纳闷,若是那舆图没有问题,想必此地,便理应是那五脏大庙才是。
可按那柴老丈的话,那五脏姨娘的大庙,不是香火颓败,理应……
是个山庙夜寺才是。
或许……那老头之前所说,只是在晃点自己?
杜停杯来到那吊桥之前。
一块石碑,立于峭壁桥边,上书十二大字:
“五脏庙,地八仙,毒香火,祭灵明。”
伴随杜停杯站到那石碑之前,从他眼前,浮现字迹:
【你接触了五脏庙灵台】
【你开启了灵台】
【命数加一】
【当前命数:三】
【命陨之时,将归于灵台】
嗯?
杜停杯看着眼前提示,却觉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魂游之中的“坐火”、“坐佛”嘛。
可以通过这里,进行相应的存档。
但是从那描述来看。
如果命数消陨,倒是会传送到这里。
嗯……
有些麻烦。
既然此处能够获取命数。
那么说明后续,一定存在艰难。
在那花青子的梦界之中,杜停杯便早已吃尽苦头。
看着这五脏半城,几乎不必考虑,也必定是凶险万分。
若是如之前所见,初见即杀,倒是还好。
如果行至一半,被阴损之法夺去命数,可能前面所做,都要前功尽弃,系数重来。
那杜停杯可接受不了。
接下来的路途,自己务必小心行事。
能苟便苟,不能损失,一条命数。
【你的苟且指数提升了】
【称号:格外稳健的天命人(苟且指数24%)】
这称号,还真是随心而动呢。
杜停杯看着眼前提示,满脸黑线。
不禁暗自腹诽道。
不过,既然此处出现那灵台提示。
只说明一件事。
眼前城郭,正是那命定之处。
“五脏庙……”
看着眼前提示,
杜停杯的心中,
倒是有些安定。
此地虽然真实,但是和那游戏,却相似无比。
倒是让人真假难辨。
杜停杯倒是想起,刚才在那湿骨林中,所闻的诡异声音。
那声音好似熟悉,但却毫无头绪,一时难以分辨。
却不知是否真的,是由于自己一路走来,精力消耗太多,从而导致神志不清,有些幻听。
“公子……公子?”
见杜停杯驻足于此,挂在他手臂上的黄皮子,小心翼翼,开口说道。
“嗯?”
杜停杯低头,看着手上黄皮。
“五脏庙啊,公子,过了这桥,进了这城,就能看到五脏庙了。”
着沉默不语的杜停杯,那黄秀秀好似察言观色,开口继续说道:
“五脏庙原本深处山林,却难免日晒风吹,传闻五百年前啊,有仙落此,垂怜此地,作掌为城,随后半座城池啊,就落下来了,压在这五脏庙上面,最后就形成了这副模样。”
竟然……
还有这样的典故么。
杜停杯若有所思,倒是和那一拳唐僧的故事,有些雷同。
“五脏庙并非寻常孤庙,自然有所不同,想必公子首次前来,有些不明道路,公子可跟随在我身后,容我为你引路”
那黄皮子露出谄媚姿态,随后翻身一跃,从杜停杯手臂跳下,跑到吊桥之上,随后止住步伐,扭转身子,望向杜停杯:
“公子,可要跟得紧了。”
那黄皮子跑的飞快,却不敢再如之前妄为,越过几节桥木,便回过身来,等候杜停杯。
好似那控鹤擒龙般的术法,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杜停杯也不迟疑,迈步其上,却有些不适应。
铁索长桥虽然牢靠,可却悬于山涧落隙之间,有些悠荡,脚下,深不见底。
杜停杯的心,稍稍悬起。
若是落将下去,哪怕他有那阴脏五雷傍身,也未必能承受那从高空坠落的冲击。
怕不是要化作一滩烂泥。
他从未走过如此险路,眼下也是首次,到有些不适。
不过他另有他法,所以心中并不慌张。
只见杜停杯伸出手来,一缕阴雷探触而出,犹如触须绳索,悬挂在那两侧索道之上,协助杜停杯前行。
犹如八爪鲶鱼,徐徐而行。
不多时刻,两人便来到城下。
那城墙漆黑,犹如铁石焊烙,却不知如何建筑,即使离得近了,也看不出其中缝隙。
犹如一个整体。
还不等杜停杯发话,那黄皮娇娘,便人立而起,周身黄烟缭绕,化作道姑模样。
黄道姑来到城下朱红门前,轻抬玉手,擎起门上虎豹门环,轻轻敲击。
“开门呐,快开门呐,你三姑奶奶回来了!”
那黄三道姑,开口娇声喝道。
从那门后,传来瓮声瓮气的声响:
“天王盖地虎?”
杜停杯愣了一下,他尚未开口,那黄秀秀便开口回应道:
“宝塔镇河妖!”
门内继续问道:“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黄秀秀不慌不忙,开口应答。
“怎么又黄啦?”
“天冷涂的蜡!”
犹如对仗一般,像是对着某种暗号。
随后,眼前带着门钉,紧紧闭合的朱红大门,吱嘎一声,展开门扉一角。
从中露出两只古怪头颅。
虽然状若人形,可却奇丑无比,一只脸满脸横肉,头顶生得一双弯角。
另一人面容狭长,犹如驴马一般。
“我二人,乃是先锋帐下,执戟牙郎!”
“牛四!”牛头说道。
马面开口:“马五!”
那牛老四瓮声瓮气,开口厉喝,倒是那对仗之人:“你们,又是何人?来此何事?”
“若是不说,便将你当成细作!”马五嗓音尖细开口,倒是犹如阉人。
和那曹九阴比,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为何,杜停杯忽然想起那个家伙。
想必那柴、曹二人,便早早来到这里。
倒是极有可能,见到他二人。
听到那牛马话语,那黄秀秀反而生出怨气。
只见她周身一转,溃作尘烟,从黄雾之中,弹出一只巨大黄皮,抬起爪子,狠狠抽打在那牛马的脸面上。
“你们两个顽鬼,连你黄三姑奶奶都不认识了?”
仿佛将这一路上,所受到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