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早起把一只胳膊从凤儿头下抽出来甩了甩。

自把凤儿娶回家，大海尝到了人生的大甜头，也逐渐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男人。

大海总是习惯性在黑天睡觉的时候一把搂过来凤儿，他似乎很享受这样对女人的宠溺，同时自己也很能享受男人应有的快乐。即使到小红姊妹三人降生，大海仍旧保持着这样优良的生活传统，这是唐王氏早年间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大海还小的时候，村里人出于对其疼爱，有时候甚至会做出一些让大海极为反感的事情。他后来最印象深刻的就是隔壁邻居家的贵叶，一个妇女家，成天把大海叫到自己跟前，然后把玩着大海的小脸蛋，经常捏的通红通红，好不残忍。大海后来猜想贵叶肯定是在家里面被欺负惯了，只能在自己身上发泄。唐王氏因此告诉大海远离贵叶这样的人，学会保护自己，并且在后几年私下传授给他诸多男女间的事情。

大海忘不了唐王氏总说他长了两个酒窝，肯定是个疼媳妇的多情种。所以他更有了心理向导，愈发对凤儿疼爱。

看着炕头的凤儿，大海笑了。他顺手摸进了被窝，不想是前一夜放进被窝的暖水壶漏水。大海没有在意这事情，因为这是常有，用猪皮做的暖水壶，本就是有这样的大弊端。他抓起自己的棉衣棉裤塞进被窝暖了三五分钟，随即拿出来穿，然后裹着蔚蓝色的棉大衣，一手操起地上的尿盆子出了纳窑门。他小心翼翼地倒在西边的菜园子里，许是害怕溅自己一身，也许是害怕吵醒父母。

就这样，大海进来背上前一日准备好的破布袋子，穿好鞋，往大门出，他没有叫醒任何人。

大海骑着全村唯一的一辆自行车，把破布袋子两边分地挂在车子梁上，里面的玉米馍随着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奔走而摆来摆去，活像两个硕大的牛子弹挂在两边。村外大路上还没有人，庄家户一般不会这么早起床。外地人有很多的说法，“溱州懒汉”的名声是有真没假，溱州人虽然有所异议，但心理也是有数的，不多做计较，也不生气。涛子后来说，一个人只有在别人说实话的时候才不生气。如果你是小偷，别人再说你是小偷，你是不会生气的，但如果一个黄花大闺蜜被骂作婊子，她一定要以命相博讨个说法。不过后来社会的发展，也会有很多年轻人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有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话说溱州人比较懒是很有依据。溱州处于为何平原，前多年更不属于沦陷区，所以庄稼收成都还不错，手里也宽裕。所以越来越多的溱州汉子开始逛妓院、抽洋烟、赌老碗……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久而久之，变得更极为懒惰，身体空虚，囊中羞涩，更多的是负债累累。所以开始卖房卖地，换来现钱，由一些勤快的人咬牙买去。如此一来，这些赌棍们一贫如洗，只能每天靠在南墙晒暖暖，把身上、头发上喂肥的虱子一个一个抓来顶在长满污垢的指甲盖上用力按在地上。他们很乐意听虱子身体爆炸发出轻微的“啪啪”声。稍微好一点的赌棍一看妻离子散没几年的光景，便金盆洗手，痛改前非，没有了地，便给别人做长短工，那些买地的人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所谓的地主。溱州的地主就是这样生成的，所以在溱州人眼里，地主不是黄世仁一类的败类，反而是最为勤勤恳恳的一类人。

大海此刻是纠结的。时隔三十年，在通讯信息如此匮乏的年代，如何才能找到姐姐？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

如果有幸找到姐姐，她已经嫁人，自己还要把她接回去吗？还有第三个问题，如果找到的是一堆黄土呢？大海不敢继续想了，他甚至一不小心骑到沟里去，豆大的汗珠自光瓢瓢帽子缝隙，顺着脸颊、冒着热气缓缓流下。

不行，我必须抓紧时间，要不然的话啥事情都不好说了。大海这样想着。

但如何去找人，他大概在心里是有谱的。这样的谱他默默地一直盘算，从记事起到现在有近三十年的时间，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心理的**愈演愈烈。

第一站是赵家坡。

子午县城西边有一条水量严重不足的小河，据说是黄河的支流，没人能弄清楚。河再西走十里地有一个散落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便是赵家坡，也是大海亲生父母当年被塌死的村子。

大海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会有一些具体的线索。事实上，当家到现在十年时间，大海经常托人去赵家坡打听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有了一些收获。

他这次来便是找一个姓孙的老头子，据说前多年这家伙一直做的便是贩卖妇女儿童的勾当，好在人作孽不可活，这家伙如今年近六旬，依旧是没婆娘没娃的一个光竿竿。

“你是谁嘛，就往我屋闯。”孙老头被突如其来的大海吓得够呛，不明所以。-

“你见过我姐没？”

“就是32年在村头邪邪庙睡觉的碎女娃。”大海焦急地盘问着。

“我没见过么，我咋能见过，这都多长时间了。”

“你敢说你没见过，我姐就是在你村不见的。”大海继续说

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够日的是干啥的，再不老实说我把你怂往死的打。”

正说着，大海直接操起拳头猛戳在孙老头的狗脸上，只是一拳，孙老头直接人仰马翻，翻倒在地上的虚土里。

大海见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骑在孙老头的身上，对准其口鼻，肋骨等处疯狂输出着。

“狗日的碎牛牛娃，有本事你把我老汉打死，打不死你都不是人生的。”孙老头口鼻窜血，嘴上倒是不服输。

大海想起来小时候唐王氏给他讲的《水浒传》，里面有一个精彩片段，好像叫“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于是私下想着自己就是鲁提辖了。

“你还敢顶嘴。你再是求饶了我可能还能放过你，嘴硬，我让你嘴硬。”边说着，大海手下更加用力了起来，甚至还夹杂了些许脚踢。

想是大海年轻力壮，对方又是一个老头子，所以孙老头急忙道：“别打了，小伙子，我不行了。你把我饶了吧。”

“现在才想起来求饶，迟了，你再是继续骨头硬下去，我还认你是个男人。现在服软了，不行。”大海继续招呼着。

“啊…啊……”孙老头声嘶力竭地喊着，“饶了我吧，求你了，我把你叫大。”

“叫爷都没用。”大海并没有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