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耳畔传来一道温婉可人的声音，开口的是位身穿白大褂的知性女子：她叫宁芊芊，剑桥最年轻的心理学博士。

“感觉如何？说说看，这回梦到了什么？”

“还是那个白狐儿脸，祂屠光了一整片星域，将无数骸骨埋葬在一棵血红色的树下，树上结出了一棵果子…”

陈衣转述着自己在梦中的见闻，宁芊芊则边聆听边记录：“血红色的古树…人头模样的果子…嗯…然后呢？”

“果子被我吃了。”

病床上的陈衣语出惊人。

宁芊芊敲击键盘的手指一僵，猛地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盯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把那颗人头吃了？人头？”

“我没有！”

陈衣狡辩道：“是那棵果子自己飞到我胃里的，而且那不是人头，那是果子，从一棵果树上掉下来的果子！”

强行喂饭可还行？

宁芊芊深吸口气。

推了推鼻梁上既显沉稳威严又不失冷艳典雅的黑框眼镜，煞有其事道：“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我原先以为你只是得了普通的癔症，现在看来，你还有朝精神病犯罪者方向，发展的趋势，这很危险啊。”

一听这话。

陈衣顿时心头一紧，慌忙请求道：“宁医生，您可千万要帮我啊，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保证都全力配合！”

“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放轻松。”

宁芊芊拍了拍陈衣肩膀以示安慰：“有趋势不代表你百分百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目前的你。”

“依然存有清晰的语言组织能力和自主思维，证明病情尚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有信心让你做回正常人。”

得到宁芊芊的承诺。

陈衣勉强松了口气，握住宁芊芊柔若无骨的玉手，诚恳道谢：“谢谢您宁医生，等病好了我一定请您吃饭。”

黑框眼镜下的俏脸，不易察觉一红：宁芊芊第一次与一名异性，产生肢体接触，还是自己手上最顽固的病患。

“那今天就先到这儿，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休息，等我回去拟定个明确的治疗思路，明天再来找你，好吧？”

宁芊芊离开的时候，脚步踉跄，有点像落荒而逃。

不过。

没过一会儿，她又折返了回来，怀里揣着本旧书：

“估计你得在我们这待挺久的。”

“精神科不允许置办娱乐设施，怕你无聊徒增心理压力，这书是我私人收藏的，送给你，将就着解解闷吧。”

不愧是专攻心理学的女博士，调节能力就是强悍！

心底暗赞。

陈衣双手接下书本，定睛一看，只见封面上赫然印着《不可名状》四个笔走龙蛇的古朴字样，诡异气息十足。

他不禁微愣。

作为网的高级付费会员。

陈衣自诩这些年看过的网络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像不可名状这么奇葩的书名，他还真是头回遇到。

好奇心驱使着他当场翻开第一页：

【录一：禁忌仙。】

【它属于一个无比遥远的纪元。】

【在那段黑暗动荡的岁月。】

【有一尊禁忌古神，抽出祂所在纪元，一个又一个时代，最强大，最无敌生灵的精血与真骨，并将它们埋葬到一棵树下，经过无垠光阴的沉淀，最终结出一枚道果。】

【由于此果的形成太过血腥，导致天怒人怨，鬼厌神弃，因此得名禁忌仙：据说吞服此果者，能够跳出三界六道，从此长生不老，不死不灭，万法不侵，万劫辟易。】

“啪！”

书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书里有毒？”

不明就里的宁芊芊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精神病患最忌讳情绪波动太大，稍有不慎，便会导致病情进一步恶化。

医者仁心，她自然不希望陈衣出现什么意外。

“没…没事。”

陈衣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细肉，依靠钻心的疼痛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旋即弯腰捡起书本，佯装不经意问道：

“这书怪新奇的，哪买的？赶明我也去买本。”

“新奇？”

宁芊芊柳眉颦蹙，眼神古怪：

“你以前没看过山海经？”

山海经？！

陈衣身子顿时猛地一震，连带着呼吸也紊乱了几分。

他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宁芊芊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她也没必要跟自己一个病患说谎。

也就是说。

这书真是家喻户晓的山海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他眼里，就自动变成了另一个名字…这也太诡异了吧！

“宁医生，我想静静。”

内心百味杂陈，思绪万千的陈衣，随便寻了个借口将宁芊芊打发走，锁上房门，走进卫生间，随后脱去上衣。

他急需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结果…

浴室镜前，他再度怔在原地，蚀骨的寒意直冲天灵。

从未纹过身的他，胸口竟多出一寸扭曲的纹路：有点像高高卷起的海浪，其中淹没着无数粒宛若星辰的尘埃。

莫名的熟悉感，令他的意识，达到前所未有的空灵。

心神流转间，一道电流划过陈衣的脑海。

他想起来了。

这纹路他见过：与白狐儿脸水淹一界时召来的海浪…

一模一样！